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军师居然到了这里,守将哪里还敢多言,急匆匆的带士卒下了城楼。
贺然拦住他道:“你去传中州巡查使安笠、城守左耎及城辖来见我。”
守将见这人气势料想必定是军师了,心惊胆战的施礼应诺,一溜烟的朝城里跑去。
上了城楼,贺然觉出后背疼痛难忍,随行军医急忙为他包扎止血,明琴茶朵芳魂未定的在他身边不住哭泣。
贺然忍着痛对她笑了笑,道:“皮肉之伤不妨事的,你不要担心。”
包扎完毕,贺然脸色铁青的坐在铺在马道上的坐席上,众官员分立两边都眼中冒火的盯着下面的官道,等着东织城官员的到来。
被砍伤的那名监察司探刺已经身亡,贺然把另两个唤过来,问道:“你们这些天查到什么了吗?”
一人禀道:“此间百姓都受到了威胁,不敢谈论白家兄弟之事,我们用金钱贿赂了几个胆大的,据他们讲,富商津虎结交官府,一贯欺行霸市,明着说是要用七十两银子买下白二的宅院,可私下却只给七两,余下的说是以后再付,白家兄弟自然是不干的,津虎就命家奴殴打白家兄弟,他二人奋起反抗,以致闹出命案。”
另一人禀报道:“我们已查实,东织城至少有九名官员收受过津虎的贿赂,官场上下一片污浊,许多恶行累累的前朝权贵不但未受处置,反而都买了官职,继续为恶一方。”
贺然淡淡道:“你们监察司内的丑事也不必瞒着了,污浊成这样,中州巡检司难逃干系,你们不会什么都没听说吧。”
那两人互视了一眼,禀道:“以我们探查出的情况看,巡检司一直没有什么作为,有民众反映,他们与东织城官府同流合污官官相护。”
“这是明摆着的事。”贺然指了指监察司左院,“去跟你们左院大人详细禀报吧。”
左院符溪脸色异常难看,把命手下把二人带到一边细细询问起来。
等了不到一盏茶功夫,城守左耎慌慌而至,他已听说军师险些命丧城中,跑上城楼见这架势,双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面如土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贺然冷冷道:“左大人,看来你是知罪了?”
左耎颤声道:“下官治理无方,除恶不力,以致军师在东织地界遇险,下官死罪!”
贺然冷哼一声,道:“原来你尚不知罪。”
此时城辖中宇、中州巡察使安笠先后而至,看到左耎跪在地上,他二人也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
贺然看了一眼中宇的服饰,道:“你是东织城辖?”
中宇忙答:“是,下官中宇。”
贺然盯着他问:“刚才行凶者何人?”
这时审讯那些恶徒的钟峆刚巧过来,见中宇答不上来,开口道:“一个是柞晃,带兵的是个提领,叫缁甲。”然后伏在贺然耳边道,“那个被砍断手腕的人是柞晃的死党,已经招认了,柞晃与缁甲是结义兄弟,柞晃的两个弟弟都加入了顺军,先后死于大战之中,是以他对军师恨之入骨,这次撞到了机会,想要拼死为两个弟弟报仇。”
贺然微微点了点头,他早知道要是没有缘故这些人不会如此行事。
听到是自己部下行凶,中宇脸色立时惨白。
贺然道:“你带兵果然有两下子,手下都勇猛的很啊。”
中宇结结巴巴道:“下官下官并不知情,这两人这两人”
贺然厉声打断道:“还不快去缉捕!”
中宇应诺着,两条腿已经发软站不起来了,调身爬了两步才支撑起来,踉踉跄跄的去了。
一旁跪着的巡察使安笠见到军师的目光转到自己身上,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他仗着与军师素日相熟,挤出一丝笑容道:“下官不知军师亲临,未及远迎请军师恕罪,这里非是讲话之所,请军师移驾府衙吧。”
贺然含笑看着他,道:“这个可不敢,本军师虽戎马多年,险恶阵势见过无数,胆子算是不小了,可这东织城被你们治理的如同是龙潭虎穴,我已尝到厉害了,背中一剑血流未止,如何敢再进呢?”
安笠心虚的低下了头。
贺然提高声音道:“安大人,大王以你忠义,委以中州五城巡察使重任,你没做什么愧对大王的事吧?”
安笠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身子开始微微发抖。
贺然又看了看左耎,道:“你也想想吧,是等回去跟大将军说呢,还是在这里就把罪认了,你们都知道,我治人的罪很少株连九族,可你们要让我太耗神了,到时就别怪我下手不留情。”
左耎闻言跪爬两步,浑身颤抖道:“我认罪我认罪!”
贺然冷声道:“你最好想全了再说,免得被我查出来有隐瞒。”说着对监察司的官员吩咐,“先把他待下去,让他自己把罪责都写下来。”
押下了左耎,他再次转向安笠,“你呢?”
安笠见左耎已经屈服,自己死扛也是无用了,惨然道:“我要见大王一面。”
贺然摇摇头,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你有何脸面去见大王?”
安笠自知必死,也不跪了,侧身坐在地上,看着他道:“我是收了一些贿赂,可放在以前,我所作所为仍不失是个清官,当然不愧去见大王,你要有胆就让我去当面弹劾你,你这新政让当官的都没了活路,你当这里的诸位大人都是真心拥护新政的吗?他们不过是摄于你的yin威不得不屈服罢了!”
钟峆见他言语无礼,就要上前动手。
贺然扬手止住他,眉毛一轩,道:“哦?是这样吗?”说着目光扫过在两旁侍立的官员。
监察司左院符溪不齿道:“到了此时还说这种话,监察司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别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贪财,监察司自寇大人以下大多是干干净净的,你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刑部侍郎期盐哼了一声道:“安大人最好别把我说进去,别人我不敢妄言,期盐先前不过一小吏,尽职尽责一步步升到了侍郎,感念朝廷恩重,每日战战兢兢不敢行错步差,才能不敢提,但清廉却是敢拍着胸脯说的,对于新政更是衷心支持,我虽才疏学浅但也知道论及惠民,亘古未有及新政者,一心为民的人都会支持新政,我身边这些同僚皆如期盐一般想法。”
刑部官员均点头赞同,监察司的那些官员亦面带讥笑的看着安笠。
安笠狂笑一声,道:“在他yin威之下你们自然是要这样说的,无胆小人!”
贺然冷冷的看着他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你自己的心脏了,就以为天下做官的人的心都是脏的。”
“你敢让我去见大王吗?”安笠梗着脖子问。
贺然脸上露出笑容,道:“这有何敢不敢的,既然你觉得自己作为并无不妥之处,那就先把该写的都写下来吧,最好不要隐瞒什么,免得日后查出来连大王的脸面都被你丢了,敢作敢当,这个你不会拒绝吧?”
安笠胸膛剧烈起伏着,想了想道:“我做的事我敢承担,别人诬陷的我死也不会认。”
贺然含笑道:“听这话你是心虚了,诬陷,只有心里总是想着诬陷别人的人才时时提防着别人诬陷,如果你真隐瞒了贪赃枉法的事,我会把人证物证都给你找齐的,到那时诛不诛你九族可就要看你罪责的大小了,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安笠眼睛直直的盯着地面,紧咬着嘴唇,看样子内心正作艰难的权衡。
贺然对刑部侍郎期盐道:“他的事就交给你们刑部吧,我虽不疑监察司的各位大人,可还是回避的好。”
期盐领命,让手下把安笠带下去看押起来。
第二十九章 真话风波(上)
处置了巡察使与城守,贺然难忍背部伤痛,命亲卫把他扶进旁边的箭楼。
明琴茶朵见他疼的额头出满汗珠,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贺然想抬手替她理一理凌乱的鬓发,可手臂抬到一半牵扯了伤口,咧了下嘴把手放了下来,强笑道:“这点小伤养几天几好了,只是吓着你了,没想到还会遇到这种事,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
明琴茶朵哽咽道:“还说这些,我不过受些惊吓,你你的伤真的不要紧吗?”
“没事的,你看军医都不紧张,只是上了些止血粉。”
明琴茶朵抓住他的手,用泪眼看着他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只当再难活命了。”说着她情不自禁的扑进贺然怀里,哭着说,“我还没活够,不想跟你分开”
明琴茶朵心神稍定时,贺然听到了从城下传来的阵阵喧闹声,听声音人数不下千余,他不由微微一皱眉。
钟峆进来禀报道:“百姓聚集城下,吵着要见军师。”
“扶我起来。”贺然皱着眉头说。
“你还是别动了。”明琴茶朵心疼的说。
贺然苦笑了一下,道:“必须要去的,我先前放过屠城的话,百姓心中必然惊恐,我现在不露一面难安其心,民众要是因恐惧而生乱,那就不可收拾了。”
来到垛口前,贺然示意钟峆放开搀扶的手,他探身向下一看,黑压压的聚了足有两千人,钟峆扬声道:“军师在此!”
底下的骚乱声立止,纷纷躬身而拜,贺然见状放下了心。
人群前面站着两位老者,施了礼后,其中一人上前一步,高声道:“草民邹基,有愿欲代父老请于军师,望军师容禀。”
贺然含笑点头,勉力开声道:“说吧。”因伤在背部,高声喊话震动了伤口他嘴角抽动了一下。
邹基指了指身后被绑缚的十几个人,高声道:“这些是方才围观军师遇险之人,他们不辨是非,危急时刻未能及时出手救援,民众已自发把他们擒了来,请军师处置,望军师体谅百姓无辜,能免东织阖城之罪。”
贺然刚要说话,城外忽然出来几声急促的号角,他回身望了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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