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凡道:“大娘,要说的我说完了,我该走了。”
王大娘目光一直,道:“走?你跑了这么远的路,又正赶上饭时……。”
李慕凡道:“谢谢您,大娘,我不饿,也吃不下。”
王大娘道:“那……你这就赶到四川去?”
李慕凡点了点头,道:“他是,大娘,我这就要赶去,我怕万一会迟了……”
王大娘一点头,道:“是的,救人如救火,那我就不留你了,只是你自己要多想想,巴家就像是龙潭虎穴,他的既然是存心引你去,那该早就预备好了,你能不能……”
李慕凡淡然一笑,道:“大娘放心,他的大概还不奈何不了我!”
王大娘道:“这种事不能大概呀,要是不行,赶早想别的办法,要不然你不但救不了人,反而多赔一条命进去……”
李慕凡道:“谢谢大娘,您请放心就是,凭他们巴家的那几个人,我自信进得去,也自信出得来。”
王大娘迟疑了一下,抬了抬手,手有点颤,道:“那……那你就走吧,只记住,早给我送个信,免得我日夜揪心……唉,玉燕就像是我自己的,年轻轻的,怎么这么命苦啊……”
说着,说着,老泪就要夺眶。
李慕凡站了起来,望了桌上那两包东酉一眼,道:“大娘,我没想到玉华会住在您这儿,也没给您买东西,这两包东西本来是买给玉华跟孩子的,如今……”
吸了一口气,接道:“那包衣料算我送给荷姑娘了,那包孩子玩的东西,您请随便送给村里的孩子好了,您访保重,我告辞了!”
话落,又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往桌上一放,转身大步行了出去。
王大娘没动,泪眼模糊,双唇直抖,哺哺说道:“老天爷啊,睁睁眼吧,老天爷啊,睁睁眼吧,老天爷……”
李慕凡进王家时刚黄昏,在王家坐了一会儿后,这时候再出来,暮色已然低垂,远近灯光点点,“邵阳湖”上烟云四布,一眼望去显得很凄迷。
李慕凡并没有马上走,他面对着碧波百顷的“潘阳湖”呆呆地站立着在想,想过去,想现在,想未来……
由过去到现在,在江湖上,他经过无数的拼斗,在情字上,他也遭受了不少的打击。
前者,他屹立不动,仍然傲视群雄。
后者,却使他有摇摇欲坠之感。
严玉华命苦,窦玉娟命苦,孩子命苦,但命更苦的该是他,因为无情的打击,连番在打击着他,一个连一个,毫不间断,便他几几乎支持不住,喘不过气来。
他有这么样的一个不堪回首的过去,他却不敢去想未来周为他不敢肯定他是不是还有未来。
巴家是个强梁世家,人人会武且都称一流,声威之大犹在“窦家寨”之上,就连七狼,八虎,九龙也不敢轻易招惹他巴家的人。
如今,巴家有意引他前去,且是以逸待劳,情况之险恶可想而知,可是他又不能不去,因为那儿有他的亲人,有他的知己。
在别人,碰到这种事,还可以找些友好助助拳,他能找谁?
放眼官府,江湖,没他一个真朋友,有的死了,残废了,还有一个远在千里之外,来不及,真说起来他也不愿意拖累人家。
那么,他只有自己凭掌中三尺剑,一腔豪气,一颗铁胆,还有这剑疤累累的血肉之躯间上了闯了!
想到这儿李慕凡微微地迷起了双眼,一刹那间,“邵阳湖”在他的眼里变得好小好小……”
墓地,他转过了身,眼前,十多丈处,站着个瘦瘦的黑衣人,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像个鬼魁。
他背着光,可是李慕凡清晰地看到这个人有一张瘦削的脸,深陷的双目,高耸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还有稀疏的几根胡子,满脸的阴险奸诈。
他两眼精光闪闪,一直望着李慕凡。
李慕凡打量了他一眼,双眉一扬,开口说道:“阁下是……”
黑衣人冷然说道:“跟你一样,欣赏‘邵阳湖’夜景的。”
李慕凡眉梢猛一跳动,但旋即他忍了下去,一句话没说,转身要走!
“站住,”黑衣人突然一声冷喝。
李慕凡站住了,冷冷看了他一眼,道:“阁下叫我?”
黑衣人道:“正是。”
李慕凡道;“那么阁下有什么教言?”
黑衣人道;“你不是李慕凡么?”
李慕凡一点头道:“不错,我正是李慕凡。”
黑衣人道:“那就对了,家少主留我在此恭候,嘱我见到你时传他一句话!”
李慕凡道:“这么说,你是四川巴家的人!”
黑衣人道:“不错,你说着了!”
李慕凡道:“你的胆子很大。”
黑衣人道:“多谢夸奖,那没什么,家少主说你绝不敢动我。”
李慕凡微一点头道:“也许他说对了,他让你传什么话。”
黑衣人道:“限你十日之内赶到大巴。”
李慕凡脸色一变,道:“十日之内?”
黑衣人道:“不错,十日之内。”
李慕凡道:“十日之内我若赶不到呢?”
黑衣人道:“很简单家少主就要跟窦姑娘成亲,同时你也见不着严玉华跟你那儿子了!”
李慕几道:“我若是在十日之内赶到了呢!”
黑衣人道:“你还有机会见见你要见的人,同时也赶得上喝杯喜酒,凑凑热闹。”
李慕凡道:“这十日之期,不知从那一天算起。”
黑衣人道:“现在,你一走我就放信鸽,家少主接到信后,知道你从那一天那一刻动身,然后往后算十天。”
李慕凡冷笑道:“好主意,十天之内我拚命‘大巴’赶,赶到了我也累得差不多了,巴家的人围攻,我必死无疑,要是十天之内我赶不到‘大巴’那后果更糟。”
黑衣人冷冷说道:“你很聪明,只是赶不赶随你!”
李慕凡道:“巴天佑他何不多派几个人,乾脆在这儿就把我放倒。”
黑衣人道:“这儿不比巴家适宜下手,再说,家少主也预备让严玉华跟窦姑娘看看看着你在巴家人手下倒下去。”
李慕凡点头说道:“好,好,我让他如愿就是,只是……”目光一凝,接道:“你真有信鸽么?”
黑衣人道:‘当然有,家少主岂是那……”
李慕凡截口说道:“我怎么信得过你?万一早放两天……”
黑衣人冷笑说道:“信不信由你,只怕你只有相信我。”
李慕凡微一点头道:“说得是,我也只有相信你了,这么说,巴天佑他一定要等接到你的信后,才从你信上写的日子往后算十天,可是……
黑衣人冷然点头道:“不错!”
李慕凡道:“那么你放信鸽吧,我这就走!”
黑衣人道:“等你走了之后我自会放。”
黑衣人道:“这是家少主的交待,他说信鸽早放一刻你便吃亏一刻,这个巧他不愿取,这个便宜他也不愿占。”
李慕凡冷笑说道:“他却占了个大便宜!”
黑衣人道:“他也只有让他占!”
李慕凡道:“难说,假如我放倒你,不让你放信鸽呢?”
黑衣人身形,一震,旋即冷笑说道:“好主意,只可惜家少主早想到了,派在这儿不只我一个,还有另一个在别处,我每天到这儿来走一趟,天亮之前,他若不见我回去,他就会放另一只信鸽,那封信会怎么写后果会如何,你自己想吧!”
李慕凡道:“‘巴天佑他真这么思虑周密,有这么高的心智么?”
黑衣人道:“信不信由你。”
李慕凡道:“我不信。”
举步逼了过去。
黑衣人一惊,忙道:“李慕凡,你是不要你儿子的命了……”
李慕凡道:“我以为要想救人,只有先放倒你。”
黑衣人道:“我说的是真的,别处还有一个人,你放倒我不但没用,反而……”
李慕凡道:“我要孤注一掷,赌上一赌。”
黑衣人惊喝说道:“李慕凡,你……”
李慕凡道:“阁下,别吵了这些善良渔民?”
说话间他已逼近五丈内。
黑衣人略一犹豫,翻身便跑。
李慕凡一笑说道:“阁下,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跑,要是另有一个在别处,你就不会这么怕了!”
腾身掠起,身法如电,只一起落间已到了黑衣人身后,他轻笑一声道:“阁下,你躺下吧!”
飞起一腿踢了出去。
黑衣人只当上面来招,他翻身要出手抗拒,适时李慕凡那一腿又扫上他小腿,只听他哎呀一声,砰然倒了下去,他不错,没伤,翻身要起来,李慕凡比他快,胎脚踩在他胸口上,脚上微一用力,道:“别动,阁下,要不然我踩碎你……”
黑衣人气猛然一闭,他还真没敢动,惊声说道:“你何不乾脆杀了我!”
李慕凡摇头说道:“不我改变了主意,我留你一条命,可是你得乖乖听我的,说,信鸽藏在什么地方?”
黑衣人没说话。
三十一
李慕凡冷然一笑,道:“给命不要,你怨不得我!”
脚下用上力,黑衣人起先咬牙忍着,可是他那张脸慢慢地变了色,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李慕凡淡然一笑道:“你是想七孔冒血了。”
黑衣人两眼一翻,忙抬手往后指了指!
李慕凡脚下一松,道:“在什么地方?”
黑衣人一阵急喘,好半天那张脸才恢复常色,道:“那边,有棵树,树下有个口袋……”
李慕凡抬手一指闭了他的穴道:“长身掠了过去,在那唯一的一棵大树下,他找到了一个口袋,弯腰只一提,里面“咕”,“咕”
乱响,果然有只信鸽!
他掠了回来,道:“拿出你的纸,告诉己天佑,我在两天之后的夜里动的身。”
抬手拍开了黑衣人的穴道。
黑衣人爬了起来,道:“那没有用……”倏地住口不言。
李慕凡道:“怎么没有用?”
黑衣人道:“没什么,我写就是。”
从怀里摸出一张素笺,一根炭棒,然后在素笺上写了几个字交给了李慕凡,李慕凡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十五黄昏。”
李慕凡抬眼说道:“今天是十几?”
黑衣人道:“你不是说两天后么,今天是十三!”
李慕凡倏然一笑道:“我明白为什么这么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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