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了朗中,开了方。林平之去抓药却犯了难,果然一纹钱憋死英雄汉。林平之掏半天紧巴的钱袋,除找到一张当票外,远远不够文钱。翻看那张当票,林平之才知这是碧水剑的当票,显然快成死当了。
林平之再三踌躇,反正伤还没好,咬咬牙拨下手腕上的风无痕进了当辅,掌柜只当是对玳瑁镯,也算典押个好价钱,当期三个月。林平之抓齐药后,又走进当辅赎回了岳灵珊那把龙泉碧水剑。启封时一汪青泉泻出,寒气逼人,虽不及风无痕旷世绝剑,但也算是削金断玉的上乘兵刃。
林平之裹好剑背起,兴冲冲回得家中喊道:
“灵珊,快看!我给你把碧水剑赎回来了!”
推门而入只见岳灵珊被制住,林平之一怔之下只觉后项一道寒风袭来。
“小林子,小心!”
林平之反手呛啷抽碧水剑柄,剑身正抵住袭击,林平之不待回身,十三式腰轴反转脚翻弹后踢。
啪啪两声,只听哎哟两声,两个已被踢飞院中,林平之矮身抽剑化圆相抵飞身,叮叮当当已挡住四剑。
青城派的松风剑法?
林平之脑中闪逝转瞬,那头方人智竟用剑抵住岳灵珊颈项,阴阴笑道:“林平之,你老婆在我身中,还不束手就擒!”
“小林子,别管我,快跑。”
林平之凝神屏息手使碧水剑,十三式又刺倒一人,只听‘啊’一声痛叫,那头贾人达竟伤及岳灵珊。
“林平之!你还不放手,我就当众人面削去你老婆的左臂!”说完抵剑压岳灵珊肩头,林平之咬牙之际,只见岳灵珊眼一闭竟迎撞剑尖,那贾人达大惊之下乱了分寸,撤招空隙,林平之一招十三式。
噗噗——
啊啊——
两声惨叫,制住岳灵珊的两人受伤倒退,林平之趁机窜出,横抱岳灵珊怀中,点跳飞身出窗外,提气就跑。岳灵珊贴于他怀中,心怦怦乱跳不分彼此,心中又喜又愁,百感交集。喜的是小林子对自己的真情,愁得是,他这般待我,我……我却要骗他,忽听后方追兵急喊:“快追,林平之,你跑不了了。”
林平之跃溪而过投进密林,突一张大网弹起。
“抱紧我!”
岳灵珊下意识抱紧,林平之单手抽碧水剑咬牙,终使出一个鹤翔紫盖两道剑弧。
嘶啦——
网未碎,只破出一个口子,绊住半空的双腿。林平之搂抱岳灵珊,两人同时倒地,翻滚出去。岳灵珊伏地见林平之在自己半丈之外撑身持剑,这时圈中走进三双白靴。
“哈哈哈,想不到,林平之,你也有今天。看来,不用师傅他老人家出马,咱们也可制住你了。”
岳灵珊抬头,正是仇家青城四秀中三人,转头只见林平之撑身站起,持剑挡住自己,冷笑:“哼,手下败将。”
随即手腕翻转叮当四剑,朝三人招呼过去,岳灵珊只见林平之使十三式,将自己这把碧水剑使的寒光烁烁,绵绵密密,肃杀潇潇,三人竟是节节败退根本不敌,林平之为护岳灵珊只求速战一剑毙命,脑中闪过莫大的出手,逐将这套千变万幻云雾十三式中凌厉绝狠之势发挥至极尽。
噗噗
两声惨叫,洪人雄、于人豪倒地毙命,侯人英眼见这林平之出手一瞬,就刺倒两人,又恨又惧,松风剑招使得散乱,林平之剑尖探过空隙,直扎腰眼。
啊——
侯人英大叫不妙,只听
铮——
“啊,小林子——”
睁眼自己好好站在原地,林平之却倒退三步,捂住肩头直瞪身前矮个道人,字字顿道:“余、苍、海!”
“师傅!”侯人英捷后余生般大叫,“这贼徒杀了二个师弟,你要为他们报仇。”
“给我退下。”
余苍海扫眼地上尸体,目露凶光直逼林平之道:“小畜生,你杀我亲儿在前,刺死我两徒弟在后。今天,我定要捉你回去,开膛破肚,祭他们在天之灵。”
林平之闻言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好笑好笑。”
余苍海见林平之不惧反笑,道:“你笑什么?”
“余苍海枉费你一代宗师却教不出一个好徒弟,收一群废物不说,还敢信口雌黄,颠倒是非,贼喊捉贼。兔急咬人,若不是你贪图我林家剑谱,怎会送你儿子来福州死在我刀下。我错杀你儿子在先,你却灭我全家一十八口在后,今我宰你两个废物,一报还一报,究竟谁是畜生?
“你!你!你!”余苍海气得脸上刹青刹白,连说三个你字,却反驳不了林平之,恼羞成怒道,“看招!”
两剑相交,剑光闪烁,铮铮鸣耳,林平之使十三式再如何灵巧,对方毕竟是一代宗师,内力修为高他一大截,松风剑法使得快如闪电,林平之失无痕剑,五绝剑威力不足五成,剑刃更不敢正面触碰。左肩旧伤被刺,鲜血渗出,体力渐渐不支,虚晃几招抓起岳灵珊纵身跃下滑坡,一阵翻滚,落入谷低河边,两人在鹅卵石堆上跌跌撞撞向前,岳灵珊忽一倾,转目见拉她的林平之单膝跪地,插剑撑住,重重喘息:
“呀,小林子,我帮你所扎伤口——”
“来不及了,走,我们过河。”
这条溪河近日下场雨,村民只在河上拉条绳索,牵拉游过,岳灵珊只行一半,水及颈项,便急道:“不行,小林子,我……我不会水。”
“没事,我渡你过去。”林平之反手插剑回背上,揽过岳灵珊纤腰,一手抓绳,脚下蹬水才刚游至岸边,就听对岸青城派已至道:“姓林的在对岸,咱们别叫他跑了。”
林平之趴在岸边已是筋疲力尽,岳灵珊见他脸色刹白,左肩伤口叫水一泡,染成了股股粉红,淌满一条左臂,右臂撑地发颤,向背后伸,竟一时勾不出背后的剑,急急冲她道:
“快……绳索……断了……”
岳灵珊眼见青城派也趟水过河,抽出碧水剑跑过去,手起剑落,劈断绳子。转扶起林平之勉强向上,对岸谷深崖陡,野草纵生,哪有路可走,偏飘下雨来,泥地路滑,两人高一脚低一脚,四肢并用,只寻得一个山洞躲进去。
余苍海眼见几个弟子游至中,忽河水猛涨,不知谁喊一声:“不好,谷中飘雨,会有山洪。”几个水中青城派人虽不见动静,但河水突急变深,害怕回游上岸。余苍海无法只得命弟子退至半高守株待兔。
洞中林岳两人衣裳湿透,瑟缩成一团,岳灵珊又冷又怕,听对岸青城派人叫骂呜呜哭出声,突觉眼前火光,睁眼意外见林平之竟变戏法般生成一堆火来。定下心神,这才见林平之盘膝靠洞壁闭眼调息,半湿俊脸,苍白嘴唇,水珠滴嗒。
岳灵珊见他肩膀伤口狰狞,才想道:“小林子,你肩膀中剑,我帮你包扎。”
林平之长久无声,许久才长叹一声道:“灵珊,咱们被困住了,水褪之时,便是你我身死之际。”
“怎么会……”岳灵珊一听慌了,急急道,“不会的,不会的……咱们,爹爹会救咱们!”
“呵呵呵,岳不群不会救咱们的。你把剑谱拿给我看吧。辟邪辟邪,林平之为它而死,怎么着,也得瞧上一瞧,也不算枉死。”
“什么!”岳灵珊大吃一惊,“小林子,原来……你……你知道……”
林平之闭眼中苦笑:“当日只凭你一人迷倒华山上下救人我就甚觉可疑,昨晚上,我终知道,那是岳不群的欲擒故纵。”
“那你……我……我……你……”岳灵珊脑子一片浑乱口吃解释,“我没想……害你”
“放心,你是你,岳不群是岳不群。我不会怪你,早上说的,也是……真的,本想与你抽身而退,只可惜,棋差一招,唉……”
岳灵珊呆若木鸡道:“……真的……”
“嗯。”
岳灵珊感动的哇一声:“……呜呜呜……小林子,我……我配不上你……”
“什么配不配,”林平之微睁眼,眼神恍然道,“咱们……本就是……命中注定。”
岳灵珊怔怔收声中见林平之脸上黯然失意才想起道:“那你……心有所属……”
林平之闻言又闭上眼,唇角弯起似在回忆,喃喃:“……大概是我鬼迷心窍吧……三个月,他该醒了……本就陌路,他是天上鸟,我是水中鱼。鱼儿羡慕鸟的自由自在,但是……不该的……”
淡淡火光中,岳灵珊头次见林平之眼绡唇角划过笑,整个人因那个字,神态都变了,眉宇暗暗发出柔和光如沐春阳般暖意。这种笑,岳灵珊再熟悉不过,因她也曾这般对林平之笑过。心中莫名一阵绞痛,那个人是谁,能让小林子这般倾心?东方非凌吗?还是那个什么魔教圣姑,又或是仪琳。
“难道,小林子……对那个魔教少主?他对你,对你……一吻定情。”
听闻岳灵珊口气中酸味,林平之噗笑一声答非所问道:“我是绛珠仙草啊。”
“?”
“我跟你,神瑛侍者与绛珠仙草,本就是一对。”
正文 碧血神瑛
山谷急雨一天一夜,第二天雨势渐歇,溪水暴涨汇成大河,已淹掉半个山谷,青城派守在对岸把住各个出口,余苍海命弟子砍树投入河中架桥。
“这次绝不能让这小畜生跑了,要得不到剑谱,就将他杀了!”余苍海吩咐侯人英等一众弟子道,“碎尸万段,以绝后患。”
“可……”侯人英犹豫道,“师傅,岳不群的女儿与他一起。咱们……”
“哼,一个不留。”
侯人英拱手‘是’回身暗中念想,既然师傅发下话来不留活口,早闻岳灵珊是个美人,自己吃令狐冲和林平之的多少亏,得从这小妞身上捞回来,哼哼,也不算白忙一场。脸上浮出酒肉之色,随即更加卖力指挥众人砍在峭壁相近之处的大树,余苍海俯看谷中河水汹涌,遥看对岸那隐隐山洞,狞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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