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录,法庭提出诉讼延期,直到孩子的母亲能够出庭,但遭到孩子的拒绝。”
雷吉对此迅速作出反应。“也请记录,孩子拒绝诉讼延期是因为他不希望无缘无故在少年拘留中心再多呆一分钟。”
“记下了,洛夫女士。请继续说。”
“孩子请求本法庭撤回对他提出的请求书,其理由是,这些断言没有法律根据,提出请求书的目的在于探究孩子可能知道的情况。请求者——芬克和福尔特里格——正在利用这次听证会作为一次不正当的调查,为他们的孤注一掷的犯罪调查服务。他们的请求书是一个绝望的“可能”和“如果”之类的大杂烩,是宣誓后递交的,但却没有一丁点儿事实真相的痕迹。他们在铤而走险,法官大人,他们像无头苍蝇到处乱碰,希望瞎猫碰到死耗子,捞到点什么。请求书应予以撤消,我们应该都回家去。”
哈里怒目而视台下的芬克,说道:“我倾向于同意她的意见,芬克先生。你看怎么样?”
当雷吉的头两条异议遭到法官大人的反驳后,芬克已稳稳当当地坐在他的椅子里,舒舒坦坦地观看着。他的呼吸几乎恢复了正常,脸色由绯红变为粉红,而突然间,法官大人同意了她的意见,怒视着自己。
芬克一下子弹到椅子边上,几乎要站起来,但他控制住自己,开始结结巴巴地说起来。“嗯,啊,法官大人,我们,啊,可以证明我们的断言,如果给我们机会的话。我们,嗯,相信我们在请求书中说的话”
“我当然希望如此。”哈里嘲笑着说。
“是的,先生,我们知道,这孩子在妨碍调查。是的,先生,我们相信我们能够证明我们所提出的断言。”
“如果你们不能证明怎么办?”
“嗯,我,啊,我们,肯定”
“芬克先生,你知道,如果我听了此案的证词,发现你是在玩弄花招的话,我将以藐视法庭罪拘捕你。此外,就我对洛夫女士的了解,我肯定孩子将会要对你进行惩罚。”
“法官大人,明天早上我们打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出起诉,”雷吉助威似地补充道。“对芬克先生和福尔特里格先生。他们在凌辱本法庭和田纳西州的未成年法。我的工作人员此刻正在着手该诉讼案的工作。”
她的工作人员正坐在门厅里,吃着巧克力棒,呷着减肥可乐。但是,法庭中的这个威胁听上去不是个好头。
芬克看了一眼他的合伙律师乔治·奥德。他坐在他身旁,正在列出那天下午要做的事情,但清单上所列与马克·斯韦或罗伊·福尔特里格全然无关。奥德手下有二十八个律师处理着上千个案件。他对巴里·马尔丹诺的事和博伊德·博伊特的尸体毫不关心。这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奥德是个大忙人,忙得不可能花费时间去为罗伊·福尔特里格擦屁股。
但是,芬克决非等闲之辈。他已掂出自己在棘手的审问、怀有敌意的法官和疑窦重重的陪审团中的份量。他又振作起来。“法官大人,请求书就像起诉书一样,不经审问便不能澄清其真相。如果我们能够举行听证会,我们便能证明我们的断言。”
哈里转向雷吉。“我将收回取消听证会的动议,我要听听请求者的证词。如果证据不足的话,我将同意取消听证会,然后我们再作商议。”
雷吉耸耸肩,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
“洛夫女士,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现在没有。”
“传你的第一个证人,芬克先生,”哈里说。“简明扼要。开门见山。如果你浪费时间,我会毫不犹豫地打断你,加快速度。”
“是,先生。孟菲斯警方的米洛·哈迪警士是我们的第一个证人。”
在带哈迪警士的当儿,审讯室里鸦雀无声。法官大人轻松地坐在椅子上,取下眼睛。“我希望把这记录下来,”他说,又瞪了芬克一眼,“出于某种原因,这次听证会是秘密进行的。我反对任何人重复今天在这间屋里说过的任何话,或议论本诉讼案的任何情况。芬克先生,我知道你必须向新奥尔良的政府律师报告,我也清楚福尔特里格先生是请求者之一,有权知道这儿发生的一切。你和他谈话的时候,请告诉他,我对他的缺席非常恼火。既然他在请求书上签了名,他就应该在这儿。你可以告诉他这些诉讼经过,只告诉他一个人,不能对其他人讲。你要让他闭上他那张大嘴巴,芬克先生,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法官大人。”
“你能否向福尔特里格说明,如果我听到任何风声,说这次诉讼的秘密泄露了出去,我将签署命令,以藐视法庭罪将他收监。”
“是,法官大人。”
他的目光突然又盯住麦克苏恩和刘易斯。他们就坐在芬克和奥德后面。
“麦克苏恩先生和刘易斯先生,现在你们可以离开审讯室了,”哈里不客气地说。他们的双手抓住椅子扶手,双脚落地站了起来。芬克转过头来看看他们,然后又看看法官。
“噢,法官大人,是不是有可能让这些先生留在”
“芬克先生,我已叫他们离开本庭,”哈里大声说道。“如果他们要当证人,待会儿我们会传他们的。如果他们不是证人,这儿便没他们的事,他们可以和其他人一道在大厅里等候。好,请走吧,先生们。”
麦克苏恩几乎是朝门口小跑过去,丝毫没有自尊心受到伤害的痕迹,但是刘易斯却气呼呼的。
不多一会儿,哈迪警士走进审讯室,坐到证人席上。他身着制服,在有坐垫的座位上挪动了一下他那大屁股,静静等待着。芬克一动不动,未经允许不敢开口说话。
罗斯福法官朝下注视着哈迪,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哈迪像一只肥大的癞蛤蟆一样坐在凳子上。突然,他意识到法官大人仅离自己咫尺之遥。
“你为什么带枪?”哈里问道。
哈迪抬起头来,大吃一惊,然后扭头朝臀部看了看,好像那枪也着着实实吓了他一跳似的。他双眼盯着那支枪,似乎那该死的东西不知怎么自个儿粘在了他的身上似的。
“嗯,我”
“哈迪警士,你是在上班还是下班了?”
“嗯,下班了。”
“那你为什么还穿着制服,为什么在我的审讯室里还带着枪?到底为什么?”
几个小时以来,马克第一次露出了笑脸。
在哈迪勒紧皮带,解下手枪皮套的当儿,法警已经上来,快步走向证人席。法警把枪拿走了,好像那是杀人凶器似的。
“你在法庭上作过证吗?”哈里问道。
哈迪孩子似地笑了笑,说道,“是的,先生,好多次了。”
“你作过证?”
“是的,先生。多次作过证。”
“你带枪作过几次证?”
“对不起,法官大人。”
“你能自报姓名以便记录吗?”他简练迅速地突然提问。
“孟菲斯警察局的米洛·哈迪警士。”
“住址?”
哈里抬起一只手制止哈迪回话。“芬克先生,你为什么需要知道这个人的住址?”
芬克疑惑地凝视着他。“我想,法官大人,这只是个例行问题。”
“芬克先生,你知道我有多么讨厌例行问题吗?”
“我开始明白了。”
“芬克先生,例行问题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例行问题浪费大量的宝贵时间,我不想再听到例行问题。请继续提问。”
“是,法官大人。我会尽力。”
“我知道这不容易。”
芬克看着哈迪,挖空心思想提一个精彩的新鲜问题。“警士,上星期一你是否被派往一个枪杀现场?”
哈里又举起手,芬克颓然靠在椅子上。“芬克先生,我不知道你们的人在新奥尔良是怎样做的,但在孟菲斯这儿,我们让我们的证人在开始作证前要宣誓说真话。这叫做‘将他们置于誓言下’。这话听起来耳熟吗?”
芬克揉揉太阳穴,说道:“是的,先生。能请证人宣誓吗?”
坐在写字台旁的那位年长的妇女突然间恢复了生机。她迅速站起来,朝哈迪大声喊道,其实哈迪离她还不到十五英尺远。“举起右手!”
哈迪举起右手,宣誓说实话。她回到她的座位上,又打起吨来。
“好,芬克先生,现在你可以提问了,”哈里带着一丝厌恶的微笑说,非常得意给芬克来了个出其不意。他轻松地坐在大椅子中,仔细聆听着接下来的快速问答程序。
哈迪以聊家常的口气说着,渴望能帮上忙,讲得非常细致。他描述了自杀现场,尸体的位置,汽车的状况。如果法官大人愿意过目的话,还有照片。法官大人拒绝了。它们完全与本案无关。哈迪出示了马克打的911电话的一个打印副本,并说如果法官大人愿意听的话,可以放录音。不,法官大人说。
然后,哈迪兴高采烈地讲述了在现场附近的树林里抓住小马克的经过,以及后来他们在他的汽车里,在斯韦家的活动房子里,在去医院的路上,以及在自助餐馆用餐时的谈话。他说他真切地感到,小马克没有完全说出真相。孩子的话是不可信的,只要通过熟练的审问,点到那微妙之处,他——哈迪——便能使其漏洞百出。
谎话说得哀婉动人。孩子说,他和他弟弟偶尔发现了那汽车和尸体;他们没有听到任何枪声;他们只不过是两个在树林里玩耍的孩子,只想着自己的事儿,不知怎么他们发现了那具尸体。当然,马克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哈迪很快就抓住了漏洞。
哈迪非常仔细地描绘了马克的面部状况:肿起的眼睛,肿起的嘴唇,嘴边的鲜血。孩子说他在学校里打架了,又一个可悲的小谎言。
半小时之后,哈里变得不安起来,芬克深领其意。雷吉没加盘问。当哈迪走下证人席,离开房间时,毫无疑问,在人们眼中,马克·斯韦是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