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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梦道方才已经跟看河海客、鹰叟李无畏、蛇叟余元、虾蟆叟莫邪、和银发魔女等人,接二连三的败落,自问也毫无把握可言。何况闻于天说的公平竞争,三个阶段,确也十分公平,这个头阵,还是让他去打的好。主意打定,这就含笑道:“闻兄如能使这位大师让路,兄弟甘愿让贤。”
闻于天微微一哂道:“这个何难之有?”
庄梦道没有说话,率着赵复初往后退了几步。
飞天神魔近三十年来,被号称为黑道第一高手,平日睥睨四海,自视甚高,他缓步走到灰袍老憎身前,徐徐说道:“大师请了。”
他纵是第一号魔头,伹平日一直文士装束,气度雍容,面带微笑,对人谦恭有礼,使人觉得他是个洵洵懦雅、彬彬文质的君子。
那灰袍老僧一直一动也不动的坐着,甚至闭着眼睛,状若入定,好像对跟前的一切,根本不闻不问一般。直到闻于天这一开口,他才双目微睁,双掌合十,低喧一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请了。”
闻于天看他坐着和自己说话,心头微感不悦、两条斜飞的剑眉,微微一拢,说道:“大师请站起来说话。”
灰袍老僧道:“施主原琼,老衲双腿不便,无法站起,只好坐着和施主说话,老衲实在是失礼得很。”
说话之时,伸手撩起盖在膝上的僧袍。
闻于天目光何等犀利,一瞥就看到灰袍老僧盘坐着的双脚,自膝盖以下又枯又僵,简直只有两根骨头,脚掌也小得像孩童一般,枯干无肉。
这分明是坐禅不慎,走火入魔,双足僵枯已久!
闻于天看的不觉一怔,问道:
“大师宝号如何称呼?”
灰袍老僧道;“老衲无名。”
闻于天双目间精芒连闪,大笑道:
“我当是谁?哈哈,原来竞是三十年前名满武林的枯佛无名大师,真是幸会之至。”
他此话一出,听得两个武林盟的人,齐齐一震!
枯佛无名,是昔年三合会的总护法,据说有一次,清廷派出了八名大内高手,侦查三合会动静,但他们还投进入九连山,就在白路岭遇上枯佛无名,结果全死在他掌下,无一生还,枯佛之名,也因而大噪。
可惜后来被清廷买通了内奸,在他饭菜之中,暗下剧毒,从此生死不明,三合会举事失败,也不见他的踪影。江湖上都认为他早巳毒毙,不想三十年后,却在此地出现。
“阿弥陀佛。”
枯佛无名口中低喧佛号,徐徐说道:
“老衲幸叨我佛慈悲,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如今循迹荒山,但求忏悔,施主不提也罢!”
闻于天豁然大笑道:
“那么大师阻拦在下,又作何说?”
枯佛合掌当胸,徐徐说道:“善哉!善哉!老衲身为佛门弟子,佛门清静,莲座庄严,少林古刹,与世无争,希望诸位擅樾,善结福缘,到此为止。”
闻于天道:“在下尊重大师,也希望大师尊重在下。”枯佛道:“二位施主,都是武林盟主身份,自以伸张武林正义、造福人群为己任,骚扰荒山古刹,岂是盟主所宜?老袖直言,伏望施主鉴谅。”
闻于天大笑道:“大师难道没听说过慢藏海盗?九连藏宝,即在此谷之中,在下等人此来目的,志在寻宝,并无与宝刹为敌之意,在下保证不动宝刹一草一木。”
枯佛连连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把二位施主视作武林盟主,人间正义所维,施主怎好自己比作盗匪,岂不罪过?”
七煞剑神庄梦道忍不住勃然变色道:“老和尚,你敢污蔑庄某?”
闻于天依然面含微笑,说道:
“大师那是不听在下劝告了。”
枯佛合掌当胸,微微仰脸,说道:“老衲为了维护佛门清静,区区苦衷,希望施主垂察。”
闻于天双目之中厉芒闪动,长笑一声道:“古人说的好,魔由心召,纠由自作,大师若肯听在下相劝,速速让开,在下保证不动宝刹一草一木,伹若大师自恃功力,惹怒了在下,那时可怨不得在下,要稍改韩退之的人其人、火其居,为杀其人,火其居了。”
他虽然脸上笑容未泯,话也说的并不严厉;伹却有一种逼人的杀气,使人有凛冽之感!
枯佛口中连念“阿弥陀佛”不止,缓缓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闻于天脸上杀机陡现,但也只是一现即隐,颔首笑道:“大师练成枯禅神功,应该面璧静参无上妙法,出面阻拦在下,实在是不智之举。”
他这两句话,缓缓说来,实则声若金石,贯枯佛双耳,若是功力稍差之人,就凭这两句话,可以震得他心弦狂震,惊悸失措,重则立时昏倒在地。
枯佛神色不变,双目微合,沉声道:“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们两人,正是藉着说话,已经暗暗较量上了。 闻于天忽然朗笑一声道:“大师果然佛法精深,但在下认为大师还是让开为是。”
话声一落,人已随着逼上一步,左手一挥,一角袍袖,轻飘飘的朝前拂去。
枯佛虽坐着,但他对闻于天这一拂,并未等闲视之,右手宽大衣袖,也同时扬了起来,“呼”的一声,拂出一股劲风,迎着向前卷来。
两人相距,少说还有四五步距离,闻于天拂出的衣袖,本来轻飘飘,不带丝毫枫声。但枯佛无名大师拂出的一股劲气,到得中途,和它骤然一接,两人身前,登时像龙卷风一般,飞漩起一团狂风,沙飞石走,朝左右两边,汹涌排出。
这一招,算是正式交接。
两人仅仅衣袖一拂,就有这等声势,不由看的两旁的人,心头暗暗惊凛!
罡风猛狂,一触即逝,一个仍然端坐在石牌坊下,一个仍然凝立石牌坊前。尽管两人身前风卷沙走;但两人身上,却连衣角都没飘动一下。
飞天神魔早在对方报出名号之时,就知遇上了生平第一号劲敌;但此时已是事成骑虎,不得不发。他这一记拂出袍袖,老实说,依然是试探性质,估量估量对方究竟有多少实力?
此时双方衣袖一接之后,闻于天的脸上,忽然飞起冷峻的笑容,他因三十年前,枯佛无名大师,早已名震武林,就是连当时的少林方丈,也没有他的名气来的响亮。
飞夭神魔纵然号称黑道第一高手,但能否胜得这位老和尚,并无丝毫把握,但在他和枯佛内力一交之后,发觉枯佛的功力,纵然已达上乘境界,和自己也只在伯仲之间,并不见得高过自己。一时不觉信心大增,身形凝立不动,脸含微笑,徐徐说道:“大师再接在下一招。”
他脸上笑容未敛,右手再度扬起,这回他振腕之间,从宽大的袍袖中,露出一只修长白嫩的手来,五指倏张,朝前抓去。
他和枯佛,相距至少还有七八尺远,这一抓之势,自然是凌空而发;但却巳非同小可。就在他五指朝前一抓,立时有五股指风,应指而生,宛如五道离弦之矢,“嘶”的一声,划空生啸,直向枯佛当头抓落。
枯佛不敢怠慢,依然右手一扬,衣袖朝上荡起。但就在他衣袖扬起之时,闻于天口中忽地大喝一声,左手掌心外吐,朝枯佛胸前推去。
闻于天五指悬空一抓,带起了嗤嗤指风,势劲力足,看去十分凌厉,实则只使了七成力道,他把全身功力,暗暗凝聚在左掌之上。
但枯佛方才和闻于天交手一招,发现他功力之高,不在自己之下,对方这一抓,宛如泰山压顶,他自己也在朝上迎去的一记衣袖上,凝聚了十二成力道。
那知他十二成力道朝上荡去,堪堪迎住了对方五道指力,闻于天凝足全力的左掌,突然当胸涌撞过去。和尚心头一惊,左手衣袖赶忙朝前拂出。但闻于天指力是由上往下抓落的, (注意,不是面对面平直抓去)因此,老和尚往上荡去的十二成力道,只能把闻于天的指力荡开,不能直接对闻于天有震弹作用。(如果闻于天平直抓去,老和尚这一拂之力,就直接可把闻于天震退。)
而闻于天平推出去的一掌,凝聚了全身功力,老和尚却是临时挥袖,最多也只能使出五成力道。这一下,老和尚力量使得不均,等于是头重脚轻,就是没有和人动手,也会栽上一个筋斗。
但听“蓬”然一声,老和尚挥起的左袖,虽然接住了闻于天平推而来的一掌;但一个人却被闻于天的掌势,推的往后一仰,一个筋斗摔出去一丈来远!
两个“武林盟”观战的人,看到飞天神魔一掌把枯佛震飞出去,不由得纷纷喝起采来!
枯佛落到二丈之外,依然盘膝而跌坐,深深吸了口气,目注闻于天,徐徐说道:“施主果然功力惊人,但老衲为了维护佛门清净,看来只有和施主放手一搏了。”
闻于天在老和尚震飞出去之时,已经潇洒的走进石牌坊四五步之多,闻言微微一笑道,“大师说的正合我意。”
枯佛合掌当胸,微微摇首道:“老衲之意,想请那位庄施主也过来谈—下。”
庄梦道道:“大师有何见教?”
随着话声,缓步走来。
枯佛跌坐地上的人,仰首说道:“二位施主统率了两个武林盟,同时来到此地,因此使老衲深感为难!”
庄梦道道:“大师有何为难之处?”
枯佛道:“老衲为了三十年前杀孽深重,这三十年来,一直面璧诵经,以求忏悔,因此方才几位檀樾,向老衲下手,老衲都没有还手,但二位施主均是—盟之主,统率高手前来;老衲一再苦劝,未蒙采纳,看这情形,是势非入谷小可。”
庄梦道点头道:“不错。”
枯佛接道:“老衲身为佛门弟子,到了此时,不得不为名山护法,那就非放手一搏不可。”
庄梦道道:“不知大师要和咱们如何一个搏法?”
枯佛道:“这就是老衲要请教二位的了,二位俱是一盟之主,各不相属,老衲自然先得徼求二位意见。”
闻于天朗笑一声道;“大师顾虑极是,但在下和庄兄已经有约在先,大师如是胜了在下,在下带来的人,立时就走,决不再扰宝山,但大师必须仍和庄兄一搏,如果再能胜得庄兄,庄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