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在白痴面上,才能够看见一双这样的眼睛,他面上的肌肉也随即松驰下来,露出白痴一样的笑容。
碧翁随即又取出八支金针,分别插进那个侍卫头部八处要穴内。
那个侍卫笑出来,那种笑声却有如夜鹰也似,令人毛骨悚然,那种笑容却仍然也只有在白痴的面上才能够看见。
红叶看着一皱眉,偏过头去,朱绢一旁笑笑道:“现在就是将针全拔出来,这个人也不会再恢复正常,永远是一个白痴的了。”
白云斋冷冷道:“不要骚扰碧翁。”
说话间,碧翁又将一支金针刺进那个侍卫的眉心内,这一针,刺得非常慢,碧翁拈着那管针,就像是拈着千斤重铅一样。
三寸长的金针没进二寸,碧翁才将手松开,满头汗珠纷落,退出三步。
这一针刺下,那个侍卫的笑容逐渐消散,由痴而变呆,呆望着碧翁。
白云斋这才问:“成了?”
碧翁点点,跌坐地上,整个身子都放松,就像是一堆烂泥。
白云斋嘴唇颤动,看他的神态是要催促,但结果还是一声不发,他大概也明白,这件事要快也是快不来。
碧翁调息了一会,才缓缓站起来,那倒有点像飘浮起来的,与之同时,向前接近,一直到他的鼻尖几乎与那个侍卫的鼻尖相触。
他的眼睛也缓缓张大,目光越来越亮,盯隐了那个侍卫,倏的笑一笑。
那个侍卫同时笑一笑,这看似巧合,但再看下去,显然就不是巧合了。
碧翁扬眉,那个侍卫亦扬眉,抽鼻,那个侍卫亦抽鼻,抬手,亦抬手。
白云斋三人看见,知道碧翁的“移魂大法”果然成功了,那就像是催眠术,却要比催眠术更加高深,更加难练。
碧翁这才道:“我们去找景王爷——”
那个侍卫重复碧翁的话:“我们去找景王爷。”语声阴阳怪气,完全就不像是他本来的声音,然后他举步往左边走去,动作有些迟钝,眼睛直勾勾的,只往前望。
碧翁缓缓转身,跟在那个侍卫后面,一面重复着方才那句话,话声却低下来。
那个侍卫亦重复着,二人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白云斋这时候反而不着急,那个侍卫便应该往密室外走去。
上路的一伙显然又准备好一个陷阱,只是这一次踏进去的不是他们,是南宫绝一伙。
一想到这里,白云斋的面上不由露出恶毒的笑容。
只要南宫绝倒下,裕王座下可用的便只有他们伊贺派的人,哪还用担心不能身居要职,在中土扩张势力?
那个侍卫来到对面墙壁之前,往三块砖头上先后一按,一道暗门便移开。
凭白云斋一伙的经验,要找出这道暗门打开,也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但当然现在这样,省事得多。
暗门后是一条甬道,前行不过几步,便看见一道石阶往上伸展。
石阶的尽头是一块活动的石板,推开走出去,便进入一个大假山之内。
那个侍卫接将假山的暗门弄开,一片天光随即漏进来,白云斋一颗心不由就一沉。
那个侍卫还是要走出外面,难道密室便只有一条通道,并不是通往另一密室去?
红叶亦不由脱口道:“爹,有些不妙?”
白云斋却问碧翁:“你可有弄错?”
碧翁真的摇头:“没有这种事,这个人现在不是仍然被我们控制?”
白云斋道:“密室之内应该另外有一座密室才是,否则他们藏在哪儿?”
碧翁道:“也许是他们考虑到我们会搜索那儿,叫他们躲在那里牵制我们,若是我们不能够这样将之攻破,势必会浪费很多时间,而上路的人,也就能够及时折回来抢救的了。”
白云斋沉默了下去,红叶接道:“爹,这也有道理,那几个侍卫不都是已随时准备殉死?”
白云斋点头:“所以他们虽然面临死亡威胁,仍然不肯回答我们的问题。”
红叶道:“好像这样忠心耿耿的手下,万不得已,景王相信也不会放弃他们,而景王若是上路,他们也绝没有不跟随左右的道理。”
白云斋道:“那若是真的目的在牵制我们,景王应该就仍然在府中的了。”
说话间,那个侍卫已然出了暗门,眯着眼睛,在假山外停下来。
假山外阳光普照,那个侍卫也许是久处黑暗之中,一时间不很习惯。
碧翁意料之中,悠然道:“还是白天呢。”
那个侍卫重复了一句,眯起的眼睛又张大,碧翁紧跟在后,没有再说话。
看见那个侍卫又是往王府内走去,白云斋完全放下心。
正当此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传来,白云斋早有所觉,也猜到来的是什么人,回首望去,果然是裕王带人到来了。
裕王与马永走在一起,左右紧护着沈苍言永寿,这两个人显然路上已又得裕王交代,暂时仍是要保留武功秘密,所以神光内向,看来只像两个普通侍卫。
白云斋果没在意,迎前一揖道:“王爷来了。”
裕王问道:“事情如何?”
白云斋道:“景王爷相信仍然在王府内,那个侍卫正在给我们引路。”
裕王一怔:“吾弟手下,竟然有这种贪生畏死之辈?”
白云斋道:“他是给我们控制了思想,一切行动由得我们支配。”
裕王诧异道:“你们能够控制一个人的思想?”
白云斋洋洋得意的道:“这方法我们称之为‘移魂大法’,本是传自西天竺,当地有称之为摄心术,亦有称之为催眠术,原是助人心神稳定,驱除若干隐疾,经过我们加以改良之后,又进一步。”
裕王惊叹道:“贵派武功实在太神妙了。”
“王爷过奖——”白云斋完全不知道方才那番话已经替他们种下祸根。
马永一样看不出裕王的心意,可是将心比心之下,却不由一阵恶寒的感觉。
连他也不想将一个能够控制别人思想的人留在身旁,何况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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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念一动,他更加留意裕王的神态说话。
裕王的神态并无异样,接问道:“那个侍卫现在是不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出卖吾弟?”
白云斋点头道:“他唯一知道的只是必须立即去找到景王爷。”
裕王道:“这其实是你们的意思?”
白云斋道:“我们也就是将这个意思移入他心中,这说来很简单,事实颇费心思。”
他为了显示他们的本领,并没有说出只有碧翁才练成这种“移魂大法”。
“很好。”裕王笑接:“事成之后,本王重重有赏。”
白云斋连声多谢,随即回到碧翁身旁,十分得意,他本来不是一个这么浅薄的人,只是一想到功名富贵在望,伊贺一派即将在中原出人头地,难免就有些忘形。
这却也难怪,岛国地狭,成败很多时是朝夕间的事,他们来到中原的时间并不多,又恰好遇上二王相争,而二王相争亦是有如他们那边的诸侯般,各拥能人,所以动的人数更没有岛国诸候的庞大,看下来,他们难免就有一种错觉,以为这是一件很容易解决的事,不过二王座下缺乏能人吧了。蹉跎至今,不知道二王相争到这种地步,已经过几多番曲折。
马永完全明白白云斋等人的心情,也明白裕王的观感,不由替他们捏一把冷汗,但这种情形之下他当然不敢提示他们,而他也不以为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开始的时候,白云斋他们一边由红叶出面,相约一切以马永为主,由马永安排取舍,然而到马永安排妥当,引他们往见裕王,才发觉红叶并没有坦白告诉他有关伊贺派一切,到白云斋的出现,马永那种被欺骗的感觉也就更强烈。
到他发觉已不能够控制这些伊贺派忍者的时候,他已经想到报复,却当然也知道还不是报复的时候。
那最低限度,必须等到二王的相争告一段落,当然,到时候,白云斋等人说不定已得到裕王的宠信,不是他能够动摇,所以言永寿沈苍两个高手的出现,实在令他觉得非常有趣,他不能不承认仍然低估了裕王。
本来他也有意将这件事告诉白云斋,借助白云斋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但看见裕王这种态度,已知道裕王有意事成之后,除去白云斋等人,哪还敢怎样。
唯一令他安心的就是,裕王将他带在身旁,并没有掩饰沈苍言永寿的存在,可见裕王若非根本不将他放在眼内,就是还用得他这个人。
不将他放在眼内,当然用不着将他杀掉,用得着更就不在话下,无论是哪一种原因,到目前来说他仍然都是安全的了。
裕王竟好像知道马永在想着什么,目光从白云斋背后移到马永的面上,忽然露出了笑意。
王裕道:“本王即位之后,公公以为,有哪些事是必须先做的?”
马永心头一凛:“奴才知罪。”
他当然听得出裕王是说他胡思乱想,浪费时间。
裕王笑应道:“公公言重了,登基的事目前虽然是言之过早,但想想这些总是比较实际。”
马永连声应是,终于放下心头大石。
那个侍卫继续往前走,一双眼睛始终直勾勾的望着前面,至于他是看到东西却是没有人知道,包括碧翁在内,他虽然时常施展这种移魂大法,却从来也没有亲身体验过。
能够将他的魂魄移去的人当然也还没有。
裕王好像非常感兴趣,行走间,一度加快了脚步,走前去打量了那个侍卫一眼。
他只能看到那个侍卫的侧面,这已经给他一种白痴的感觉。
是碧翁拦住他,不让他正视那个侍卫的面庞,碧翁的理由是,裕王的服饰可能与景王接近,引起那个侍卫的错觉,以为已找到景王。
“真的会这样?”裕王好奇地追问。
“真的。”碧翁这是违心之言,但他总不能表示他这个施术的对这种术也不大清楚。
裕王接道:“看来他就像是一个白痴。”
碧翁应道:“看来是的。”
裕王又问道:“那些金针就是用来控制他的思想的?”
碧翁点头:“若是有足够的时间不用金针也成。”
那倘若必须这样,谁看见一个这样的人,都不难想像到其中有问题,但不一定用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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