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到了景王府的门前,马永才松一口气。
景王也没有要马永等多久,在大堂召见马永,徐阶张九成侍候在景王左右,神态安祥,特别是徐阶,完全就没有事的一样。
看见徐阶,马永也没有惊讶的表示,这早已在他的意料之内。
景王的神态也与平日并没有分别,只是眼神中透着三分不屑,对于太监,他从来就没有多大的好感。
双方并没有转弯抹角,说话直截了当,景王张九成都没是作声,一切由徐阶应付。
马永看见徐阶,便已经觉得头痛,他已经不止一次想动这个人,但始终动不了。
“皇上不错在景王府这里,总管也大可以会同各王公大臣来将皇上接回去的。”徐阶神态始终保持冷淡。
马永也始终一脸的笑容:“小的哪有这个本领,但小的却有一个很不错的计划,可解决这件事情的。”
徐阶笑笑:“洗耳恭听。”
马永开门见山,道:“在说这前,小的很想弄清楚一件事。”
“是什么事?”徐阶其实明白。
马永也知道徐阶明知故问,仍然回答道:“那就是王爷登基之后,如何处置小的?”
徐阶反问:“你要如何?”
马永笑了笑:“小的一向很知足,一向都甘于现状。”
徐阶道:“你还是要做这个秉笔司礼监?”
马永道:“小的已做了这个职位这么多年,除此之外不懂得做别的了。”
徐阶目光转落在景王面上,这件事,也只有景王能够作主。
景王盯着马永,道:“据说秉笔司礼监可以代批奏疏,参与军国大计。”
“这方面,奴才经验丰富,请放心。”马永的笑容更真。
景王冷笑道:“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秉笔司礼监,一切当然驾轻就熟,对于你的才能,本王也绝不怀疑——”
“王爷见笑了……”马永以手掩住了半边嘴巴,垂下头,乐不可支。景王还有话:“这些年来一共有多少人坏在你手下,本王虽然不全部清楚,知道的也已经足够。”
马永一怔,景王接道:“以你这种聪明人,当然有办法要本王答应之后非要履行诺言不可,本王也不是那种反口覆舌的人。”
马永又笑起来,笑得有些儿虚假,景王随又道:“你罪大恶极,但若是真心悔改,肯助本王一臂之力,本王也许会考虑饶你一命,看你表现如何,重新录用。”
马永只是笑,景王继续道:“本王话就是这么多,你可以回考虑清楚。”
马永欠身道:“奴才一定会考虑清楚。”
张九成不禁插口道:“你那个计划是怎样的?”
马永狡猾的道:“很不错,只是只适用于今天,也许我回去思想,会有一个更不错的计划。”
张九成也是一个聪明人,当然马永的话,景王同样明白,冷冷道:“你这是威胁?”
马永道:“奴才岂敢——”
张九成道:“我们这儿也很安静,何不请马总管在这儿考虑?”
景王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马永——”
马永道:“不是不可以,问题在今天日落之前,小的仍然留在王府这儿,又没有消息回,小的就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只怕也没有用处的了。”
张九成怔住,景王冷笑道:“人说你狡猾,果然是狡猾。”
徐阶插口道:“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安排。”
“也许是的。”马永神态不变:“可惜徐大人根本不能够肯定。”
徐阶道:“这实在是一件很可惜的事。”
张九成道:“我看马总管一出这儿,就不会再回来的了。”
景王道:“回来与否,本王倒不太在乎。”
马永忽然叹息:“看来奴才这一次是来错了,只是奴才以为这是用人的时候,王爷对于奴才的印象,也许会有些改变。”
“还不错是用人的时候。”景王笑了笑:“可惜你来得实在不是时候。”
马永恍然:“王爷意思是,座下已经够人用了,用不着奴才来卖命?”
景王深以为荣的:“本王所用的,也全都是忠贞侠义之士,没有一个是卑鄙的小人。”
“奴才这是真的来错了。”马永长叹:“奴才看来也真的并不是一个聪明人,连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还说什么好计划?”
景王冷冷道:“你能够想到的,本王的人也一样能够想到。”
“如此奴才还有什么勇气献丑?还有什么面目留在这儿?”马永一些也不动气,而且显得有些垂头丧气的,长揖到地。
景王道:“你要走,本王也不会难为你,但你若愿意悔改,本王也不会不给你悔改的机会。”
“王爷海量汪涵,奴才衷心感激。”
“但你若是要投靠裕王府,那就很难说了。”
“奴才不敢。”马永恭恭敬敬。
景王冷笑:“你真的不敢?”
马永道:“王爷不相信,奴才也无话可说。”
“去——”景王挥手,到现在仍然是毫不在乎的样子。
徐阶看在眼内,面上阴晴不定,好象有什么事情,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马永再拜,倒退了出去,一切合乎礼节,始终都是恭恭敬敬。
徐阶目送他去远,一声轻叹:“也许他真的有一个好办法。”
景王还未说什么,徐阶说话已接上:“那也许不是我们所能够想得到的。”
景王摇头道:“这等卑鄙小人,想出来的你道还不是毒计?”
徐阶笑了笑,方待说什么,景王已接道:“本王也绝不相信,你们想不出更好的计划。”
徐阶没有回答,张九成插口道:“只怕这厮离开之后,转投裕王府那边。”
“他们本就是一丘之貉,走在一起原就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景王坐正了身:“我们若是将他留下来,说不定反而会影响我们的士气。”
徐阶仍然不作声,张九成接道:“这也是,而且即使他真的想出了什么好办法,适用于我们,亦未必适用于裕王府那边。”
徐阶听到这里,终于道:“马永这个人一向有如墙头之草,首鼠两端,既然为我们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也当然不会忘记替裕王府那边想一个,以便失意于这边之后,立即可以转投那边。”
景王道:“其实他应该先到那边跑一趟的。”
“可不是。”张九成一皱眉:“他怎么跑来这里?”
徐阶笑笑:“因为皇上在这儿,也许他以为皇上已经被我们说服了。”
张九成恍然颔首,又问:“怎么裕王府的人,会放他进来?”
徐阶道:“那相信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们看准了我们不会收容这个人,让他先吃些苦头,杀掉他的威风,那到他转投他们的时候,就容易应付了。”
张九成连连点头,对徐阶衷心佩服,徐阶却叹息在心中,他一直以为张九成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现在总算明白这个人非独没有传说中的聪明,而且显然比不上裕王座下的欧阳易。
但景王因他的协助下,却能够与裕王相峙到现在,难道这个人的聪明只是在太平盛世才能够表露出来,面临主子生死关头,便变得六神无主,方寸大乱?
到底怎样,徐阶没有问,这个时候他不以为必须要弄清楚这件事,清楚了又有什么好处。
马永出了景王府,果然就是要往找裕王,尽管怎样生气,他始终都一面笑容,尤其是当他看见裕王府的人,笑容更盛。
裕王没有要他找,而且派了人在路上恭候,将他护送到裕王的临时行宫。那座庄院原就是裕王所有,因他未到来之前,只是一座普通的庄院,住在那里的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只不过因生意方面甚有成就,在那座小镇甚有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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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小镇只有百来户人家,这百来户人家在一个月之前,已完全为裕王府的人取代,他们所用的方法非常温柔,不着形迹,出的价钱也不低,所有人家都很乐意将屋子卖给他们,却只有四户人家是例外。
这四户人家在一个月前始终没被弄走,却是被埋在一间破屋的井里,也是负责这件事的人深感遗憾的一件事,因这件事中他原是不准备用暴力的,到底是事与愿违。
庄院的陈设本来也甚简单,在裕王来之前三天才重新加以布置,虽然不能够与裕王府的华丽相提并论,但也布置得甚有气势,裕王在上一坐,真令人有些高不可攀的感觉。
马永也没有例外,可是当他发现裕王竟然是忍不住要上来迎接的时候,那种高不可攀的感觉,一下子便消掉大半。
欧阳易及时将裕王拉住,裕王也这才知道失态,忙自坐回去。
马永施过礼,问过安,裕王随请他坐下来,一个恭恭敬敬,一个客客气气,大家看来都有相逢恨晚之意。
马永一颗心安下来,突然有一种自信,凭自己的手段,绝对可以控制这个裕王。
对于这个裕王为人怎样,马永本来就已经很清楚,既没有景王的深得人心,也没有景王的精明能干,若非有欧阳易南宫绝等人相助,只怕早已倒下去。
好像这样的一个庸人,竟能够得到欧阳易南宫绝这种助手,除了庸人多厚福这个解释,只怕没有第二个解释的了。
他不知道南宫绝的武功到什么地步,却是深信原出于名门正派的人,即使怎样狠辣总也有一段距离,而对于欧阳易他却是完全不敢轻视。
这一条连环计如何恶毒他当然不会看不出,但他却自信,绝不会与这个人发生冲突,裕王一旦得天下,朝中他仍然能够呼风唤雨。
可是他仍然比较看好景王,否则也不会多此一举,他也事前想到了一个很不错的计划,景王却令他无趣之极。
幸好他没有厚此薄彼,亦已替裕王作好安排,所以裕王请他到来,却一点也不慌张,现在当然更加镇定了。
裕王随即道:“能够在这儿见到公公,太好了。方才有报说公公进了景王府,本王也不知怎样担心。”
“奴才该死。”马永慌忙解释:“奴才进景王府目的也只是叩问皇上圣安。”
裕王看似竟信以为真,接问:“公公可也见到父王?”
“没有——”马永叹息:“他们根本瞧不起奴才,没有几句说话,便将奴才赶了出来。”
裕王亦自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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