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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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种-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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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他也为赶快给人个交待。

同时,他更急着了自己的私事。

如今,由“五台”上京,可以说是很近了。

他走“大茂山”,过“倒马关”,避开官道,尽挑小路走。

这一路,是没碰见什么。

很快,当他到达“高碑店”时,麻烦来了!

大色不早了,这一路够人受的,李慕凡身上脏了,眼看着暮色覆已垂,灯也上了,目的地又近在飓尺,所以他打算找家客栈歇歇脚,洗个澡,养养精神,明天一早干干净净的再上路。

他在街上走着,往街两旁看,预备找家像样的客栈。

怪了,每家客栈门口高挂着客满牌。

“高碑店”一下了那来那么多的客商住店的。

李慕凡正在纳闷发愁,突然他看见了……

身形一闪,他比狸猫还轻还快地闪进了街左一条胡同里,没多久,四名穿长袍,腰里鼓鼓的中年汉子由街上走了过去,看样子像在查巡街道。

那四个走过去了,李慕凡站在胡同里直皱眉,心想要是再有一张人皮面具就好了,戴上面具的那张脸,人家认识,不戴面具的那张脸,人家更认识,要是再有一张人应面具,包管留谁也认不出来。

心里想归想,可是事实上如今匆忙向上那儿再弄一张人皮面具去。

那不容易,需要材料,还得经过多日的浸泡制作。

想了半天,还是没办法,他抬眼向街两头望了望,然后才从胡同里走出来又上了大街。

可是,在这时候,黝黑黑的胡同里,由墙上边上闪出了另一条人影,只见他手抚胸口,只听他哺哺说道:“乖乖,吓了我一大跳,这不是他么,还好,天老爷保佑,他没瞧见我,要不然我这条命…”

影子机伶一颤,随听他嘿嘿一笑:“娘的,真是运气来了赶都赶不走,我说今儿个早上喜鹊怎么拉我一脑袋屎,敢情是……嘿嘿,这下我跟小心肝有好日子过了,也省的他娘的一天到晚东躲西藏提心吊胆。”

话说完了,影子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胡同口,他鬼鬼崇崇,提着胆,揪着心地探出了脑袋,好长像,獐头鼠口,恶心人,一看就知道是个不走正路的下九流人。

李慕凡已在十几丈外,他窜出胡同跟了过去,那人身材;又瘦又小,穿的是一件破皮袄。

走着,走着,他眼看着李慕凡拐进了一家叫“高升”的客栈,然后他一缩脑袋转身走了。

他不是走的原路,而是拐进了附近另一条胡同,一路笑,嘴里还一直说个不停:“娘的,李慕凡,他就是李慕凡,我要是早知道他就是李慕凡,那就是剥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我也不敢惹他。”

“可是,已经惹了,怎么办,那就惹到底吧。”

“李慕凡呀李慕凡,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让我躲你,更不该让我碰上,这回你他奶奶的,哎哟,谁?”

话没说完,他惊呼出声,差点把灵魂儿吓出窍。

没别的,他的肩上搭上了一只手。

他明白那只手不是他的,可是他不明白那是谁的手,又是从那儿伸来的。

“我。”他背后响起了一个话声,同时他被那只手扳转了过来,眼前,站着个穿长袍的中年汉子,一张脸白渗渗的,八字眉,吊客眼,这长像就吓人。

下九流的眼睛都雪亮,他“哦”地一声陪上一脸心惊胆颤的笑:“原来是当官的差爷……”

那白睑汉子冷冷说道:“少废话,你在那儿碰见了李慕凡,嗯?”

獐头鼠国汉子嘿嘿笑道:“这个,这个,爷,我说着玩儿的……”

那白脸汉子阴阴一笑,道:“狗娘养的,你找死……”

他五指刚要用力,獐头鼠目汉子似乎知道硬不过,装不成,忙道:“爷,您留情,我不敢隐瞒,那跟李慕凡同罪,要脑袋的把戏,谁敢说呀!我刚才是瞅见了他,而且我也知道他上那儿去了,只是……只是……”

嘿嘿一笑住口不言。 GO  白脸汉子“哦”地一声,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咱们俩二一添作五,怎么样?爷够意思吧。”

獐头鼠目汉子卑下跟羞涩地笑了笑,道:“爷,您是个明白人,像您高高在上,想来总不会吃我这下九流的,爷,对么?

白脸汉子道;“你放心,大爷我不是那种人,你要不信,我可以先给你几个。”

獐头鼠目汉子忙道:“那全倒不用,我怎敢信不过您,爷,他住进了‘高升’……”

“高升”两个字刚出口,獐头鼠国汉子,当真地高升了,升到西天极乐,便宜,按说他该下十八层阿鼻地狱的。

白脸汉子猛一抬腿,膝盖顶进他的裤裆里,他连哼也没能哼一声,两眼一翻,身子立即,往下滑……往下滑。

白脸汉子阴险一笑,道:“朋友,别抱怨我,你怎么想想,这种好事儿,大爷会分人一杯么?阴间要告状,你告李慕凡去。”

手一松,獐头鼠目汉子砰然摔在了地上,白脸汉子更抬脚一拨,那瘦小身躯滚向了胡同边儿上暗隅里、要是不仔细瞧,还真难发现那儿死了个人。

白脸汉子拍了拍手,转身走出了胡同!

“高升”客栈里,李慕凡躺在一小间客房的土炕上,别看房子小,却是“高升”客栈仅剩的一间。

由放它太狭小,所以没人住。

也由于李慕凡不能暴露行迹,正好在这一小间凑合了。

他和衣躺在硬梆梆的土炕上,在想:“没料到京里那些人消息这般灵通,看情形,显然他们知道他的事已办妥,在往回走了。”

很显然地,他们的意图是在截他,截住那纸顺治手诏,不让使它被送到军机大臣张英的手里。

更明显的,远在“北京”外的“高碑店”就已布上了官家两个营的高手,那“北京城”当然更是警卫森严,飞鸟难进了。

可以想像,外城,内城,各处城门有人把守,有人检查进去,甚至连城墙上都会站着人。

按说,李慕凡他可以闯,可是有几分把握他不敢说。

凭他,当然不虑被拿住,可是要在那么多高手的阻拦下闯进去,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敌人多,究竟那是难事。

这情形跟江湖厮杀拼斗不同,在江湖,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大不了一走了之,可是这情形怎么能一走了之,手诏得往里送,交到张英手里,走了怎么个交法。

再说,一经拼斗,势必打草惊蛇,想进去更难,况且那也会让京里的鳌拜那一伙有别的准备。

总而言之一句话,不容易,难。

豪地里,李慕凡有所惊觉,他目问寒芒,翻身坐起,他没有吹灯,他根本就没有点灯。

爬在窗户缝里外看,各房的灯光外透映照下,他可以看得很清楚,院子里闯进来二十个打扮俐落的汉子。

李慕凡心头一震,暗暗诧异,心想:“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投进了这家客栈,还是他们每家客栈都查,并不知道自己在这家客栈里。”

假如是前者,那不用看,屋上,墙外,绝对布的还有人,那恐怕难免拼斗一番了……

恩忖未了,只听院子里响起一个粗暴话声。

“住店的,统统站出来,爷们要查店了!”

接着他又喊了两遍。

其实有一遍也就够了,住店的客人像耗子遇见了猫,慌慌张张地都出来了,谁敢慢一步。

一时,院子里闹嚷嚷的。

“都闭上嘴,吵个鸟。”

又一声暴喝,院子里立即鸦雀无声,掉根针也都能听见。”

李慕凡看得清楚,六名大汉挥了手,只听他道:“两个一组,挨门查去。”

这话一出口,那二十几个中,分出了十几个,两个一组地走向了各处客房,这不像是知道他在这里,而像是例行查店的,这样就好走了。

李慕凡心中略宽,转身从炕上抓起行囊,扑向了后窗户,由缝里向外看了一看,只一眼,他心头震动,不由怔了一怔。

后墙上有人,后墙外民家的瓦面上也有人,仔细数数,不下十几个,这就不像例行查店的了。

他们是怎么知道……

现在,李慕凡没时间想这个问题,现在该想的,是他该怎么办,怎么办?除了闯闯,除了拼斗,没有别的路好走。

只好如此了,李慕凡双眉微扬,抬手摸了摸腰间软剑,就打算从后窗闯出去,给那十几人来个迅雷不及掩耳。

就在这时候,院子里又响起了粗暴话声:“喂!狗娘养的,你为什么不站过来。”

不知道他在喝呼谁?

奇事倏生,另一个话声从他房门外响了起来。

“我刚由茅房出来,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来儿?”

那二十几个中,另一话声叱道:“怎么回事儿,娘的,查店,拿贼,明白了么?叫你站过来,快点儿。”

房门外那人道:“不错,我是个吃镖局饭的。”

那精暴话声道:“怎么,你是保镖的?”

粗暴话声问道:“那个局里的?”

房门外那人道:“京里‘三英镖局’的。”

李慕凡心里一跳,“三英镖局”这不是沈月华姑娘的?

只听那粗暴话声“哦”地一声,笑道:“原来是京里‘三英镖局”沈局主手下的弟兄,难得在这儿碰面儿,大家都是熟人,都是熟人,你老兄是……

房门外那人道:“在下姓武,往河南保了一趟镖刚回来。”

粗暴话声道:“原来是武老兄,那间没点灯的房……”

指的是李慕凡这间。

房门外那人截口说道:“各处上房都满了,在下只好在这一间凑合了,好在我只住一宿,明儿一早就回京了。”

粗暴话声道:“即是你老兄住的,那就算了,免查了,免查了……”

怪了,房门外那人怎说这间房是他住的,这岂不是玄事儿,这人究竟是怎么来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慕凡站在后窗口直诧异,直纳闷。

只听院子里几个话声响起:“禀领班,没有可疑的人。”

“禀领班……”

“禀领班……”

在几人恭谨之中,有一人说道:“领班,那一间……”

“你懂什么!”粗暴话声道:“吃镖局饭的跟那家伙是冤家对头,仇人见了面,只有份外跟红,怎么会窝藏那家伙,走了,别家去,别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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