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什么?”
宣铁吾打断钱学名的话:“你派人暗杀抗战英雄;还敢攀诬党国要员;你可真是不知死活”
宣铁吾虽然也对吴铭恨之入骨;巴不得将其五马分尸;但日军正步步逼近;这一路十余万迁移民众及省府税赋都得靠吴铭来保护;可以说;所有人的安危都系吴铭一身。
这个紧要关头钱学名暗杀吴铭;完全是自寻死路。
钱学名脸上横肉一抖;怒发冲冠:“宣铁吾;人在做;天在看;你收我那么钱财;还让我儿子死于非命;你不得好死我下了地狱;就算化成厉鬼也不会饶过你”
“你还敢乱说”
宣铁吾急了;撸起袖子;拾起脚下砖头;就朝钱学名砸去;一边砸一边对左右的老百姓大声喊道:
“打死他;钱学名是日本人派来的间谍;他们一家人处心积虑地想要刺杀吴师长;这样就可以把我们所有人送给小鬼子杀光。”
有了宣铁吾这样的大官带头;早已出离愤怒的民众;立即拿起手边趁手的东西;朝钱学名以及家人砸去;一时间现场乱成一团
钱学名和家人身上落下数不清的砖头、闷棍和拳脚;警戒的新二师官兵并没有过多阻止;更有一些士兵见长官不注意;趁机踢钱学名一脚。
不一会儿;钱学名一家悉数暴毙;横尸路旁。
见把人给打死了;刚才还怒气冲冲的民众迅速冷静下来;忽然间一阵后怕;纷纷向后面退去。
宣铁吾倒是心安理得地站起来;指着钱家十余口;冷哼道:“敢骂我;你们一家才不得好死”
这边刚刚将人给打死;那边传来一阵惊呼:“师座醒了;师座醒了”
人们先是一愣;随即一阵狂喜;吴师长活过来了;主心骨回来了。
白发苍苍的老者仰头嚎啕大哭;旁边人一问;他一抹眼泪;喜不自禁:“我早知道吴师长不会有事的他是白虎星下凡;日本鬼子还没有杀光;老天爷怎么会把他给招回去呢?”
吴铭从地上强行站起;此时他还有点儿虚弱无力。
其实;刺客虽然挂着钱家保安队长的名头;但只限于拳脚功夫;枪法相对有限;吴铭身边簇拥着虎背熊腰的侍卫;路旁不时有荷枪实弹的新二师官兵;最加重要的是吴铭是白虎星下凡的传说;刺客开枪的时候手直打哆嗦;子弹根本就没有命中吴铭。
吴铭晕倒;只是这些天连日操劳加上听到枪声受到惊吓所致。
此时吴铭脸色越加灰暗;一双眼睛里满是疲惫之色。
罗钰铭搀扶着吴铭;忐忑不安地问道:“师座;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吴铭没有回答;目光四下一扫;看到站在人群前面的杜平璋;强打精神:“平璋;我正要找你咦;有电报;快拿过来”
杜平璋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快速地回答;踌躇着走到吴铭身边;将电报奉上:“师座;前线传来紧急战报不过;你身体不好;是否”
“哪里那么多废话?”
吴铭接过情报;扫了两眼;眼前忽然一黑;身体一下子软了下去
第417章 苏醒
滚滚人潮中;罗钰铭跟在一副担架旁;不时担心地低下头;看向仰面躺着的吴铭那苍白的脸庞。
“罗旅长;你就放心吧;师座是疲劳过度;只要好好睡一觉就会缓过来。”野战医院副院长萧鼎臣安慰道。
罗钰铭点了点头;刚想招呼承元交代一些注意事项;担架上忽然响起一声低沉的呻吟。
“嗯——”
吴铭缓缓睁开眼;转过头四下看了看。病来如山倒;此时吴铭全身没有一丁点儿力气;他张张于涸的嘴唇想说点儿什么;可是脑袋晕乎乎的;一时间什么也想不起来。
“师座;你觉得好些没?”罗钰铭赶紧凑上前;关切地问道。
吴铭眨巴着眼睛;待看清楚是罗钰铭;自嘲地笑道:“这还没当上军长呢;身子就变得娇贵起来了”
“师座;自参加淞沪会战至今;你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就是铁人也吃不消”罗钰铭抱怨道。
萧鼎臣上前量量吴铭的体温;又测了测脉搏:“没什么大碍了;不过师座还是得好好休息;否则还会昏迷。”
目送萧鼎臣匆匆离去;吴铭忽然想起昏迷前的一幕;问道:“杜平璋呢?我还没有看完电报呢”
罗钰铭按住吴铭的手;解释说:“师座;你不用急着找杜科长;那封电报我看过了;你有什么疑问问我好了。杜科长内疚得很;估计一时半会儿不敢来见你了”
“怎么回事?”吴铭扬了扬下巴。
罗钰铭没好气地说:“杜科长一封电报就把您给弄晕了;所以决定自己处罚自己;亲自守着电台翻译电报”
“乱弹琴;我晕倒关他什么事?叫他回到本职岗位;要是耽误军机大事;老子唯他是问”
吴铭吩咐承元去传令;便不再纠缠杜平璋之事。
罗钰铭笑了笑;给吴铭讲述那封电报的内容。
电报是情报部门发来的;共讲述三件事情。
其一是日军在拿下广德、泗安一线后;迅速掉头北上;向南京攻去。日军一路势如破竹;但是在进攻溧水县城南方高地时;遭到俞济时统率的第七十四军迎头痛击;日军混成第八旅团和第十八师团第三十五旅团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守石臼湖东南方的船桥村。
其二是在余杭、桐乡、海宁一线活动的新二师警卫营特务二连两个分队以及毛良坞民团一个营官兵;在袭击长安镇西日军辎重队时遭到日伪军合围;四百多名官兵经过一日一夜的战斗;全部英勇牺牲。受此影响;在该线活动的其余两个小分队以及配属行动的毛良坞民团官兵不得不化整为零;由明转暗;伺机再战。
第三件事情;杭州日军搜集大量船只;包括多艘机帆船;沿着西溪向上游赶来;加入到追击新二师的行列中。
吴铭听完皱紧眉头。
在敌后担负袭扰作战重任的特种分队;大大延缓了日军的进军步伐;但也逐渐被日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估计是中了鬼子的埋伏;导致全军覆没。每一个特种官兵都是吴铭的宝贝疙瘩;这下一下子搭进去二十多号人;再加上一个营的民团官兵;让吴铭心如刀割般难受。
此外;日军利用西溪航运;运送辎重物资甚至兵力;对于新二师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罗钰铭拍拍担架;宽慰道:“师座;我们现在离临安只有一天路程了;照时间看;等师部进入临安城时;日军第七、第四师团差不多能够咬上我们的尾巴。你现在不休息好;回头您要是再晕倒;谁来指挥作战啊?”
吴铭摇头苦笑:“我病得真不是时候;拖累兄弟们了”
“师座;您这话;我们可不爱听”
罗钰铭指了指前后抬担架的士兵;道:“能够抬着师座走;是每一个新二师官兵的心愿。你若是不信;可以问一问弟兄们”
“是啊;我们能抬着师座;无比的光荣;也无比的幸运”后面那位士兵扬起挂满汗水的脸;对吴铭灿烂一笑。
吴铭跟着笑了笑;随即想起件事情;挣扎着要坐起来。
罗钰铭一伸手;把吴铭给按住了;着急地说:“师座;你可千万不要逞强啊有什么事情交代我就是了”
吴铭焦急地道:“日军得到水运相助;正加速追来;如今西行路上拥挤不堪;我们的官兵和百姓、伤病员等;与士绅富豪的挑夫争抢道路;若是不协调好”
“师座;你放心好了;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
罗钰铭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原来;吴铭晕倒后;军心不稳民怨沸腾;浙江省府要员以及那些士绅富豪面对怒目相向的新二师将士和百姓;心中直打鼓;最后与罗钰铭协商;不情不愿地将大多数随身行李给扔掉;各种东西堆积如山。
本着废物利用的精神;罗钰铭将地雷布置在了行李堆周围;坐等小鬼子上钩。
“好;处理得好”
见事情得到圆满解决;吴铭也不急了;对于罗钰铭临机决断吴铭非常满意;新二师是一个不断发展和进步的团队;正需要罗钰铭这样独当一面的干将;看来以后把新二师交给他不用担心会出乱子。
一刻钟后;听到吴铭醒来的黄绍、宣铁吾二人;打马赶到;围在吴铭身边慰问一番。
由于吴铭昏迷;每一个民众心里都沉甸甸的;新二师官兵也变得狂躁许多;对官员动辄喝斥;有时甚至拳脚相向;并一度解除保卫官员安全的保安部队的武装;让黄绍、宣铁吾担惊受怕。
现在吴铭醒了过来;一切都可以归于正常。
杭徽公路上的异状被日军侦查机发现;及时反馈到第二师团指挥部;让受阻于中绍溪郁闷不已的冈村宁次一下子笑出声来。
田村参谋长满腹疑惑;想了想放下电报问道:“将军;从这份电报中;我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你因何发笑?”
“参谋长;你不应该只看到电报中的文字;支那有一句话叫做举一反三
冈村宁次的手指在地图上轻点:“西行的支那人曾经在公路上停留了两个小时;这包括了新二师士兵、普通的支那民众、浙江省府大员和富豪士绅;这些人同时驻足不前;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会是什么事情呢?”
“不管是什么事;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好事”冈村宁次有点儿兴奋地问道:“第七师团和第四师团现在离支那人有多远?”
田村参谋长立即回答:“第七师团还有半天路程;在闲林与船队会和的第四师团第三十七联队时间要稍微长一点儿;但他们乘船西进养精蓄锐;战斗力不会受多大影响预计两部很快就会咬上支那人的尾巴”
冈村宁次欣慰地点了点头。
大阪师团大多是商贩之子;脑袋极为灵活;他们在钱江南岸以及杭州周边地区搜集船只;组成庞大的船队。西溪水深约两米;炮艇和大吨位内河运输船无法通行;但平底的木船和机帆船却没有问题;这样一来原本落后的第四师团;要不了多久就会追上第七师团。
“再过一天时间;新二师就要开进临安城了命令两部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将其拖住”冈村宁次眼睛盯着地图;大声发布命令:“成败在此一举;命令师团所属各联队官兵;中午饱餐一顿;立即强渡中绍溪;消灭对面阻击部队我要让对岸的支那军队死无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