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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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呸!-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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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笑:“衙门里的人说你住这儿,我便过来找你,结果你们家连个人都没有。”
  
  “进屋说。”连翘开了门,示意他进去。
  
  他将阿彰从马车上抱下来,然后随着我们一道进了门。我偏头问他怎会突然来江南,他指指我:“你也太贵人多忘事了,我年初时不说过,若战事拖得久,还得到南边来征粮嘛。”
  
  我一顿:“北边如今怎样?”
  
  他身在兵部,又与枢府的关系颇为密切,拿到手的消息定是最准确的。他轻咳两声:“不急,进屋说进屋说。”
  
  连翘煮了茶,让伙房小厮将饭菜端上来,说:“你们若有要紧事商量也先吃了饭再说,我领小鬼头去后头吃饭。”
  
  孙正林也不客气,端起饭碗就低头吃起来。我才吃了半碗,他已经吃完了。他笑笑道:“我一路过来都饿疯了,实在不好意思啊。”
  
  我低头继续吃饭,随口说了一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边吃边听你讲。”
  
  “怎么说呢?现在的局势是,戎卢那边以为又是和往年一样,打着打着就及时收手,没想到赵偱把人家骑兵赶出北疆后还要继续往北边打,所以他们那边就增了兵力,死守逐州城。反正现在就耗着,这个口子若是撕不开,赵偱就得跟着耗死。逐州粮草充足,但我们这边却是远水救近火,上一批军资才刚刚送过去,估计撑不了多久,关中今年闹蝗灾,可愁死户部了。邹敏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样,后续供给必须跟上,所以我就这么被丢出来了。可是即便攻下逐州,按照戎卢人的一贯作风,肯定是全部烧光什么都不会留的,到时候就跟进了死城一样。”
  
  我搁下饭碗,靠着椅背,无意识地说了一句:“为什么不及时收手呢……”
  
  “收手?好不容易打到这地步了,要真能把戎卢啃下来,北疆不知能安定多久。戎卢就跟蝗虫似的,再没有比它更猖獗更不守信义的了,定的盟约那都是狗屁。说句心里话,我还真希望这一次就将戎卢给灭了,再不给它翻身的机会,虽然我以前不怎么待见赵偱那小子。”
  
  我斜睨他一眼,孙正林咳了咳道:“不是你想的那意思,如今我看他挺顺眼,咳……”
  
  我正了正色:“什么时候走?”
  
  他倏地坐正了:“征粮令是一早下来的,江南这边也应当准备得差不多了,一妥当我们就出发。姚副统这次跟我一道过来,负责押送粮草,我们直接从南边出发,走官道。”
  
  我沉默半晌,把玩着手里的调羹,抬头道:“我跟你们一道去。”
  
  “开什么玩笑?!”孙正林倏地反应过来,拍了桌子道,“且不说你还有差事在身,你一介弱质女流,跟着押运粮草的军队一块儿走算个什么事?再者说了,你就算去了也未必见得到赵偱,你即便见到他,顶多说上几句话就又得走了,你犯得着吗?!”
  
  “犯得着。”我心里出乎意料地平静,“我跟你们一道走。”
  
  “你疯了……”他站起来指着我道,“温连永你真他娘的是个疯子。”



【六三】三春雁北飞 。。。 
 
 
  他又絮絮叨叨说了一阵,我默默起身往卧房走,身后一片黑暗。我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绢包,握在手里走了出去。
  
  孙正林闷头坐在前面的屋子里,见我又回来,只看了我一眼,却一言不发。
  
  我走到他面前,将绢包放在桌上,摊开来,一只断成两半的玉镯安安静静地躺在白绢布上。
  
  孙正林抬头问我:“什么意思?”
  
  我叹口气:“前天早上它毫无预兆地断了,我戴了近一年,都已经快要离不开它,可它还是碎了。”
  
  他肃着脸,似乎是琢磨了会儿,说道:“玉器断裂乃为主人挡灾,你又何必……”然他顿了顿,又道:“赵偱给你的?”
  
  我将镯子重新包进绢布中:“说是挡灾,但我这颗心悬起来便放不下了。你权当帮我个忙也不行么?”
  
  “我知道你在乎他。”他偏头拿过已经凉掉的一盏茶,神色颇有些捉摸不定。过了会儿他叹息道,“好吧,带你走。”
  
  这最后一句虽然似乎不情不愿,但到底是应了下来。我隔了一日将此事告诉了连翘,又嘱托她好好照应阿彰,对衙门里称病,便彻底歇在家里等待出发。
  
  临出发前夜,孙正林送了套军衣过来,说五更天就要出发。连翘留了他吃晚饭,他三两口将饭吃完,搁下饭碗道:“连永,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这次押送粮草我们走得很急,可不像你们出行那般慢悠悠的,路上迫不得已是不会停的,我看你也是初学骑马不久,再问你一遍,你当真要跟我们走吗?”
  
  坐在一旁的连翘倏地打断了他:“你跟我姐这么熟还不清楚我姐的性子?不撞南墙她不会回头的,别啰嗦了,你这就带她走吧,我看她一刻也坐不住了。”
  
  她又看看我:“阿彰不用你担心了,衙门里的事我帮你圆过去,你见到姐夫便尽早回来吧,我看你在那儿他也专心不了。”
  
  孙正林叹口气,站起来,对我道:“去把衣服换掉,行李拿过来吧,我就在这儿等你,今晚上便带你过去。”
  
  我去换衣服,连翘跟上来,待我换好衣服,她将小包袱递给我,昏昧灯光下一双眸子格外清亮:“你自己保重,我和阿彰等你回来。”
  
  我点点头,转过身去,看到孙正林已站在走廊那头等着。
  
  ——*——*——*——*——
  
  天气转冷,晨光姗姗来迟,我随着押运粮草的队伍出了城。潮湿清冷的江南就在身后,往前走便是酷寒北地。的确如孙正林所言,队伍急行,连停下来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还得时时护着粮草安全。
  
  越往北走,天气越发干燥,也越冷,天光愈发短暂,常常夜行。月光苍白,又略显孤寡,在旷野的夜风里,显出肃杀的气息来。兴许是受了凉,又无法好好休息,我突犯了咳嗽,且越发严重,但眼看着就要到北疆,我却一刻也不想停下休整。
  
  那日傍晚传来消息称逐州城已被攻下,孙正林慨然道:“我知道早晚有这样一天,但逐州虽被攻下,却不知何时才能止戈,兵戎相见,死伤难免,皇上到底想打到何时呢……”
  
  止戈而归想必是每个将士的心愿罢。我对着风口咳得更厉害,心都要跳出来。朔风迎面袭来,像是要将人带走一般。天色一点点暗下去,队伍因过度疲乏亟需休整,说是等今夜一过,我们便踏过北境,到了戎卢的地界了。
  
  孙正林将药瓶递给我:“剩最后两颗了,等到了军营再熬煮汤药罢。”
  
  我接过来服下,孙正林忽然浅笑了笑,道:“连永,你可知道太祖皇帝在时,有位叫殷朱的琴师?”
  
  我点点头:“有所耳闻。”
  
  “当年他誓死不为朝廷所用,虽是因旧主的缘故,但太祖皇帝却只赏不罚,甚至御赐了一把琴,并言不论是否殷家后人,只要持此琴者,皆可拒为朝廷效命。”
  
  我忍下喉间不适,蹙眉问道:“突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他淡笑笑,一双眸子里尽是深意:“连永,这是一条后路。”
  
  我一时没有忍住,猛咳了一阵,闭了闭眼道:“你让我去找那把琴?”风愈发大,极目望去,周遭太过萧索,一丝生机也没有。逐州城呢?现下的逐州城里……又是何模样?
  
  想必小小的庆祝是少不了吧……
  
  孙正林的声音将我从神游中猛地拽了回来:“你府里不是有一把琴么?想来,也有些年岁了罢……”
  
  我心下一惊,孙正林的神色却黯了下去。他接着缓缓道:“退路总是有的,只看你有没有心。我也是才知道,他曾经送过你这样的一把琴……有心的人,总是有心。”
  
  “那……你呢?”他替你谋兵部之职,你可是感激他?这难道是他为你安排的所谓后路?我深深叹一口气,心口一阵不舒服。为什么?他活着到底是为了谁?他到底有没有为自己活过……
  
  我紧蹙着眉,掉过头去猛咳一阵,也未听清楚他回了我什么,便直起身缓了缓道:“回京再说罢。”
  
  队伍暂歇后继续前行,过了北境抵达逐州城时,竟飘起了雪花,北疆之地的雪又与西京差了许多,我抬头望去,灰蒙蒙的空中像是蒙了一层翳,有垂暮的压抑。进城后满目尽是颓垣断壁,除了我朝的士兵,根本不见城中百姓。
  
  这已是一座空城。
  
  一旁的孙正林叹口气:“城中该烧的应当都烧了,戎卢人什么都不会留的。”他抿抿唇:“他们既不愿沦为战俘,往北撤离,也是在给戎卢朝中施压。赵偱若是一路打到戎卢都城,应当就可以彻底收手了。可说起来简单,也不容易。”他说罢便调转马头去找姚副统,此时城中已有士兵过来接应,他去办了交接手续,便又回来找我。
  
  “外头下着雪,这天气更冷了,你若再着凉,我可没办法向赵偱交代。回军帐里去吧,还得把药煎了。”他叹口气,哈出一口白雾来,“也不知这军中的药是否都齐全,我先带你回军营。”
  
  我随他回营地,天色暗沉,熬药的当口,孙正林又折回来道:“我方才出去见到林都尉了,他说赵偱似乎病了,今晚谁也不见。”
  
  “病了?!”我倏地坐正了,由是说得急,又是一阵咳嗽,“怎么会病了?”
  
  孙正林无奈笑笑,过来端药锅:“我哪儿知道?兴许是知道你病了,自己不好意思,也跟着病了。”
  
  我方要起身,孙正林忽然拉住我:“这军营里容不得你乱走,先将药喝了,我过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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