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真是不舒服,这早饭不能再吃了,我最好还是告个假在家里睡一天。赵偱顺手将杯子递过来,赵夫人则神色诡异地瞧了我一眼,半晌同赵偱说道:“可叫大夫瞧过了?”
赵偱不落痕迹地压了压眉头,低头抿了一口茶,闷声回道:“没有。”
赵夫人连忙道:“那赶紧找大夫瞧瞧,今日就不要再去国子监了,在家歇着罢。”
“……”我想她兴许……误会了什么。
这个,不是每个有干呕症状的儿媳妇都是有喜呐我亲爱的婆婆。于是我迅速喝了一口水,神色窘迫地回说:“呃……其实我月事刚走。”
赵夫人表情停顿了片刻,随即闷头喝了一口粥,很是淡定道:“我只是瞧你胃不大好。”
赵偱轻咳了一声,拿了湿手巾擦了擦嘴。
我看他一副要走的样子,连忙跟着站起来,讪笑着同老夫人道个别,就跟着他出去了。外面天色微亮,院子里尽是鸟叫声。西京这破地方,等天气继续冷下去就要枯死了。别说鸟叫声了,连片绿叶子都很难瞧见。
许久之前我同成徽说有生之年定要去江南瞧瞧,看看是怎么个游人只合江南老。等到了薛博士这把年纪,领一笔养老金去江南过过小日子,应当也是十分滋润的。
无奈我距离薛博士那个年纪还早,期间几十年,尚是一片空白,还不知要怎么走。
赵偱牵了马,问要不要顺道送我去国子监。我瞥了他一眼,懒懒打了个哈欠,道:“我再磨蹭会儿也不迟,反正这些天薛博士准许我不上课。少年啊你放心地去吧,我会很有良心地想你的。”
说罢赵偱明显顿了一下,良久才道:“你我生日是同一天,这么称呼,怕是不大好。”
多少有点童心好吗?你这样一本正经过日子很累的。我斜睨他一眼,摸摸额头打算去睡个回笼觉,却被他一把给拖了回来。
“夫人若是不喜(…提供下载)欢现在手上这份差事,在府里闲着也是无妨的。”
“我……没听错的话,你要养我?”很久以前我娘亲就说我嫁人之后婆家肯定不准我抛头露面出来干男人的活,结果赵家就是朵奇葩,完全对此置之不理。我想在家庭教育方面,赵家的爹娘和我家的爹娘是有某种共识的,基本是放任自流不加干涉。
可赵偱偏偏就在这种极度宽松自由的环境下硬生生练就了一副“我是家教甚严的好青年,我很守礼听话”的刻板模样。委实不能理解。
我想他估摸着介意我抛头露面了,刚想接着发表两句驳斥言论,结果赵偱看着我道:“但夫人明明喜(…提供下载)欢这份差事,为何要偷懒呢?听闻夫人每天到国子监都要迟到,可不是件好事。因此夫人以后每天还是同我一道走罢,还省得走那么长的路。”
“……”
熹微的晨光里,赵偱板着脸的模样还挺入眼。可妄图用这种小儿科的说教方式让我妥协多少年的坏习惯,对不起我还真没这么容易哄。
“好了啦,大早上闹什么小脾气,多笑笑长两条皱纹没什么好怕的,天天板着脸才有损身心健康呢。”我挪开他的手,“你去吧,再不去要晚了。”我估摸着过会儿府里就要流言四起,说我俩难舍难分了。
我瞅了一眼开着的大门,抹了抹眼睛,深深败下阵来。李子穿了一身红艳艳的堪比新郎官的衣服站在赵府大门口,笑靥如花地看着我和赵偱。青年,我真觉得你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脸,对你来说入乡随俗这词就这么难理解吗?
我敛了敛神色,清了清嗓子同赵偱道:“少年你去告诉他,我身体不适没心情陪他玩,让他自己去国子监找孙正林。好了我去睡觉了,不要拦我。”
话音刚落,赵偱还没来得及转达我的意思,就看得红衣李子迅速跳了过来,立在我身边笑道:“温、讲书!”
我默默低头,能装作没看见这位烧钱青年么?
视野里赵偱忽然递过来一个小锦袋。我盯着那小锦袋良久,伸手过去握了握,如果赵偱厚道的话,按着我丰富的经验来说,里面不少碎银子。
赵偱缓缓开口:“夫人昨晚上破费了。”
既然你这么慷慨,我就不客气了。无奈赵偱死死拽住上头的绳子,压根没诚意给我。
想我一大把年纪了被你这么忽悠,冷静,冷静,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计较。
“夫人以后每日记得吃早饭。”他停了停,“嫌睡得不够的话,晚上早些休息便是了。”我刚以为他要谈条件,结果他拿过我一只手,将钱袋子放到了我手上:“那我便先走了,夫人晚上早些回来。”
红衣李子站在我旁边咯咯咯笑着,活脱脱像一只红公鸡。哦不对,公鸡才不会笑得这么恶心。
我斜睨他一眼:“你听得懂么?笑成这样……”
李子掩了掩唇:“不、知道。”
“……”你赢了。
赵偱很是满意地出门去了。他不让我睡回笼觉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我收好钱袋子,理了理衣服,想着他方才说的那句晚上早点回来就十分不爽,我不回来你能把我怎么样吧?这种自以为是的少年,就需要和他对着干。
我满脸忧愁地瞅了一眼红衣青年,想着连翘这么大早肯定也没出门,突然心生一计。
作者有话要说:
婆婆见过了,要见妈妈咩 … …
【零八】不是什么好事 。。。
连翘常常熬夜,因此第二天通常起得很晚。不忍心去吵她好梦,我便带着李子出去溜达了一圈,估摸着连翘也睡得差不多了,便带着李子往她的住处去。
显然连翘刚刚起床,我过去的时候她才慢悠悠地开始吃早饭。这等悠闲生活是我等不可企及的,能将早饭分成六个步骤,并按部就班绝不能有缺漏,什么得先吃,什么其次,吃多少,吃完了要做什么,细节繁琐到我这个粗人都不忍心考究。
连翘是很懂得及时行乐的人,而恰好这位游学青年看样子也是个懂得怎样享乐的人,正好能凑成一对。
连翘瞧见我后头跟了一枚高大魁梧的男人之后,立刻挑了挑眉道:“哎呦,你一枝红杏出墙去了?我告诉姐夫去。”
“去吧去吧,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充分发挥你写戏本子的才能,让赵偱急死最好了。就这样,我先去你屋里睡个回笼觉,这小子是西域过来游学的,你今天若是出去的话就领他去戏园子逛逛,也算是充分了解中原文化。”
就看得连翘瞪了我一眼,说:“姐夫不休了你可真是太奇迹了!说说看你怎么搞定和离书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实在没辙英勇献身?”
靠之!
“你怎么知道那个缺德和离书的事情?!”
连翘瞥了瞥我,慢条斯理地将一只小点心放进嘴里,咽下去后说道:“西京有我不知道的小道消息么?何况这消息还不算小道了。忘了告诉你一声,估摸着母上大人这两天要召见你呀,做好准备。不过我看她主要目的还是想见姐夫,你回去知会一声。”
她说得我回笼觉都没心情睡了,我家母上大人素来听风就是雨,由于我爹的小风流,直接导致母上大人富有浓烈的危机意识。好了,她请赵偱喝茶,我这下又要里外不是人了。赵偱那崽子要是和我母上喝喝茶,估计会更讨厌我的。以前孙正林总说男人最讨厌娶个不省心的老婆,我深刻地发现我已经在费事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抚额。
红衣青年拍拍我的肩,嘿嘿嘿笑了笑。我回了一张苦逼脸回去,也不想顾他了,扭头就出了门。
心情郁闷的时候真想找个人揍一顿,无奈拳头力气太小,别人不疼反而自己觉得疼。我叹叹气,望了一眼天空,往国子监走。老实说国子监真是一个适合闷着发霉的好地方,且无人来烦,特别省心。
然我刚到国子监,孙正林便阴阳怪气地凑了过来。我瞥他一眼,他皱皱眉,犹豫了会儿道:“司业大人找你谈点事,说你什么时候回国子监了,去东斋一趟。”
他这模样太不寻常了,我斜睨他一眼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摸摸鼻子,靠过来道:“估摸着不是什么好事,你做好心理准备。”
这大上午的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来告诉我没什么好事,我撞了哪路神仙?我方敛了敛神,孙正林在一旁幽幽道:“连永啊,你要是想哭就来找我,我不嘲笑你的。”
我瞥瞥他,闷着往东斋去了。
今儿回去一定要买两包栗子吃了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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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去的时候司业大人恰好在与东斋的刘斋谕谈事情,故而我便坐在外间等了一等。刘斋谕出来的时候还神色诡异地瞥了我两眼,然后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走进去时,司业大人很简略地说了一声:“坐。”
我坐下,他又道:“李子没有同你添什么大麻烦罢?”
“没、没有。他热情上进,十分仰慕中原官学。”说两句好话我也吃不了亏。
司业大人点点头,莫名其妙地翻了一页手边的书卷,咳了咳道:“最近礼部奏请单独办女学,说童子科有女童上课,终究不成体统。故而……”
皇上准奏了?朝中那几个凶悍的女吏都没反对?也罢,办女学也算是个好事,女孩子小小年纪和男孩子厮混的确不是什么好事。那同我又有什么相干?
司业大人顿了顿:“朝中已在筹备这个事了,故而国子监也面临整顿改制,会有新的讲书过来,而连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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