儆嗬铩
这个机会被樵亥抓住了,留王顾念情义不愿伐赵,樵亥看着大片赵国领土被他国瓜分真可称得上是百爪挠心,所以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赵琨,惦记着他的那块地盘,此刻机会终于来了,他率领两万精兵趁虚而入,一举抄了赵琨的老家,不但占据了全部的十八座城池,还设伏把匆忙回师的赵琨打了个落花流水,可怜雄心勃勃的赵琨偷鸡未成反蚀米,只带了十几个亲兵狼狈的逃去了西屏。
听到了这个消息,贺然没觉得有什么好与不好,打发人回报苏平疆,让他派个使者前去留国道贺,道贺是虚,重要的是再次邀请留王出兵伐赵。
贺然不担心留国会借机强大起来,他们能把赵国西南地域都占去才好呢,那样留国就成了抗拒西屏的藩篱了,如果留国能出兵,那必定能大大加速赵国的灭亡进程,如今东川与临川即将立国,后面有大片的土地可供易国收取,有个三五年光景,易国就足够强大了,他也就可以安享田园生活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杀了赵慜为兄长报仇,泄了这个恨,后面的事大可交给时郎与朝中百官去操持了。
一个暖风醉人的午后,贺然与苏夕瑶、小竹出城踏春,小草刚钻出地面,放眼望去还难见太多绿色,不过枯枝黄草间偶现的几丝新绿还是很醒目的。
在小谷间一块平整些的地方摆好坐垫、几案及茶点等物后,众侍卫远远退开在四周警戒。
小竹斟了茶,递了一盏给贺然,口中道:“你这军师当的可真惬意,这哪像是来领兵打仗的呀,比富家公子还悠闲呢。”
贺然哈哈笑道:“谁让我有本事呢,你看本事大的那些人有几个是累死累活辛劳的?”
小竹不以为然道:“音儿姐姐本事算大的了吧?能文能武,还有智绝天下的美称,她不是一样很辛劳?”
贺然不屑道:“她算什么本事大的,差得远呢。”
苏夕瑶笑着对小竹道:“你还不明白吗,他的意思是全天下只有他才算是有本事的。”
小竹鄙夷的白了贺然一眼,道:“我看他也是这个意思,自己偷懒还得找冠冕堂皇的说辞。”
贺然故作高深的望向远方,皱着眉道:“你们哪里知道啊,我现在看似悠闲,可脑中一刻不曾歇息”他说到这里忽然惊喜的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喊道,“快看快看,紫翎雀!这只可真大,怎么抓住它才好!”
小竹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下,忍着笑道:“你脑中一刻不曾歇息,想的就是这些?”
贺然闻言忙收敛了欢喜的神情,眼睛望向别处,再次皱起眉装出深沉的样子,道:“不过是乍见之下有些欣喜罢了,我可没功夫理会这些。”
苏夕瑶亦忍着笑道:“行了,别装了,想抓就唤钟峆他们去抓吧。”
贺然又看了一眼树上的紫翎雀,自料是难以捉到的,遂拾起一块小石扔过去把它惊飞了,口中道:“快飞吧你,免得搅扰了我思虑国家大事。”
小竹被逗得咯咯而笑,三人饮了一会茶,忽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彩蝶,小竹起身去扑,苏夕瑶也跟着去追,赶了一段终是没能扑到。
向回走时,小竹望着仍坐在几案前的贺然小声道:“你看,他还装呢,我绕到他身后大喊一声,吓他一下。”
苏夕瑶望着贺然,明眸闪动道:“他可能真是在想什么事,别闹了,怕真惊吓到了他。”
小竹抿嘴笑道:“夫人可真会护着他,我看他就是装呢,不信咱们先不回去,到那边去看看,保准他立刻就跟过来。”
苏夕瑶担心搅扰了贺然的思绪,遂爽快的答应了小竹的提议,二人朝不远处的小溪走去,小竹无心戏水、看风景,不时的偷眼去看远处坐着的贺然,见他始终不动,不禁有些不耐烦了,拉着苏夕瑶往回走。
回到几案前,贺然笑着问:“蝶没扑到又去捉鱼,鱼捉到了吗?”
小竹拍手对苏夕瑶道:“我说的没错吧,他哪是在想什么事情,眼睛一直盯着咱们呢。”
苏夕瑶看了看贺然,问道:“刚才想什么呢?”
贺然对小竹吐了下舌头,然后才答道:“李平的事,烦心啊。”
“他的事有什么烦心的?”苏夕瑶不解的问。
贺然皱着眉头道:“要只是他的事,我何用这么愁,唉,我真不愿往下深想。”
小竹此刻看出他不是在逗自己玩了,好奇的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呀让你这么发愁?”
第五十五章 心照不宣(上)
小竹是不操心这些的,加之对军国之事所知有限,想操心也无从操起,就像听闲话一样听着,瞥眼看见又有一只彩蝶飞来,遂顾不得听下去了,一边追蝶一边呼喊钟峆他们过来帮忙。
苏夕瑶却是另一番情怀,贺然平日在她面前是不怎么说这类事的,现在既然说起来了,想必是心里憋得难受欲一吐为快,所以她静静的望着他,柔声道:“说来听听吧。”
贺然端起茶盏,随即又放下换了酒樽,饮了一口,眉间带着几许烦意道:“我这个兄长啊,嘿!”
至今为止,他共有三位兄长,金典已经故去了,只剩番王与墨琚了,苏夕瑶料想李平立国之事应该牵扯不到番王身上,那他口中的这位兄长就应该是墨琚了,遂问道:“你说的是都盟侯?”
贺然带着怨气道:“可不是他!我看他是嫌这侯爵太低了,巴望着封公爵呢。”
苏夕瑶略带嗔责道:“背后说起兄长可不能语带不敬,他可没少帮你。”
贺然自觉理亏,眨巴着眼睛不无委屈道:“不是我不敬,只是只是怎么说呢,反正我觉得他这次欠思量了。”
苏夕瑶不解的问:“他到底作什么了,让你这么不忿?”
贺然没说话,趴到坐席边,紧抿着嘴唇,歹毒的把樽中剩余的酒慢慢浇向一只爬行着的小蚂蚁。
见他以此泄恨,苏夕瑶更好奇了,追问道:“说呀。”
贺然拾了根枯枝,用力把那只淹的半死的蚂蚁戳进酒泥里,这才舒了口气,抛开枯枝看着她道:“你以为天子不允李平立国缘由何在?”
苏夕瑶皱眉道:“你是说这是”
贺然冷笑了一下,道:“李平糊涂,还只当是赵慜从中作梗,他偏居一隅宛若井底之蛙,赵王之上就再看不到别人了,如今的赵慜自己都难自保了,哪里还有向天子施压的资格?能左右天子的,唯有康国了。”
苏夕瑶沉吟道:“你也别这么武断,万一冤枉了兄长就不好了,或许这是天子自己的意思也未可知。”
贺然面带轻蔑的摇了摇头。
苏夕瑶继续道:“你真要慎重考虑这件事,李平立国于灭赵有大益,你这位兄长雄才大略,不会看不出的,他理应大力支持又怎会从中掣肘呢?”
贺然冷着脸道:“所以我才说他这事作的有些欠思量了。”
“你凭什么就认定是他在作梗呢?”
贺然笃定道:“除了他再没别人,这个我敢用人头担保。”
“总得有个道理吧?”
“有没有道理都是他,错不了!”贺然的怨气又上来了。
苏夕瑶不以为然的翻了他一眼,道:“这算什么?你可是军师,关系军国之论说出来的话得能令人信服。”
贺然听她这么说,收起烦躁,平静了一下,道:“当时李平刚一提起天子不允他立国,我立刻想到的就是这位兄长,不瞒你说,那还真是毫不道理的直觉,你想听道理是吧,好,我这就讲给你听。”
苏夕瑶明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凝神静听,此刻她还真想知道个原委。
“天子势微不是一天两天了,上百年来你可听说过天子不允哪个诸侯立国了?”
苏夕瑶道:“这个倒不曾,可如今天下局势大变了,天子近来或许生出了些什么想法也不是没有可能。”
贺然淡淡一笑,道:“天子只盼天下越乱越好,唯有如此才能寻到再图霸业的机会,欲令天下混乱最佳之策莫过多立邦国,是以天子巴不得有人跳出来称王呢,我们立国,襄国立国,甚至是齐国立国,那次不是使臣一进朝天子立即就允了的?”
苏夕瑶皱眉不语,等他接着说下去。
“我这个兄长啊!”贺然忧烦且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感慨道:“把西屏的谋臣捆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当初天子依附西屏,西屏王这个人自傲自大且刚愎自用,从未没有把天子当回事,只当天下人也如他一般看待天子,自然也就不懂善加利用了,天子一旦落入康国掌控,如今这情况可就变了,你看看,天子那边一个轻轻巧巧的不允,李平这边就无法立国,否则别说各方诸侯不承认他,就是东川的子民亦不会甘心臣服,名不正则言不顺啊。”
苏夕瑶思索着问:“就算真他在作梗,可这又是什么道理呢?他为何要作有害于灭赵的事呢?再说,他肯定该知道是我们在扶植李平呀。”
贺然冷着脸看着茶盏不说话了。
苏夕瑶等了一会,建议道:“你是不是派个人去见见兄长?一则可以确认一下你的猜测,二则呢,如果真是他不许李平立国的话,也可晓之以理加以游说。你不能只凭猜测就下定论,这可不是小事。”
贺然缓缓的摇了摇头,道:“使者我已经派去了,不过只是让他送去了一件玉玲珑灯盏,轻描淡写的讲出这是李平送给我的礼物,我甚是喜爱不敢自珍特意孝敬兄长,余者不多一言。”
“这又为何?把话说清楚不好吗?”苏夕瑶有些替他着急。
贺然淡淡道:“有些话是不用说的,这些就足够了,我也没妄想能凭此令他改变心意,只为让他知道,我猜到天子不允李平立国是他的主意了。”
“可”苏夕瑶咽下了下面的话,停了一会才问道:“如果你猜的不错,那他目的何在呢?”
贺然用手轻轻敲击这几案,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