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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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犁传-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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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批评者不再提作家的世界观改造的时候,他把这个问题做为创作的首要问题提了出来:“过去,不管作品里的鸡毛蒜皮,评论家都要联系到世界观。这二年(按:作者此文写于1980年),世界观这个词儿,忽然从评论文章中不见了,不知是怎么回事。人生观是作品的灵魂,人生观的不同,形成了文学作品不同的思想境界。最明显的如曹雪芹、托尔斯泰。作者对人生的看法,对人生得出的结论,表现在作品之中,这是如何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避而下谈?”①当人们否定了高、大、全和假、大、空的“英雄典型”论,一般人对塑造英雄人物讳莫如深的时候,他坦然而理直气壮地说:“群众是喜爱英雄的……文学艺术,应该发扬其高级,摈弃其低级,文以载道,给人以高尚的熏陶。创造英雄人物,扬励高尚情操,是文学艺术的理所当然的职责。”②他还看到一些刊物的插图,男女相依相偎的场面多了,裸露部分多了;有些画面,“或人头倒置,或刀剑乱飞,或飞天抱月,或潜海求珠”。这时,他常常慨叹:“时代到底不同了。与‘四人帮’时代的假道学相比,形象场面大不一样了。但要说这都是新的东西,美的追求,心中又并不以为然。仍有不少变形的、狂态的、非现实的东西。”他指出这些标榜新潮或探索的作品,其实是早已有之,是把肉麻当有趣。“类似这些作品,出现在30年代,人皆以为下等,作者亦自知收敛,不敢登大雅之堂,今天却被认为新的探索,崛起之作,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③……
  渐渐地,终于招惹出是非来了,他不得不声明:我写文章,向来对事不对人,更从来不会有意给人加上什么政治渲染,这是有言行可查的。但是近来发现,有一种人,有两大特征:一是善于忘记他自己的过去,并希望别人也忘记;二是特别注意文章里的“政治色彩”,一旦影影绰绰地看到别人写了自己一点什么,就口口声声地喊:“这是政治呀!”这是他们从那边带过来的老脾气、老习惯吧?
  呜呼!现在人和人的关系,真像《红楼梦》里说的:“小心弄着驴皮影儿,千万别捅破这张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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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捅破了一点,就有人警告你要注意生前和身后的事了。老实说,我是九死余生,对于生前也好,身后也好,很少考虑。考虑也没用……①他所评论的或涉及的当代作家的作品,当然并不限于上面提到的那些名字。这也是一个敏感区域,他自己知道,稍不注意,是很容易得罪人的。但是,这也正像他自己说的,他写这些文章,乃是出于至诚,发自热心,而且字斟句酌,反复推敲。他从直接感受出发,谈读书感想,决不参考别的评论家定的调子。这样,他谈的纯属文章之道、个人见解,而决非成见。再则,他在文章里提到的作家,无论年齿长幼,都是他敬重的,或有好感的;他论及的作品,都是看过以后,感到喜欢的。这样,他由于心里高兴,也就随读随记,志以纪念。“反之,即使作品如何煊赫,我是不能也不肯赞一辞的。这一点,我谈到的那些作家,是会一目了然的。对于他们,我并自以为有些知己之感。”①他的诚意和解释,没有挡住有些人散布流言蜚语。这些人说:他写的一些评论文章,是教训别人,是要别人按照他的主张去写作。对此,他置辩说:“这是有意的歪曲和挑拨。无论是青年,老年,谁也没有权利要人家按照他的主张写作,我更没有那种野心。”
  但是,在当今的文坛上,确有那么一些人,急于求成,匆匆忙忙,想树立一面旗帜。虽有不少的人为之呐喊,时间也有几年了,他们那面旗帜,还是没能树立起来,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于是,有人又想标立一些新鲜名目。半年以前吧(按:即1982年春夏之际),上海一家刊物,要我参加“问题小说”的讨论。我回信说,我不知道什么叫“问题小说”,平时没有注意过,更没有研究过。“问题小说”,难道还有“没有问题”的小说吗?文学的旗帜,不是那么容易就树得起来的。30年代,有一个杨邨人,他想树一面“小资产阶级革命文学”的旗帜,但费尽心机,无论如何也没有能把他的旗子,插在中国的地面上。这很简单,大地不接受他这面旗帜。②这些年来,老作家在文坛上比较沉默,孙犁没有沉默;这些年来,文坛上很难听到不同的声音(如果有,那也是很微小的),孙犁常常发出不同的声音。1986年,他居然开起玩笑,用“姜化”的笔名,在《羊城晚报》发表了几篇杂文,对风派和全盘西化的观点,进行了尖锐、泼辣的揭露和抨击。后来有人去看他,顺便问问是谁写的(其实,这位来访者从那犀利的笔法上,已有几分猜到是他写的),得到的回答,果然是他写的。问他何以这样署名,他说:“我一是不想得罪人,二是来点幽默,和他们开个不大不小玩笑:他们思想新,我的思想守旧,姜化者,僵化也……”
  据这位来访者介绍说:有一次,某女作家到孙犁家里做客,讨论到当前创作问题,孙犁说自己写文章往往左顾右盼,谨小慎微。女作家脱口说道:“你老说自己胆小,写起来比谁都胆大。“孙犁听后大笑起来。
  应该说,他谨慎还是谨慎的。1983年秋,有一天出版社的编辑来他家拿《远道集》的书稿,对他说:“今年这一本,比去年那一本(按:指《尺泽集》)还要厚一些。又没有附录旧作,证明精力是不衰的。”
  他慨叹地说:
  “不然哪,不然。我确实有一些不大好的感觉了。写作起来,提笔忘字,总是守着一本小字典。写到疲倦时,则两眼昏花,激动时则手摇心颤。今年的文字,过错也多。有的是因为感情用事,有的是因为考虑不周,得罪了不少人。还有,过去文章,都是看两遍,现在则必须看三遍,还是出现差错……”
  他向来的习惯是,一篇文章写出后,总是左看右看,不止一遍地进行修改。这是基于他的这一认识:“文艺虽是小道,一旦出版发行,就也是接受天视、民视,天听民听的对象,应该严肃地从事这一工作,绝不能掉以轻心,或取快一时,以游戏的态度出之。”①可是,文坛上的事情是这件难以预测,就是这样小心,有时还是闹出笑话。
  一家出版社要印他的小说选集,他让编辑代选。选好后,编辑让他写序,他请对方摘用他和吴泰昌的一次谈话②,做为代序。清样寄来了,值他身体不好,事情又多,以为摘录旧作,问题不大,就请别人代看了一下。书印出后,才发现出了毛病:原文是他和吴泰昌的谈话,编辑摘录时,为了形成一篇文章,把吴泰昌说的话,都变成了他的话,而且进行了某种润色和加工,“什么在我的创作道路上,一开始就燃烧着人道主义的火炬呀。什么形成了一个大家公认的有影响的流派呀。什么中长篇小说,普遍受到好评呀。别人的客气话,一变而成了自我吹嘘。这不能怪编辑,如果我自己能把清样仔细看一遍,这种错误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严肃与荒诞——修改文章的事情
  对于自己的作品,孙犁是很爱惜的。1946年7月4日,他给康濯的信①里说:“说实在的,溺爱自己的文章,是我的癖性,最近我在这边发表了几个杂感,因为他们胡乱给我动了几个字,非常不舒服……”
  这样的不舒服,建国后他遇到的更多了。
  1980年,江苏省铜山县一位中学教师发现徐州师院函授室编的《中国现代短篇小说选》里的《荷花淀》,与高中课本里的出入甚大,写信问他:究竟哪个版本可靠?“高中课本上的《荷花淀》,写得细腻生动,是你本人修改的,还是课本编者修改的?”显然,这位教师把前者看成了他的原作。
  于是,他把前者找来一看,不觉吓了一跳。选本所载《荷花淀》,第二段全被删去,这一段是:要问白洋淀有多少苇地?不知道。每年出多少苇子?不知道。只晓得,每年芦花飘飞苇叶黄的时候,全淀的芦苇收割,垛起垛来,在白洋淀周围的广场上,就成了苇子的长城。女人们,在场里院里编着席。编成了多少席?6月里,淀水涨满,有无数的船只,运输银白雪亮的席子出口,不久,各地的城市村庄,就全有了花纹又密、又精致的席子用了。大家争着买:
  “好席子,白洋淀席!”
  下面是妇女们在水生家的对话,也全被删去:“听说他们还在这里没走。我不拖尾巴,可是忘下了一件衣裳。”
  “我有句要紧的话得和他说说。”
  水生的女人说:
  “听他说鬼子要在同口安据点……”
  “哪里就碰得那么巧,我们快去快回来。”
  “我本来不想去,可是俺婆婆非叫我再去看看他,有什么看头啊!”
  此外,还有十余处字、句、段被删,一共不到五千字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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