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拿血肉换血肉,毒魄,你背脊上的伤,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毒魄被火的自行削去的伤处与先前的银环割伤,早在脱离现场之后便经南宫羽清洗上药并妥为包扎,过了这阵子,他觉得好多了,痛楚只是隐约的,唯一的不便,乃在伸胳膊抬腿的当口,略欠利落而已。
微微活动了一下双肩,他道:
“还算好,至少没有当时那么痛了,南宫,你的医术乏善可陈,用的药材却是上佳!”
南宫羽啼笑皆非的道:
“我操,你这叫是褒是贬?好的歹的全让你说了。”
方久寿一边迎奉的道:
“南官者兄,毒老兄当然是在夸你,这为医的么,主要得投药对路,才算良医,毒老兄的伤处如今疼痛减轻,正是大有起色,可见甫宫老兄的歧黄之术,业已达登堂入室之境了……”
双手举杯。
南宫羽开心的道:
“好说好说,不敢不敢,来来来,方久寿,且容我俩浮一大白!”
方久寿干过杯,还照了照杯底。
笑道:
“打南宫老兄从那山丘顶本飞身而下,像煞大鹏展翅,来自九天,乖乖,真正勇武神威,声势不凡,兄弟我一见,立时就心折啦!”
南宫羽受用不已的大笑道:
“承蒙谬誉,愧不敢当,却之不恭,受之汗颜,朋友有难嘛,总得共同承担,再说,风头也不能叫他一个人抢了去呀……”
讲到这里,他又脸色一沉,冲着毒魄道:
“姓毒的,这档子事,我提起来就有气,你倒是说说看,你存的是什么心?!”
毒魄不解的问:
“你指的是哪一桩事?”
一口灌下杯中酒。
南宫羽悻悻的道:
“我问你,在和‘豹房’的人对阵之前,我们是怎么约定的?”
回思了须臾。
毒魄道:
“不是说好我先上场,你埋伏接应么?而且听我的暗号采取行动……”
冷笑一声。
南宫羽道:
“亏你还记得,问题是,你几曾给我打过暗号?从头到尾,就只你一个人在称英雄、表好汉,甚至流血挂彩的辰光,你都没有向我发暗号,好像完全忘记还有我姓南宫的存在,毒魄,朋友交来是干什么的?端端看把戏的么?”
毒魄拱拱手。
颇有歉意的道:
“你别误会,南宫,我决没有半点轻慢之心,更没有忘记你这位好帮手,我乃是以当时的情况来衡量你配合行动的契机,而当时的情况,我认为我可以顶得住,还不到要你出手相援的程度……”
南官羽瞪着眼道:
“还不到要我出手相援的程度?娘的,人都挂了彩、见了红啦,若在这等形势之下,犹无须告援,莫不成非得挺了尸才再求帮?”
毒魄笑道:
“哪有这么严重法?”
方久寿搔着头皮道:
“呃,南宫老兄,后来,你不是也现身出手了么?”
南宫羽没好气的道:
“这是我见机立断的结果,却并非收到了毒某人的暗号;我他娘一看情势不妙,毒魄只管独自个咬牙愣撑,浴苦战,把我这共患难的老友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要表他的硬气,我总不能龟缩一隅,见死不救,这才挺身而出,也顾不得是否抢了毒某人的风头--”
毒魄摇摇头道:
“南宫,生死搏命的事,听你说来倒好像扮角儿上台抢戏啦。”
南宫羽又连干两杯酒,打了个嗝:
“总之一句话,毒魄,你不要小看朋友,尤其不能轻负朋友的一片诚心!”
毒魄忙道:
“谨领教益,以求改过。”
嘴里啧啧有声。
方久寿一派赞叹之色:
“真正肝胆照日月,忠义映千古,这样的好朋友,挑着灯笼又去哪里找?”
南宫羽长长“嗯”了一声:
“偏偏有人还不知珍视,以为普天之下,尽是这种可以交心托命的相好哩。”
毒魄哧哧一笑:
“南宫,你也休要得理不饶人,像个娘们似的唠叨个没完,下一次,我保证和你并肩子上阵,你便想远离一步都不行。”
刚咽下口中的鸡片,方久寿好奇的问:
“毒老兄,二位最近还有其他行动?”
毒魄颔首道:
“当然。而且可能尚不止一次,至于对象是谁,你比我们更熟。”
略一怔忡,方久寿失声低呼:
“我的天爷,你们该不是还要继续向‘鬼王旗’开刀吧?”
毒魄道:
“你说对了,我们正是要接着向‘鬼王旗’开刀,存亡之外,决不妥协。”
倒吸了一口凉气。
方久寿呐呐的道:
“莫怪挑到这‘八槐厝’来驻脚,敢情这里隔着‘抱固岭’不远哪……”
南宫羽轻描淡写的道:
“你的联想力很不错,方久寿。”
方久寿顿时食欲全消,他放下筷子,一双疏眉紧紧皱起:
“同二位来说,我们也算息难之交,有几句不怎么中听的肺腑之言,不知我是否提得?”
南宫羽正色道:
“且请明示,我们自当洗耳恭聆。”
干咳儿声。
方久寿沙着嗓门道:
“毒老兄与南宫老兄要找‘鬼王旗’的麻烦,拿他们下刀,只不知二位这边实力如何,我的意思是,除了二位以外,还有多少人马?”
望了毒魄一眼。
南宫羽坦然道:
“目前而言,除了我们二人,再无其他帮手。”
方久寿吃力的道。
“呃,这么说,里外里仅有两位老兄能以上场?也就是说,只以两位老兄的力量,便打算和‘鬼王旗’全帮相搏?”
毒魄接口道:
“我们是这么打算,”
方久寿苦笑道:
“二位,‘鬼王旗’自‘大掌旗’以下,分有双座、四堂、一房,高手如云,领众上千,乃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任凭二位老兄本领如何高强、艺业如何精湛,却总得两个人而已,拿这么悬殊的比例,二位想要扳倒‘鬼王旗’,恐怕是难上加难,大不容易,一个弄不巧,后果堪虑……”
南宫羽大声道: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须知兵在精而不在多,‘鬼王旗’号称领众上千,不过一窝子乌合之众,真正上得了台盘的没有几个,我们打蛇打头,擒贼擒王,但要解决了那为首的,底下喽罗自则土崩鱼烂,烟消云散!”
方久寿低吁一声。
道:
“道理上是没有错,不过,南宫老兄,事情真要进行起来,就绝对不是那么简单了,单说你指的那几个带头的吧,他们称得上个个功力浑厚,各擅绝活,更且经验老辣,反应灵快,没有一盏省油的灯,这还不算我们大旗主,也就是‘大掌旗’狄用疆在内,根据内部传闻,大旗主武功之高,已达出神入化、无坚不摧的地步,多年以来,我还不曾听过他有任何挫败的记录士……”
南宫羽道:
“方久寿,你在‘鬼王旗’的这些日子里,曾否见过狄用疆出手?”
方久寿老老实实的道:
“没有见过,一干差事都由我们底下人办了,哪里用得着劳动他老人家?”
南宫羽沉吟道:
“那么、有关狄用疆的功力深浅如何如何,也就只是传闻而已了……”
方久寿急道:
“南宫老兄,你可别不相信,虽是传闻,却有其一定程度的真实住,大旗主的能耐的确不凡,二位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致遭遗恨--”
毒魄小嗓一口杯中酒。
淡淡的道:
“不管传闻中的真实性有几分,方久寿用心可感;至于狄用疆的武功到底强达什么地步,我虽然也没见过,家师早年却自友人处听到一点叙述,概括来说。他不愧是一把好手!”
南宫羽道:
“哦,想不到老爷子竟是有心之人,毒魄,老爷子怎么说的来着?”
毒魄回忆道:,
“当年,大约是七年或八年以前吧,道上有个名气极其响亮,手底下也十分硬扎的角色,名叫曲廷英,号称‘双幻一尊’,这曲廷英功力之佳,上可擒鹰落鹏,下足伏狮博虎,而再怎么厉害的武林人物,他也不含糊对仗单挑,简直就是难逢敌手、所向披靡,直到有一天遇上了狄用疆,两个人都是心高气傲、睥睨一方的大豪,自然谁也不会服谁,几句话合不来,跟着就划地动手,双方一阵拼斗之余,你们猜猜结果如何?”
南宫羽抢着道:
“一定是那曲廷英拔了头筹!”
方久寿嘿嘿笑道:
“不然,我看八成是我们当家的赢了……”
毒魄道:
“方久寿说对了,那一战下来,是狄用疆占了便宜,曲廷英的武功虽高,比起他来还略差一肩;七八年之前,姓狄的已具有如许能耐,七八年后,他的修为只有更精进,所以我肯定狄用疆必是一把好手,决非浪得虚名!”
南宫羽有些不服的道:
“这是你的说法,抑是老爷子的说法?”
毒魄道:
“狄用疆与曲廷英之战,师父固然不在现场,但他的老朋友‘天龙鞭’彭青却是亲眼目睹,并且事后做了详尽的评析,彭老前辈言谈一向中肯笃实,不做妄测,他的话绝对可信,因之师父估量狄用疆,依据上便殊少偏离,和我的判断也大致相合……”
南宫羽忽道:
“老爷子有没有拿你与姓狄的比较?”
毒魄寓意深长的道:
“师父只告诫我,说如果狄用疆是个敌人,将是一个非常难缠的敌人,对他必须加倍小心--南宫,其实这用不着比较,技击之道,不在口头争胜,往往要彼此印证过以后才能分出高低。”
方久寿搓着手。
忧心仲忡的道:
“最好不要印证,否则,那等惊天动地、风云色变的场面,我想都不敢去想!”
南宫羽嗤了一声:
“别他娘这么没有出息,有什么好含糊的?有冤报冤、有仇就得报仇,我告诉你,方久寿,这一天迟早免不了!”
咽了口唾沫。
方久寿愁眉普脸的道:
“我是在为毒老兄担心事,想想看吧,他的本领乃是一等一的好,我们当家的亦属顶尖之流,两个人又同样的性情凛烈、铁石心肠,这一拼上,不分个结果能成么?结果一分,即是生死存亡呀!”
南宫羽慢腾腾的道:
“身在江湖,就少不得要面对这些血淋淋的残酷现实,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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