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雁秋微微点了点头,道:“从第一眼,一直盼到如今!”
美书生脸一红,顿然之间又有点紧张,眸子一转,话锋遂也跟着一转,道:“你是想请我喝酒?”
李雁秋道:“不错,肯赏脸吗?”
美书生道:“我坐下了!”
李雁秋笑了笑,伸手举杯,道:“那么,我先……”
美书生一摇头,道:“慢着,我要你那一杯!”
李雁秋微愕说道:“怎么,怕我在酒里……”
美书生微一摇头,道:“不是,你不会,也用不着,我嫌他们脏!”
李雁秋又复一怔,含笑凝目,道:“难道不嫌我?”
美书生脸猛然一红,避开了他那双目光,道:“你跟他们不同,我要嫌你,就不会跟你换杯了!”
李雁秋没说话,默默地把自己的杯子推了过去,随手又把美书生面前那只杯子拿了过来,趁势一举,道:“我说不出有什么感受!”
他仰乾了这杯,美书生只浅饮一口!
李雁秋没多让,也没多说,只道:“阁下,你我见过么?”
美书生倏然微惊,旋即淡然而笑,道:“也许,但我记不得了!”
李雁秋道:“名字能帮助人在记忆中搜寻……”
美书生笑一笑,道:“你何不说声请教?”
李雁秋点头说道:“正是此意,但我总觉得那两个字有点俗,也带着点冒昧,阁下以为然否?”
美书生微笑说道:“途殊而归同,你的用意本在此,我倒觉得直接了高雅,绕着圈子是既可恶又讨厌”
李雁秋笑了笑,道:“那么我请教!”
美书生没立即回答,却道:“萍水相逢,素昧平生……”
李雁秋道:“能得相逢总是缘。”
这个缘字听得美书生他脸上微酡,他凝目说道:“我总觉得……”
李雁秋截口道:“这就是阁下的雅,阁下的不恶,不惹人讨厌。”
美书生眼微瞪,那模样儿像煞了姑娘家一字“嗔”,道:“好厉害的人,那犀利的词锋,你永远吃不得亏么?”
李雁秋微微一笑,道:“阁下,亏要吃在明处,也要看对谁,对你阁下,永远二字不妥,我愿意吃一次亏,话收回行么?”
美书生笑了,也有点情不自禁:“此人可恶复又可爱,的确能令人梦魂索绕,一见难忘!”
李雁秋道:“你说谁?”
美书生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你,难道不对么?”
李雁秋淡然说道:“倘若你承认是骂人,我也承认对!”
美书生眉梢儿一扬,道:“阁下,谦虚是一个人的美德,但若过份谦虚,那就该说虚伪了,我真是在骂人么,你自己……”
李雁秋方要截话,美书生已然飞快接道:“别跟我斗口,我自认斗不过你,你我谈正经的,我姓花,名字俗得很,叫玉燕,你呢?”
李雁秋道:“更俗,李雁秋。”
美书生道:“那两个字,怎么写?”
李雁秋道:“长风万里送秋雁……”
花玉燕伸出一把玉一般的手指,沾点酒在桌上写了两个字,龙飞凤舞,铁划银钩,但不脱绢香,笑问:“是这两个字?”
李雁秋微微动容,点头说道:“这两个字本俗,在阁下指下,却令人反觉奇雅宜人。”
花玉燕脸一红,带点乍喜,道:“好会捧人的一张甜嘴。”
李雁秋道:“这是事实,我句句由衷,字字发自肺腑。”
花玉燕微一点头,道:“但愿如此,只是,你是欣赏我这笔字的第一人。”
李雁秋星目略一眨动,道:“欺人之谈,单论字,大国手自愧不如!”
花玉燕道:“还论什么?”
李雁秋道:“撇开武学不谈……”
花玉燕道:“为什么?”
李雁秋道:“你阁下未必愿谈。”
花玉燕淡然一笑,道:“说下去!”
李雁秋道:“如果我没看错,阁下该是胸蕴渊博,博学向多才,琴、棋、书、画,无所不适,无所不精……”
花玉燕道:’‘对自己的眼力,你就那么有自信?”
李雁秋点头说道:“由来如此!”
花玉燕轻哼一声,道:“自以为是的人,最要不得!”
李雁秋淡然一笑,道:“自欺欺人的人,更要不得!”
花玉燕一怔,旋即红着脸摇了头,道:“阁下词锋之犀利,我领教了,你令我气恼……”
李雁秋摇头说道:“看阁下称最佳之人品,听阁下洒脱之言谈,我不以为阁下是个心胸狭窄不能容物的人!”
花玉燕眉梢儿一所,道:“好会骂人,我只是爱占些小便宜……”
李雁秋笑了,花玉燕眼一瞪,又发了嗔道:“别笑,那也只是对你,换个人,天大的便宜我也不屑占!”
李雁秋道:“阁下,我为我能在阁下面前吃点亏而深感荣幸!”
花玉燕“噗哧”一笑,居然娇媚横生,道:“你吃亏了么?”
李雁秋看呆了,没说话。
花玉燕微一惊,忙敛笑容绷了脸,道:“喂,雁秋阁下,留神唐突。”
李雁秋倏然一笑,道:“恕我失态,也恕我失言,阁下像个美姑娘……”
花玉燕一惊,瞪眼急道:“我为什么非像个女人家不可?”
李雁秋道:“阁下这两字名儿……”
花玉燕忽然一笑说道:“那你阁下也不该是个伟丈夫,雁秋,不也十足地姑娘家名字么?”
李雁秋失笑说道:“不错,一个雁秋,一个玉燕,阁下,看来你我……”
花玉燕忙道:“别胡说,并不见得。”
李雁秋微愕说道:“我胡说,为什么不见得?”
花玉燕淡然一笑,道:“别跟我装糊涂,你自己明白!”
李雁秋摇头说道:“阁下,我心中一片茫然。”
花玉燕笑了笑,目光一凝,道;“那么告诉你,你真叫李雁秋么?”
李雁秋神情一震,笑道:“姓名赐自父母,这还能假得了?”
花玉燕微一摇头,道:“别说这种话,说这种话那是大逆不道,跟你一样,我对自己的眼力也由来有自信,我敢说,你绝不叫李雁秋。”
李雁秋淡然笑道:“何以见得我绝不叫……”
花玉燕道:一曲指算算,世上敢招惹‘七狼’,敢接‘七匕拘魂令’的几人中,没有一个叫李雁秋的!”
李雁秋双眉微扬,道:“那么,你以为我该叫什么?”
花玉燕目光紧紧凝注,微一摇头,道:“恐怕你未必愿意对我说……”
李雁秋笑道:“我有什么不愿意的……”
花玉燕道:“因为京畿一带很吃紧,天下的悉赏榜文更多!”
李雁秋一怔,旋即笑道:“我明白了,你把我当成了李慕凡!”
花玉燕道:“除了武学高绝,词锋犀利之外,你人机警又擅于装作,难道不对么?”
李雁秋笑道:“我很感荣幸,也很感惶恐。”
花玉燕淡然一笑,道:“惶恐,差强人意,至于荣幸,那有点自己棒自己!”
李雁秋脸上微泛“酒意”,微笑说道:“随你怎么说吧。”
花玉雁道:“这么说,你承认是……”
李雁秋微一摇头,道:“阁下,我没有承认什么,也更不敢承认什么!”
花玉燕笑了笑,道:“其实,我傻的可笑,只要我知道你就是他,又何必非要你点头承认不可,你以为对么?”
李雁秋含笑不语沉没说对,也没表示不对。
花玉燕笑笑,道:“你信不?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在我面前点头承认,我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把握。”
李雁秋淡然一笑,道:“我记得你说过,自以为是的人……”
花玉燕眼一瞪,道:“不许往下说,假如你认为我讨厌,可恶,我这就拂袖离席,一辈子不跟你再见面。”
竟然又是十足的女儿态!
李雁秋笑道:“我并没有这么说,话,全出自你阁下之口!”
花玉燕“凶”态一敛,展颜为笑,道;“谅你也不会……”
脸一红,忙改口说道:“阁下,我一直想跟你谈点正经的!”
李雁秋道:“阁下,我也一直在等。”
“贫嘴!”花王燕叱喝了一声。倏转一脸正经道:“李雁秋你知道你接了什么?”
李雁秋一指桌上,道:“诺,都在这儿,七把刀子跟一面小旗。”
花玉燕道:“那像一块燃红了的烙铁,更像一道阎王令。”
李雁秋道:“有这么严重么?”
花玉燕道:“你不会不知道‘七狼’的残忍凶狠毒辣,你自己该明白。”
李雁秋笑了笑,道:“可是,我已然接下了若之奈何?”
花玉燕道:“现在松手,该还来得及!”
李雁秋道:“你这是劝我?”
花玉燕点头说道:“是的,我这是为你好。”
“多谢!”李雁秋淡然说道:“我不是个怕事的人,也不是个半途抽手的人!”
花玉燕道:“可是你要知道多年至今,没人有敢拦七狼的‘七匕拘魂令’,谁要是敢拦‘七狼’的‘七匕拘魂令’……”
李雁秋接下说道:“他一天不躺在血泊里,便一天没完。”
花玉燕点头说道:“不错,你既然知道……”
李雁秋道:“我已截下了,我不是那有始无终,虎头蛇尾的人!”
花玉燕目光凝注,道:“阁下,你是为那一个名字……”
李雁秋淡然摇头,道;“阁下,我视名利如浮云!”
花玉燕道:“那你为什么要伸手管晏家的闲事?”
李雁秋道:“我请问,一个义字在阁下眼中值多少?”
花玉燕道:“无价,但我也请问,你跟晏家扯得上什么……”
七
李雁秋道:“我冲的是晏中,阁下。”
花玉燕道:“他晏家有官家跟江湖两重势力……”
李雁秋道:“可是我结识了晏中,他以一字‘义’字对我。”
花玉燕微微皱了皱眉,眉宇间竟然有点轻愁,道:“这么说,你是打算伸手到底了?”
李雁秋一点头,道:“正是,阁下,我不惜血洒尸……”
花玉燕眼一瞪,叱道:“不许胡说,让人听了就不舒服!”
李雁秋淡然一笑,住口不言。
花玉燕轩了轩两道长长的眉,道:“我忘了,你本是这么个一身铁筋傲骨,铁肝义胆,顶天立地的奇英豪,大丈夫……”
李雁秋淡淡笑道:“阁下,你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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