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锐利之色,“穆姨娘,近来父亲有没有留宿暖绿阁?你这身体,可有动静?”话虽这么说,可她自是知道,自从上次堕胎,穆诗凡身体大伤,又没有好好调理,想要再怀孕,谈何容易。
说到这件事,穆诗凡心里的恨怎么可能压得住,脸色瞬间惨白!南家共六位夫人,南雪钰的娘亲沈雨筠,原本是三夫人,后来大夫人过世后,因她最得丞相欢心,就将她扶为正室,南雪晴姐妹也算得上是嫡出的女儿。
谁料好景不长,沈雨筠也是福薄之人,才当上正室没几天,就离奇死亡,正室之位一空,这几位夫人一直互不相让,争来斗去,搅得丞相府不得安生。而谢以莲虽然还没有被封为正室,却是相府中实际上的掌权者,因而南雪蓉也是整日以嫡女自居,谁都不放在眼里。
而这六位夫人当中,就只有五夫人穆诗凡和六夫人舒巧蕊没有生养,不过六夫人年纪轻,只有十八岁,是丞相近来才纳的妾室,身体也好,以后有的是机会生儿育女。
可是穆诗凡呢,却因为被谢以莲陷害,至今没再有孕,在这种家族中,没有子嗣,就好比没有根,早晚是要吃大亏的!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家中财大气粗,老爷还要多多倚仗谢家的财富,自己只不过是小家出身,能抗得过谢以莲吗?
“让雪钰你见笑了,我这身子是不中用了。”穆诗凡勉强笑笑,几乎要咬牙,“再说,我也老了……”这是她心中的最痛,也从未忘记与谢以莲之间的仇恨,但此事非同小可,不能掉以轻心。
“穆姨娘才不老。”南雪钰嫣然一笑,她本就生的绝美,这一笑更如百花齐放,好不惊艳,“而且我看穆姨娘面色红润,步子也轻,身体当是恢复得差不多,应该能再为父亲添个男丁呢。”
在大燕国,子民们重男轻女的思想相当严重,虽然也指着女儿攀权附贵,不会亏待了她们,但都以多子为荣,否则就觉得在人前抬不起头。
可丞相府六位夫人所出当中,除了三夫人章平卉生了个儿子南旭,其余都是女儿,所以南正衍对这唯一的儿子是宠爱有加,丝毫不因他是庶出而有所轻慢,平时都是捧在手心里,不允旁人对南昌旭有一点喝斥,男丁在南家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穆诗凡闻言苦笑,“雪钰,你就别安慰我了,我这身体,还添男丁……”话至此,她忽地心中一动:大夫人沈雨筠医术过人,难不成雪钰也学了些吗?否则,她怎会看得出自己身体好不好?那……
“世事难料。”南雪钰笑的高深莫测,知道她已经想到什么,越发相劝道,“只要穆姨娘有心,就没有不可能的事。我虽然不懂得看相,但也看得出,穆姨娘绝对是有福之人,为父亲开枝散叶,也是早晚的事。”
“哦?”穆诗凡顿时有些激动,嘴唇都在抖,“雪钰,你的意思是说,我……我还能……”
“穆姨娘若是信得过我,就找个时间,我替穆姨娘好好看看。”南雪钰并不急着替她诊脉,总要给她时间好好考虑一下才行,“如果穆姨娘不想再费这心思,这话就当我没说。”
“我——”
“三小姐。”方才得了吩咐,在门外把风的冬易忽然走了进来,“老爷方才让人来传话,让各房到前厅议事。”
“知道了。”南雪钰摆一摆手,对穆诗凡道,“穆姨娘,父亲有令,咱们先过去吧,你可以慢慢考虑,不用急。”
“哦,哦。”穆诗凡显然还没从方才的激动当中回神,脸色有点发青,“那……那我先回去了,雪钰,你要照顾好自己,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不管怎么说,先拉拢下雪钰,总不是坏事。说起来这丫头真跟以前不一样了,看来大夫人和大小姐的死,对她打击很大,她是一夜之间清醒,也不无可能。
“送穆姨娘。”南雪钰恭敬地把人送走,再抬起头来时,目光锐利。
第八回
冬易噘了嘴,不满地道,“三小姐,你当真要替三夫人看脉不成?”方才在门外,她可是听的一清二楚,心里直埋怨,三小姐这才好一点,何必费这心神!再说,三夫人都这么多年不见有孕,府上的大夫和外面的大夫都说她身子大损,不能再生,三小姐平白揽上这件事,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南雪钰脸色一沉,郑重警告道,“我心里有数,你不用管。冬易,现在咱们处境举步维艰,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信你,但是你千万管住自己这张嘴,无论什么事都不可自做主张,否则一旦出事,你我都会没命,知道吗!”
冬易的心跳了跳,不敢再乱说,赶紧道,“是,三小姐,你放心吧,奴婢也就是对三小姐说说这话,出去是万万不会乱说的,否则三小姐只管缝住奴婢的嘴好了!”其实她原也不是没大没小的人,只不过三小姐先前的性情不是……那样吗,所以她也就不自觉地爱唠叨,现在主子骤然清醒,她一时改不过来而已。
“你明白就好。”南雪钰淡然一笑,面色这才缓了下来,“替我梳妆,去前厅。”倒是要听听,大姐才死,父亲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全家人一起“议”的。
来到前厅,南家人都到齐了,紫檀木圆桌边,各自按照尊卑就坐,看上去一派道貌岸然。
“父亲。”南雪钰淡然扫视众人一眼,对南正衍行了一礼。
南正衍是文臣,不过生的虎背熊腰,双目炯炯有神,只是一看上去,那神情就不怎么正,仿佛时刻在算计着什么一样。看一眼这个一向不讨自己喜欢的女儿,他冷漠地点了点头,“坐下吧。”
“谢父亲。”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南雪钰暗中冷笑,知道自己不受他待见,也不会曲意讨好。自从娘亲以莫须有的罪名而被逼含冤自缢身亡,她跟这个冷血、自私的父亲之间也没了什么情意,在丞相府,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众位夫人还当她是从前那般懦弱痴傻,根本不把她看在眼里,看她进来,个个连眼皮都不翻,各自坐着。
“人都到齐了,我有话要说。”南正衍扫一眼众人,一本正经地开口,“雪晴原本被指为德妃,是丞相府的荣耀,本来是件好事,可她死的不是时候——”
这话一入耳,南雪钰顿时气满胸膛,忽地一下站起来,惨白着脸道,“父亲,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好个丞相大人,好个父亲啊,真是够无情、够冷血!原本她也知道,父亲最热衷的是权势,一心只想着如何在保住自己地位的同时向上爬,其他的都漠不关心,谁能为他带来利益,他就利用谁,妻子儿女,都可以做他平步青云的棋子,上一世的她虽然懦弱,却也知道父亲的脾性。
可是如今,大姐已经死了,怎么说也是死者为大,失去一个亲生女儿,父亲不难过、不悲伤也就罢了,居然还能说出这种没有人性的话来,还是人吗?什么叫“死的不是时候”,难道就因为大姐还没有入宫为妃,不曾为他带来利益,那大姐的死不但不值得同情,反而因为坏了父亲的大事,父亲就要迁怒于一个已死的人吗!
南正衍一向自恃家教极严,大概没想到会突然被顶撞,愣了愣,“什么话?”相比于南雪钰的话,他更吃惊而意外的是她的态度:这个女儿一向怕自己,在自己面前前,从来连正眼都不敢看他,什么时候变这么大胆,不但瞪着他,甚至还质问他,脑子糊涂了吗!
“大姐死的那么惨,父亲就一点不难过吗!”南雪钰悲愤至极地冷笑,对这个冷血无情的父亲简直失望到了极点,“现在大姐还睡在那口薄木棺材里,尸骨未寒啊,你怎说的出这种没有人性的话来!”
“混帐!”南正衍大怒,猛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吼,“谁给你的权利,让你来指责你的父亲!南雪钰,你是忘了我丞相府家法森严吗?!”好啊,连这个一向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的女儿都敢顶撞他,反了天了!
二夫人谢以莲在旁暗暗得意,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啊,雪钰,我们都知道你因为雪晴的死而难过,我们也难过,不过你这样顶撞老爷,于礼不合吧?”她倒是没往别处想,就是巴不得南雪钰不受老爷待见,她和女儿才能得到越多的好处么。
她是几位夫人当中最年长的,已年近不惑,原本就生的相貌平平,再加上心性狠毒,这面相怎么看怎么让人心里硌硬。她也知道自己比不得另外几位夫人的花容月貌,所以才越发用锐利的手段打压其他几位夫人,唯恐她们利用自己的美貌,把老爷的心给勾了去,她就得不到好了。所以这些年来,几位夫人谁没在她手上吃过亏,虽然表面没跟她撕破脸,暗地里可都不盼着她好。
南雪钰冷冷看了她一眼,无声冷笑:你自然是巴不得落井下石,我还要找你算账呢!如果大姐的死真是你们母女一手安排,我要你和南雪蓉,死的比大姐还要惨十倍!这么多年了,南雪钰怎会不知她一直恨自己和姐姐,她眼里只有自己的女儿南雪蓉,所以恨自己和姐姐挡了她女儿的富贵路,如今姐姐惨死,岂不正如了她的愿!
“可不就是说?”三夫人章平卉一边安抚着儿子南旭,一边不轻不重地道,“雪钰啊,这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不管什么时候,家规不能忘,你这是伤心过度,糊涂了吧?”
生了儿子之后,二十几岁的她身材也依旧玲珑有致,比起未生育之时,更添了几许成熟女人的风韵,加上她很会讨巧,长的也是清秀可喜,有儿子给她撑腰,她在丞相府可谓是一派春风得意,也是唯一一个不将谢以莲看在眼里的夫人。不过,所谓“乐极生悲”,她这般嚣张,吃苦头还不是早晚的事。
南雪钰回眸,看着南旭飞扬跋扈的脸,眼神嘲讽。章平卉仗着这个儿子得宠,平素里尾巴也翘上了天,南旭虽然才十二岁,却早已养成目空一切、想怎样就怎样的性子,结果后来,到底还是得罪了谢以莲,这二夫人岂是省油的灯,一番算计下来,不但让南旭死于非命,更逼得章平卉成了疯子,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现在倒来帮腔了?
“坐下!”南正衍怒哼一声,“雪钰,你要再如此目无尊长,就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