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倩道:“谁说的?有人亲眼看见您进了‘迎春院’的门,难道这还有错?”
李雁秋毅然点头,道:“没有错,但……”
“但什么?”乐倩激动地叫道:“我这个黄花闺女痴心爱您多年,送上门来您不要,却跑到那种下贱脏地方跟那些下贱脏女人。”
突然站了起来,拉开门捂着苦脸狂奔而去。
李雁秋怔住了,他不相信乐倩一个姑娘家会说这种话,更不相信这种话会出自一个好姑娘之口。
而,毕竟,乐倩是这么说了,这些话也是出自乐倩之口!
他明白这是为什么,他明白,他明白……
他更明白这么大黑夜,大风雪,让乐倩在这种情形下一个人走,会有什么危险,什么后果。
定过神来他站起来便要往外追。
而适时,步履响动,后院中走进一个人来,步履稳健,一望而知是个练家子,而且是个好手。
那是叫子卫的中年汉子。
李雁秋闪身掠了出去,道:“子卫,你来得正好,情儿她……”
子卫一哈腰道:“李爷,倩侄女儿是赌了气出来的,哥嫂不放心,让我……”
李雁秋道:“她刚跑出去,难道你没看见她?”
子卫一怔,道:“刚跑出去,我怎么没有……”
李雁秋一跺脚,道:“走,子卫,前面问问去。”
拉着子卫如飞掠去,到了柜台处,只有晏中站在门口发怔,他听得步履声,一见二人来到,忙转身问道:“李爷,是怎么回事……回……”
李雁秋苦笑忙道:“晏老,待会再说,可曾看见乐姑娘……”
晏中忙笑着说道:“看见了,她顺着大街往西去了,我正奇怪李爷怎会……”
李雁秋没等他说完,一声:“子卫,你我分头追,找着她把她送回去。”
话落,跨步,脱普之矢般掠出门去。
他这里一动,子卫也跟着扑了出去,转眼间都消失在夜色里,晏中一震,哺哺说道:“没想到这位文子卫文管家竟也是个练家子……”
说着话,他刚要上门,一条人影飞射落在门前,是李雁秋回来了,他这一去一来好快。
晏中忙道:“李爷,追上了没有?”
“还好,”李雁秋点了点头,神色微显凝重道:“没出一条街便被文管家追上了。”
晏中道:“那还好,要不然大黑夜里……”
倏地一笑,改口说道:“这多年了,我可没看出文管家是个身手很高的练家子。”
李雁秋心头一震,淡然笑道:“那也没有什么,他原是个江湖人,有一年被仇家所伤,恰好被我那四处行医的乐老哥哥碰上救了他,一为报恩,二为避仇,所以他就跟了我那位老哥哥。”
晏中目光转动,道:“李爷,我没听说过江湖上有个叫文子卫的人。”
李雁秋迟疑了一下,道:“晏老该听说过‘活报应追魂手’此人。”
晏中大吃一惊,瞪圆了老眼,道:“李爷,您说他,他就是当年纵横江湖的……”
李雁秋点了点头,道:“晏老,他不愿人知道,还请晏老……”
晏中忙道:“李爷放心,那怎么会,晏中不是长舌快嘴的人,只是相识多年,高人在侧,我竟博懂糊涂走了眼……”
李雁秋淡淡说道:“那也没什么,他自从跟了我那乐老哥哥后,就一直没露过。”
晏中点头说道:“本来嘛,除了他那双手比常人大之外,其他毫无扎眼之处……”
一顿,改口接道:“李爷,乐姑娘是怎么回事。”
李雁秋笑道:“还不是在我这叔叔面前施小性子。”
晏中何等老练,他看得出李雁秋神色有异是托辞,但李雁秋既不愿说,他也不便深问,当即又遭:“李爷,您去了趟‘迎春院’是怎么回事。”
李雁秋“哦”地一声,遂把去“迎春院”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毕,晏中脸上变了色,道:“有这回事?那就怪不得了…………”
李雁秋微一摇头,道:“晏老,鸨儿只是说有点像,并没有肯定……”
晏中道:“事隔多年,人的形像多少会有改变的,何况老九的身份一跃而为家二叔的弟子,又在‘查缉营’当差,那鸨儿自不敢乱认。”
李雁秋道:“晏老,话虽这么说,但凡事都得要确切的证据,所以我认为等获得了确切证据之后再说不迟,如今倘若告诉令二叔,他不但不会信,反而会打草惊蛇,更有可能被她反咬一口。”
晏中脸色泛青,点头说道:“李爷说得对,只是她俩的目的何在……”
李雁秋道;“该是令二叔有什么引人垂涎的私藏,再不就可能事关一个仇字,晏老已想想看,这二者……”
晏中摇头说道:“家二叔固然有点家当,但绝不比北京城其他财主的多,再说家二叔门下弟不少,那也不容易,至于仇……”
摇了摇头,接道:“那就难说了,可是为什么用这种……”
李雁秋淡淡一笑,道:“杀人放不知不觉间,这该是报仇的最高手法。”
晏中脸色一变,道:“家二叔跟我都树过不少的仇,这两个究竟那一路的,跟那一路的有关连,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雁秋神色忽地一动,道:“晏老,你跟令二叔当年所经过的仇中,有没有跟七狼七兄弟有关连的人,请想想看。”
晏中摇头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当年在‘查缉营’当差的时候,所办过的都是不算大的小毛贼,他们那有资格跟七狼搭上关连,就是家二叔那些仇人,虽然在江湖上有点头脸,颇称得起高手,但比之七狼,仍然差得太多…………”目光忽地一凝,道:“李爷突然提起七狼,是……”
李雁秋淡淡一笑,道:“据我所知,七狼已然联袂来京,他们目的就在贤叔侄。”
晏中猛然一惊,手中旱烟差点掉了地,道:“李爷,这,这是谁说的。”
李雁秋道:“我说的,前些日子我一直没说,如今日子近了,我不得不事先跟晏老打个招呼,请晏老略做准备。”
晏中惊骇地道:“我叔侄跟七狼说得上什么仇怨?这是从何说起……”
李雁秋道:“晏老确实想过了,没有么?”
晏中断然摇头说道:“没有,绝没有。”
李雁秋道:“那么,晏老,七狼兄弟不是讲理的人,你该……”
晏中神情一黯,悲笑说道:“李爷,我该怎么样,准备?算了吧,就是把家二叔在京田的实力都加起来,也不是他七兄弟的敌手,他七兄弟真要到了,这几十条命只有任他拿去了。”
李雁秋淡淡一笑,道:“岁月无情,英雄果然老了。”
晏中摇头悲笑,道:“李爷,倒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也不是我懦弱无胆,颓废消极,七狼八虎九条龙,铁骑纵横十三雄,这江湖全是人家的天下,人家能使整个江湖谈虎色变,闻风胆落,京城这块地儿,家二叔这块招牌又算得什么,自己明明知道不行……”
李雁秋道:“难道晏老连螳臂挡车,以卵击石这点勇气豪情都没有么?”
晏中悲笑说道:“也许真如李爷所说,英雄老了……”
李雁秋道:“晏老,老当益壮。”
晏中摇头说道:“可是我有个抛不开的包袱!”
李雁秋眉锋一皱,道:“这倒是,晏老不得不为妻儿着想,但总不能这般束手任人宰割,让我来想个法子……”
晏中忙道:“李爷有什么高策?”
李雁秋淡淡一笑,道:“有,却只怕晏老不肯听我的!”
晏中双眉一扬,道:“李爷!但能保全家二叔这后半辈子,跟晏中妻儿这老少两条命,晏中愿蹈汤赴火……”
李雁秋笑道:“晏老,没那么严重,既然晏老愿意听我的,那么请晏老把妻儿送到乐家老铺暂住,客栈暂时也关上门,晏老路贾老也暂时寸步不离地跟看我,行么?”
晏中道:“李爷,行是行,但为什么跟着您?”
李雁秋笑道:“晏老敢莫不愿?”
晏中道;“倒不是不愿,我是要先弄清楚……”
李雁秋截口说道:“晏老既然愿意,又何必问那么多?”
晏中一摇头,道:“李爷,我不能把您也拖进来……”
李雁秋笑道:“晏老,我是个福星,跟着我可以免祸消灾,记得有一年我算过一卦,那位算卦的说,我能寿登九九,然后无疾而终,一辈子没灾祸……。”
晏中勉强笑了笑,道:“李爷,您可否……”
李雁秋截口说道:“我明白告诉晏老好了,把七狼交给我。”
晏中一惊,忙摇头说道:“交给您,那不行……”
李雁秋道:“晏老,怎么不行。”
晏中道:“李爷,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我们这几条命,并不比您的命值钱,我不能拖累您。”
李雁秋笑道:“晏老,别忘了,您跟贾老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假如我丢了命,你二位一个也别想幸兔。”
晏中呆了一呆,目光凝注,狐疑地道:“那么您有把握……”
李雁秋道:“没有把握岂敢一手揽这多人命?”
晏中脸上狐疑之色更浓,道:“李爷,您能独对七狼。”
李雁秋笑道:“我不刚说过么,我是个福星?”
晏老眨动了一下老眼,道:“李爷,据我所知,当今江湖能对七狼,而使七狼有所畏惧的,唯有那位李慕凡李……”
李雁秋笑道:“晏老,李慕凡不是个管他人闲事的人,有句话晏老也该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
晏中截口说道:“我知道,但在我没弄清李爷的深浅之前,我绝不能……”
李雁秋双眉一扬道:“如今晏老就不替令二叔及自己的妻小想了么,晏老不听我的我也的管,听我的我也得管,听与不听的分别,只在救得了救不了,令二叔及晏老的妻小,事关重大,我请晏老慎重三思,明智决择。”
晏中默然未语,身形倏颤,低下头去,半晌始道:“李爷,晏中听您的就是……”
李雁秋倏然而笑,道:“这才是明智的决择……”
晏中抬起了头,老脸上表情难以言喻,道:“那么,李爷,家二叔怎么办?”
李雁秋淡淡笑道:“就晏老所知,令二叔也会像晏老的妻小一般,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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