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黑衣妇人却只是静静的把了一阵脉,便自放手,说道:“好了,现在谢少侠也让老身切切脉看。”
杨继功收回左手,问道:“在下脉象如何?”
黑衣妇人冷冷说道:“等老身切完了脉,自会告诉你们的。”
谢少安依言伸出手去,黑衣妇人三个指头按在他脉门之上,说道:“你已把蛊毒用功逼聚在一起了,但这样老身就无法在脉象上查出蛊毒情形,你快把真气散去,好让老身切脉。”
谢少安只得把凝集胸膛间逼住蛊毒的真气散去。
黑衣妇人切了一阵脉,三个指头一松,徐徐说道:“果然是金蚕蛊,奇怪,你们两人,不是同一天中的蛊。”
绝情仙子道:“但他们两人,昨晚同时发作的。”
黑衣妇人道:“那是他们喝了酒,才同时引发的。”
冰儿问道:“什么叫金蚕蛊?”
黑衣妇人道:“金蚕蛊是苗疆最厉害的一种毒蛊,幸差二位内功深厚,还不十分难耐,若是换了常人,昨晚虽是给酒引发,并非妖妇施为,但也腹痛如绞,无法忍耐了。”
她说到这里,口气微微一顿,续道:“就是这样,她这蛊毒也业已深入二位腹内,只要妖妇一经施为,如果不向她降伏,那就得由毒蛊啮心而死。”
冰儿听得心头机伶伶打了一个冷噤,问道:“你不是说会治么?”
黑衣妇人冷冷笑道:“老身如果不会医治,天底下就没有人会医治了。”
冰儿道:“那你就快些给他们治啦!”
“放心,今晚子时以前,还不会发作。”
黑衣妇人目光转动,看了杨继功一眼,接着说道:“据老身从脉象诊得,你杨少侠中人暗算,至少比谢少侠要早上两天,因此你腹中毒蛊,也比谢少侠中的毒蛊,成形长大得多。是以谢少侠还能运用内功,把蛊毒遥住,而你的腹中,纵不发作,也无法运气把它逼住了。但奇怪的是你杨少侠好像在一两天之前,服过暂时抑制蛊毒发作的药物,只要你昨晚不喝酒,本来暂时还不会发作的。”
她这番话。听的绝情仙子不禁一动,暗暗忖道:“是了,杨兄是在庐陵临江楼被秦映红在酒中下的蛊,后来她确曾送来过一颗解药,算来比谢兄中人暗算,确是早了两天。”但她这话,并未说出口来,一面问道:“不知你要如何治法呢?”
黑衣妇人突然目光一注,口中冷哼道:“妖妇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大袖挥处,但见从袖中飞出几缕极细的金光,一闪而没。
杨继功、谢少安等四人,方自一怔,耳中就听到窗外响起几声“叭哒”堕地之声,但却不像是人。
黑衣妇人目光一扫,说道:“你们不相信,可以到窗外去看看。”
冰儿道:“我去。”
说完,翩然朝门口掠去,掀帘走出,寻到窗下,但见地上有几条八寸来长的娱蚣,肚子翻天,钉着一支细长金针。中针之处,四周已经烧焦了一般,心中暗暗吃惊,急忙回身进去。
黑衣妇人道:“姑娘看到了么?”
冰几点点头道:“你说的是几条大蜈蚣么?”
黑衣妇人得意的道:“不错,这些娱蚣,久经妖妇豢养,身具剧毒,若非老身用‘雷火神针’,只怕还烧不死它们呢!”
说到这里,嘿了一声,又道:“看来妖妇已循着两位腹中毒蛊的反应,找到此地来了,她操纵毒蛊,施术引发,必在今晚子时,老身须在子时之前,先把二位身上毒蛊除去,始保无虑。”
右手一探,从大袖中取出西颗药丸,递了过来,说道:“你们把药丸纳入口中,嚼烂了和津咽下,从现在起,半个时辰之内,口中再渴,也不能喝水。”
杨继功、谢少安接过药丸,依言纳入口中,细细嚼烂,这一嚼,但觉药又苦又涩,简直无法下咽。
黑衣妇人似已觉察,微哂道:“良药苦口,这药专杀毒蛊,但在这半个时辰之内,必然腹痛如绞,不大好受,你们务须忍耐。”接着目光一抬,问道:“徒儿,药熬好了么?”
只听隔壁房中一个少女声音应道:“好了。”
黑衣妇人道:“你拿进来。”
那少女应了一声,就端着一个小火炉,走了进来,
青衣婆子不待吩咐,点起了一支绿阴阴的灯烛,那少女把小火炉放到一张小桌之上。
大家只见那火炉上,放着一个小铁锅,锅中熬着小半锅黑色药膏,中间不住的沸起一个接一个的气泡,一股浓重的药味之中,还夹杂着一股中人欲呕的腥气,不知锅中熬的是什么药物?简直难闻已极!
这时,杨继功、谢少安二人勉强把又苦又涩的药丸嚼烂,和津吞了下去。
黑衣妇人朝那少女伸手道:“蛤蟆呢?”
那少女答应了一声,立即从身旁一个布袋中,捉出一只碗大的癞蛤蟆,随手递了过去。
黑衣妇人回头朝杨继功道:“把胸口衣服解开来。”
杨继功不知她如何疗法,只得把胸口衣衫,解了开来。
黑衣妇人不再说话,一手接过癞蛤蟆,手指朝肚上轻轻一划,便把癞蛤蟆剖膛开腹。
再从那少女手中,取过玉匙,舀起滚烫的药膏,填入腹中,
用口吹了两吹,冷冷说道:“这药膏很烫,你要忍着些!”随着话声,手掌一送,把癞蛤蟆对准杨继功胸腹上,贴了过去,口中喝道:“快给他缚上。”
这滚烫的药膏,贴上胸口,皮肉如何受得了,直烫得杨继功差点叫出声来,但他还是咬牙忍受,口中不觉哼了一声,额上汗水,却涔涔而下。
青衣婆子毫不怠慢,伸手取过一条布带,替他紧紧包扎起来。
绝情仙子看的大是不忍,取出一条绢帕,替他轻轻擦着额上汗水,一面问道:“烫不烫?”
杨继功勉强道:“还好。”
黑衣妇人冷声道:“不烫,能把蛊毒拔得出来?”她一面说话,双手丝毫没停,继续从那少女手中,接过第二只癞蛤蟆,如法炮制,划开腹部,填满药膏,说道:“转过来。”
杨继功依言转过身来。黑衣妇人又把癞蛤蟆贴在他脊尾之上。青衣婆子手法利落,迅速的替他包好。
黑衣妇人道:“好了,你现在可以在地上盘膝坐下来,不可乱动。”话声一落,目光转到谢少安身上,说道:“现在该你了。”
谢少安依言解开衣衫。
黑衣妇人也和先前一样,从少女手上,接过癞蛤蟆,填满药膏,替他贴在前胸,脊尾两处。由青衣婆子用布袋扎好,然后盘膝坐在地上。
那少女收起小火炉,悄然退下,一口吹熄灯火,室内登时恢复了一片黑暗。
黑衣妇人一声不作,端坐不动,青衣婆子也随侍在她身后,悄然站立。
冰儿望望杨继功又看看谢少安,大家都没说话,她也不敢多说。
这样过了盏茶功夫,黑暗之中,但见两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同时两人身躯,也渐渐起了轻微的颤动,似是正在竭力忍耐一般。
冰儿忍不住问道:“他们好像在发抖呢!”
黑衣妇人连眼也没睁,冷声道:“此时内服外敷的两种药力,已经发动,要把成千上万的毒蛊杀死,自然会不好受,再过半个时辰,就可化毒除根了。”
这半个时辰,杨继功、谢少安真是难受已极,腹中恶蛊,渐渐发作,不但腹痛如绞,一阵紧似一阵。有时奇腥之气,直从胸口冲上喉头,烦恶交加,恶心欲吐。
两人心知此刻药性发动,除了竭力忍耐,丝毫不敢运功行气,半个时辰下来,两人衣衫全巳被汗湿透。
黑衣妇人倏地睁开眼来,问道:“你们哪一位姑娘陪杨少侠进去?”
绝情仙子问道:“你要我们到哪里去?”
黑衣妇人道:“他们必须把蛊毒泻清,方可无事,隔壁房里,已经准备好两个净桶,你们谁陪杨少侠进去?”
绝情仙子道:“我去。”
黑衣妇人从袖中取出一支银针,两张膏药,递了过来,道:“等他泻清毒盅,你就得替他把缚在胸口和脊尾上的死蛤蟆取下,那两处都有拇指大一个水泡,你用银针把两处水泡挑破,流出毒水,再用这两张膏药贴上,就可无事了,快扶他进去吧。”
绝情仙子接过银针、膏药。杨继功已经呻吟着站了起来,
但他双手紧按肚子,好像有些站不直的样子。
绝情仙子赶忙走上一步,扶住他身子。
青衣婆子及时点起灯烛,说道:“你们随老婆子来。”
绝情仙子扶着杨继功,跟随青衣婆子,到了隔壁房中,青衣婆子放下烛盘,便自退出。
杨继功咬着牙齿,颤声道:“仙子,你也出去吧!”
绝情仙子低笑道:“你没听她说,我要帮你敷药,这时候还避什么嫌?我扶你过去。”
“不……不用扶。”
杨继功已经急得无暇多说,挣开绝情仙子,一下抢到净桶所在,口中道:“你……快出去。”
绝情仙子红着脸道:“你不用避我。”
杨继功实在忍无可忍,只好坐上净桶。他才一坐下,便觉腹中一股热辣之气,直冲而下,顷刻之间,泻了足有半桶毒血,其臭无比。解完起身,随手盖上桶盖,一面含愧说道:“仙子,真不好意思。”
绝情仙子含情笑道:“快不用再说,我替你换药了。”
说罢,替他解下布带,取下前胸、脊尾两处贴着的死蛤蟆,挑破水泡,贴上膏药。
杨继功长长舒了口气,但觉痛苦若失,整整衣衫,一起回到原处。
黑衣妇人又从袖中取出一支银针,两张膏药,朝冰儿道:“是你陪谢少侠进去吧?”
冰儿道:“自然是我了。”
黑衣妇人道:“方才老身告诉管姑娘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冰儿又点点头道:“听到了。”
黑衣妇人道:“好,你现在可以陪谢少侠进去了。”
谢少安所中蛊毒,似乎比杨继功轻,此时自己站了起来。
青衣婆子道:“老婆子替你们带路。”
冰儿道:“谢大哥,我扶你进去。”
谢少安道:“我自己还可以走。”
两人随着青衣婆子往隔壁房中走去。
黑衣妇人望望杨继功,抬手道:“你们先坐下来。”
杨继功、绝情仙子依言在板凳上坐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