“你还敢顶嘴?信不信我家法处置你?散了,都散了,这个渔场我方鸣德说不卖就不卖,合同都撕了,无效,无效的!”
方鸣德一面说一面冲到桌子前,去抓上面的文件,如老虎下山,吓得梅丽莎尖叫一声,小脸煞白,扑进了龙灏怀里。
龙灏的脸都要黑了:这算什么?说无效就无效?我钱都给了呢,你们方家父子不是唱双簧讹本少爷的美元吧?
龙灏义愤填膺地叫道:“这是有效的商业合同,受美国法律保护的,你撕了也没用!方氏渔场,已经归属灏魅公司了!保安,门卫,这事美国政府不管吗?税,我白交了吗?”
方鸣德发了一阵疯,被同来的崔国因劝住,手里抓着几片纸屑,吐着大气,狠狠地盯着龙灏等人。
崔员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扶着胸口暗呼厉害:这个方老头,居然会内家内劲,和他对上几掌,我内脏可能被他震伤了!
崔员琅虽然练了15套广播体操,不过他不会内劲,碰上方鸣德这个对手,过了几招,居然隐隐吃了点亏。
方鸣德也不好过,手臂的骨头裂了几条缝,他瞪着崔员琅,心中道:这个年轻人,竟然已把外家功夫练到这般高的境界了!他是龙灏这小子的亲卫吗?龙家,不简单啊
商业公证处,终于跑来了一名美国佬,大声道:“你们中国人,不要放肆!这里是美利坚的地盘,再有械斗,我就报警,让警察把你们统统抓起来!罚款、拘禁!”
“方兄,不能再闹了,不如找个清静地方和梅丽莎公主私下商量?”崔国因低声劝了一句,然后拍拍官服,笑呵呵地上前与那位趾高气扬的美国官员解释去了。
从公证处出来,两方人在附近找了家酒楼,由崔国因做东,隔出屏风,摆上了一桌好酒菜。
清国驻美大使的面子,龙灏和方鸣德都不会不给,因此举了举杯子,气氛还算和谐。
方鸣德饮了口酒,对梅丽莎说道:“公主,老夫教子无方,这个渔场我是不会卖的,七万美元我退还给你,另外再加上3000美元的利息,这合同就算废了,如何?”
梅丽莎夹了只酱鸭舌,轻轻放入小嘴,淡淡道:“这件事,由ocean替我做主,我负责吃菜,你们谈!”
从未吃过中国美食的公主,只觉桌上的每一盘菜都那么好看、好吃,若不是从小养成的优雅习惯,现在恐怕要扑到桌子上去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本来就是ocean的策划,要渔场做什么?我现在也不晓得,哼哼,谈判这种伤脑筋的事,还是丢给正主烦恼吧!本公主要专心专意地吃美食!
龙灏点点头,夹了块五香肉,嚼在口里:“说废就废,那还要美国法律做什么?方老爷子,枉你当了这么久的美国公民,这点常识都不知道?”方鸣德来美国来的早,没受到《排华法案》的影响。
区区男宠,也这么**?
方鸣德眼中有火,哼道:“不作废也可以,只要老夫一句话,渔场里的人,你一个也带不走!”
方鸣德看过合同了,晓得里面写着一条,渔场里工作的人必须随灏魅公司离开旧金山,期限5年,否则,一人要赔偿5000美元!
渔民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换句话说,这些渔民必须跟龙灏走,卖身5年。
龙灏一瞪眼:“你敢?方氏渔场里有几百人,你赔的过来吗?”一人5千,几百人就是几十万美元,方家虽富,却也没富到可以拿出几十万美元的地步。
方鸣德蔑视地看了龙灏一眼,慢吞吞地从袖口抽出一张支票,摆在桌上。
龙灏凑近一看,差点没吓掉眼珠:一个1,六个0,整整一百万美元的大额支票!
不可能,这方老头哪来这么多钱?就算他把产业都卖了,也凑不到这个数啊!
这个时代的100万美元,相当于21世纪的几亿美元,如今的美国,能拿出这个数的大亨,屈指可数!却绝不会是方鸣德啊!
“爹爹,不可啊!”见到那张支票,一直寂静无声的方英明却大叫一声:“那会要掉您的性命啊!”
一敲筷子,方鸣德冷冷道:“孽子住嘴,你背着我卖掉渔场,就是拿掉了我的性命!”
妈的,失算啊!
事态频出,龙灏嘴里的五香肉也不香了:早知道,一人的违约金填上5万,看这老头怎么给钱!
没办法,老头这么倔,看来只能出绝招了!
龙灏站起身,走到一脸冷峻的方鸣德身边,附耳低语了一句。
随后,方鸣德脸色一变又变,开口道:“唔你知进退就好,明日我们去商业公证处把合同取消!”
事情到此为止,见双方并未再起冲突,而是和平解决,崔国因大感欣慰,一顿饭未完,忽然有下人禀报公事,崔国因便喊一声告罪,匆匆地走了。
这名大使,出身清寒,与方鸣德甚为投缘,从头到尾,倒也没摆出多少的官架子。
崔国因走后,酒桌上气氛又是一变,方鸣德上下打量了会龙灏,问道:“洪在末那小子,真的是你救回来的?”
洪在末回到旧金山,首先看望病重的爹爹,然后琐事缠身,除了个别几个长辈之外,没人知道他是被人搭救,才得以返回家中的!
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洪在末并没有跟方鸣德等人说起龙灏的名字,只是说,一个少年英雄救了自己。
龙灏的样貌,经过几个月的锻炼,根本与12岁的小孩搭不上半点边,加上其貌似西班牙公主的‘男宠’,方鸣德哪会往‘少年英雄’身上联想?
就是现在,他也是半信半疑!方才若不是龙灏说出了洪门的秘密切口,他根本不会予以理会!
龙灏摸了摸鼻子,道:“算是吧,不过现在,我的确没法子证明!”早知道,就让洪大叔留下点信物了,这下空口无凭,如何说服这个固执的老头呢?
方鸣德沉吟一会,道:“可以证明,你若是真的,等洪在末回来一辨就知!”
不会吧,那不是要在旧金山待几个月?
031, 方家 下
龙灏摇摇头,道:“这个恐怕不行!方老伯,我买渔场也是为了应急,有大用途的!您相信我,那些渔民跟我去了阿拉斯加,绝对不会吃苦的!而且我以我的人格保证,他们的待遇绝对比在您的方氏渔场强!”
“阿拉斯加?”提起待遇,方鸣德老脸微微一红,“我听过,加拿大西边的那块荒地?不行,那里又冷又没有人烟,他们到了那里怎么生存?龙灏,我更不能答应你了!”
“不是的,您听我说”
为了渔场,龙灏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花了一个多小时,简略地把自己在阿拉斯加的现状讲了出来,而且为了取信方鸣德,那未曾送出去的金条也摆上了酒桌。
“金矿?你们真的发现了金矿?”方鸣德看着金灿灿的金条,满脸疑惑。
金条可以在银行兑,这并不能说明问题。
龙灏口都干了,他发现,说服一名执拗老头的难度绝不亚于哄好一位任性刁蛮的女友!前世他纵意花丛,竞选政府官员,何曾口干舌燥到这个地步?
干,再说服不了这老头,我就拿‘佛缘’出来忽悠他了!龙灏心里下定决心。
“是真的,一个大金矿”
正当美丽的梅丽莎公主酒足饭饱后,也开始为龙灏佐证时,桌子对面忽然传来一阵‘霹雳哐啷’的声响,酒菜杯盏,洒了一地!
龙灏一看,却是方英明跌翻在地,痛苦得直抽抽!
崔员琅有见识,一看之下,便道:“他的大烟瘾发了,看起来,瘾头颇深啊!”言语之中,颇有鄙视之意。
大烟,就是鸦片,又叫福寿膏,当代有点闲钱的华人,很少有不吸的,中国人‘东亚病夫’的耻辱名号,也多是从此得来!吸食上瘾,手不能举、肩不能挑,形同废物,实在是戕害我中华民族的第一大害!
崔员琅做过杀手,见过太多被鸦片害得家破人亡的例子,因此他对鸦片,深恶痛绝!
“杀,杀了我爹爹,救,救我福寿膏,给我,给我吸一点就成”方英明在地上不住打滚,原本方正的脸孔扭曲成了包子,鼻涕眼泪齐流、腿脚蜷缩如腌菜,整个一条可怜的鼻涕虫!
方鸣德气得血气上涌,脑壳发晕,颤着手指骂道:“你、你这孽子,居然去吸那个玩意!你,你是非要把我气死才甘心啊!”
旁有方家仆役,见状小心翼翼地劝道:“老爷,不如先救救少爷吧?要骂人,总得是活的才行啊”
“这孽子,死掉最好!”
话虽如此,方英明毕竟是方鸣德的嫡子,最后方老头还是遣人去买了几块福寿膏,点着给脑袋上磕出斑斑血迹的方英明吸了!
“哎,家门不幸,让公主看笑话了”方鸣德汗颜,无地自容。
不过,方英明吸了鸦片之后,精神只是稍微好了点,眼泪鼻涕还是直流不已,崔员琅见了,皱起眉头:“这小子,样子不像是抽大烟!要严重得多啊”
19世纪的大烟,烟瘾犯了还只是流汗、腹泻、抽筋等生理症状,而方英明现在,吸了鸦片之后,生理症状只是稍有缓解,脸上的痛苦却更加重了,仿佛有个魔鬼在毒噬他的心灵。
方英明眼中难得闪过一丝清明,掏出一把钥匙,哆嗦道:“去,去我床下,拿拿福寿膏”
方家仆役快去快回,这次拿回的鸦片显然与此前的有点不一样,点燃之后,方英明如饥似渴地吸着,过了大约一刻钟,浑身的抽搐终于停止了。
“孽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说清楚,我一掌毙了你!”
方英明跪在地上,方鸣德气得胸膛急速起伏,如超负荷的风箱。
“爹爹,是孩儿误交歹人,中了别人的算计啊!”方英明痛苦流涕。
据方英明说,大约是今年年初,他与一名外国商人商谈买卖,不经意就试了试传说中的福寿膏,可没想到,这种福寿膏的瘾头大的多,吸食后产生的幻觉也强烈的多,简直比起连御八女都要爽快,方英明一试之下,就彻底离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