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远…瞻远大师你跑来做什么,开罚单吗?”余昆没好气的挥手,“快滚快滚,天界来的都是穷光蛋!”
展远不答,更多的金莲开在半空中,抵消了浓厚怨气。
远处隐隐绰绰,竟然又出现数人。杜衡跟刑天都拼上了,循着灵气,哪怕是迷路到死的修真界大众,只要想来,完全能找对地。
余昆眼珠都要瞪出来了:“你们不是待在山海易购吗?不是要回家躲着?全部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我又不欠你们钱,杜衡也不欠你们钱,还怕死了你们没处要债?”
“余昆道友此言差矣,腿长在我身上。”一个头上生角的人,率先抽出九节金鞭似的兵器,飘过去死死盯住刑天背后。
“雪下得太大,贫道找不到回承天宗的路!”连白术真人都睁眼说瞎话,拂尘一摆,冷然看精卫。
“是啊,大家一起走比较安全,你知道我胆子小,从来不敢走夜路。”脸色惨白眼眶发青,瘦得可怜,看起来就歪歪倒倒的山海易购鞠主管,毫不顾忌,屈起手掌直接就给了刑天一下偷袭。
正常人脑门后面都没长眼睛,何况刑天还没脑袋。
“狙如!!”刑天暴怒异常,这下狠招虽然不至于让他受多重的伤,却真的被激怒了,也有些犯疑,难道余昆真的打算不管不顾,所有人在此拼个你死我活?
精卫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他们的陷阱?
本来就脑子简单的刑天有点犯晕,贰负不在,他又拿不定主意。
余昆却比他更怒,指着众人就骂:“你们统统吃错药了,还是没睡醒?还有你,鞠如你不是去找郑昌侯了?跑来做什么,全部滚回去!不过区区刑天,他跟天帝一战的时候我还围观过呢,你们算那盘子菜?”
可任凭他怎么痛骂,众人都无动于衷,左耳进右边出。
开山斧笑嘻嘻指着阴沉的天:“余经理你不就是担心天那个啥,咱们知道。”
“知道还来?”
“可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呀!”开山斧痞子似的摊手,忽然全身都泛起一阵银光,四米长的巨斧悍然悬浮在半空中,日照宗大长老也不说话,单手从中间一抓,提起来就直奔刑天背后,谁管什么光明正大,就是这么劈!
白术真人也没客气,丢下一句“反正掌门是贫道的师弟”就对上了化为原形的精卫。
“没错,反正我是大长老,下面还有三个长老…”
“我都第十世了,多有不足,正想重头再来!”展远手捏法诀,笑容可掬,忽略他的话,远看还真是宝相庄严,纯粹神棍最高级:
“诚然,在天道之下,我们不该插手才是对的,但人生,为什么非要选择正确的路走?”
余昆张口,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杜衡看着逐渐加入激斗圈的人影,心中深藏的戾气,忽然一分一毫的消散了。
73、这不公平
刑天只是丢了脑袋,他没有傻到无可救药。
他不在乎围殴,多劣势有战也必打,可眼前还有精卫在!
刑天是炎帝的部将,炎帝的小女儿名叫女娃,不幸淹死后化为精卫。刑天悍勇忠义,当年愤愤不平才跑上天去砍黄帝,他就是再怎么一根筋,也不会无视女娃的安危。
“停!话说完再打!!”
青铜方盾猛然架开七八件兵器,大斧上撩,砸飞日照宗大长老,又一脚踹开鞠如。
冷不防一抹青光贴着斧缘,迅疾如雷,刑天骤然大喝一声,弃斧,不闪不避狠狠一拳迎上。卷起的气流发出尖锐啸声,暗红的血液飞迸而出,渲染了青色剑芒,可剑势也被狠击得偏离三分。
刑天趁势一沉身躯,捞起刚才几秒前脱手的大斧,就是悍然一下反击。
杜衡已然撤剑,后退。
刑天右手拳面上鲜血淋漓,他却浑不在意,抓着那柄名为“戚”的大斧,横抡出去,逼开众人,直奔精卫身前。白术真人险些躲闪不及,手中拂尘被生生击断。
“住手!”这次喊的人是余昆,他将白术真人往旁边一拽,又满头大汗的拦住杜衡,瞅着他手中的剑,眼角一个劲的抽啊抽。
余昆扭头看到敌意盯着自己的精卫,立刻果断对刑天说:
“把你老上司的女儿带回幽冥界去。”
“嗯?”刑天气势彪悍,就是他的形象难免使人牙痛,譬如说他眼中愤怒得要喷火时。
“我是说,将女娃这小丫头带到你家里去,她在人间一天,神州就会下暴雪。这个下法,神州迟早陆沉——融化的雪水闹洪灾!”余昆很狡诈的话锋一转,又说,“天界快则半年,慢也是三年左右,总会有人来抓女娃回去,有什么地方比幽冥界更能躲避上界神仙搜查?”
刑天听懂了。
他耳朵不好使(其实是没耳朵),听别人说话必须全神贯注盯着对方,才能以神念感应到,如果压根没留意到对方,别人叫破嗓门他也听不到。好比他一脚踩到穷奇,无论穷奇嗥多久,只要不弯腰,刑天就不会发现。
余昆说话之前,位置选得不错,注意力拉得也很好。
但刑天背后的精卫忽然说话:
“他们自顾不暇,怎么会来管我?”
女娃死的时候连十四岁都没有,这么多年下来,郁结更深,她对自己的死永远不能释怀,做神仙也不可能过啥简单快乐的日子。所以即使是平常说话,语气中也有挥之不去的阴寒冷意,语调尖锐凄惶:
“你们很快也要自顾不暇,想逃到人间来的绝对不止我一个。”
“……”逃,是什么意思?
刑天看到对面修真界众人一脸震惊,还很茫然。
“怎么了?”
“女娃说,天上乱了!”余昆自然不当冤大头,他顺水推舟将问题扔给刑天,毕竟他们去问,女娃不会那么痛快的说,想知道真相,旁听就好。
刑天果然抓着斧头转身追问精卫:
“什么?天庭大乱,到底出了什么事?“
精卫被他那大嗓门一吓,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我不知道。”
这时她才露出不安惶恐的神情,抓住刑天手臂,声音急促:“很乱…我说不清楚,许多人都找不到了。”
“是不是黄帝?我要上天砍了他!”
“不,不是…”
精卫看刑天,又看周围一圈持着兵器的修真界众人,大概她自己也觉得跟刑天讨论,不可能有主意,于是问:“幽冥界是什么地方?”
沈冬本能想告诉她那是垃圾场,但他现在是一柄剑,剑是不会说话的。
修真界众人面面相觑,幽冥界虽然古来有之,但最早可能不叫这个名字,甚至没有名字,怎么解释都不对,余昆却毫无压力的乱扯:
“一个不会影响人间的地方,缺点是比较黑。”
“有水吗?”
“这个绝对没有,幽冥界没有江河湖海,一滴水都没!”余昆继续骗小孩,笑得一脸真诚,而刑天虽然觉得着这种解释有点不对,但他在幽冥界多半时间是睡大觉,没谁敢来招惹他,他睡觉的地方也没有修真界垃圾污染,那些飘飞的符箓他根本不当回事。外加他自己也觉得,要好好照顾女娃,最好的办法就是带回幽冥界,所以刑天摸脖子,没吭声。
“如果你们以后不找我跟刑天的麻烦,我可以把天上发生的事告诉你们。“
“什么?”刑天第一个跳起来,暴怒,“我怕他们?”
精卫赶紧抓住他胳膊,她身量太小,看上去就像挂在刑天手臂上,急切的说:“刑天叔父,天上的情形真的很不对,很难说以后会出什么事,父王又去得早…我连该怎么办也不知道。”
刑天顿时没话说了,仔细想想,好像他跟修真界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只要找到脑袋,去砍黄帝就行。
“好!余昆,只要把我的头给我,以后就是看到你们,我都懒得动手!”
“我真不知道!”
余昆立刻喊冤,这回表情是真的,“我从来就没见过那玩意…不,是从来没见过你的脑袋,再说我连你长啥样我都不知道,怎么去找?”
修真界众人当即大囧,对啊,从认识刑天开始,这家伙就没脑袋,知道长什么样子就真活见鬼了。
日照宗大长老手上的开山斧忽然消失,变成人形,找块云蹲着,眼睛眨都不眨的看杜衡手中剑,偷偷摸摸传音过去:“嘿,兄弟,不打架了,你还不变回来看戏?”
靠,说得简单,当然是不会变!
沈冬十分郁闷。
“不过你这形象,英姿焕发帅得流口水,啧啧,我给你介绍新月妹妹怎么样,目前在天衍宗宗主那里打工,新月刀色泽润白,那小腰、那弧度,绝对是修真界的大美人,还有她最喜欢剑了!兄弟,你很有潜力,发展一下呗。”
“……”
沈冬没有黑线可以掉,但还是忍不住囧了一下。
剑锋轻微颤,杜衡察觉到了,侧头盯开山斧。
斧头兄立刻收回猥琐笑容,一本正经的摸下巴,继续传音:“说正经的,刑天手里那斧头感觉如何?又傻又笨吧,也没办法,跟着那样的主人还有啥前途呢?喂喂,你别不搭理我呀,天上的事情有什么好听的…哎哟!”
聒噪的斧头兄被日照宗大长老拧着鼻子拖到一边,低声叱喝:
“认真点,有大事,我可不想回去跟你复述一遍。”
“噢,什么大事,有仗就打呗。”
“别傻了!”大长老板着脸说,“上界的法宝千千万万,要打碎你这柄斧头还不容易?别整天想着跳槽的事,在修真界你没更好的目标,至于神仙,还看不上你!”
“你真是专捡痛处戳!”开山斧嘀咕,但总算安稳了。
那边精卫已经把事情说了一遍。
大意是某一天她发现周围的神仙不太对,神情惶恐,好像在各自商量什么。
精卫脾气不好,身上又带着怨气,在天上也没个能说话的人,八卦消息传不到她耳朵里去,后来实在乱得狠了,她才隐约知道,那些星君分成好几派打起来了,玉帝王母不见了,几位帝君全部找不着了,也就是说一个有权威拿主意的人都没有,只剩下偌大的天庭,与众多平日里充木桩子的,还有没啥存在感的微末小仙,最初大家都非常疑惑,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忍过了好几百年,还是这样,最后终于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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