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他不想在汴梁呆了,一刻也不想呆了。
“你混账!”宋钦宗气得骂出三个字。
赵朴没有应声,心情平静到了极点。这些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是想到最坏结果的。宋朝言官制度,极为发达,御史言官往往是没事找事,只要是眼睛全数盯着皇上,只要是皇上礼仪,或是细节上,出现了一丝毛病,都会大口的喷沫。
纵观宋朝,昏君很多,废物皇帝很多,可是暴君却是很少,再大的罪过,也不过是流放海南岛。
杀大臣的很少!
赵朴刚刚出使金军大营,可以说是劳苦功高,这时宋钦宗绝对不会杀他,只要不是死,再大的祸也是小祸。
思考了良久,宋钦宗点头了,只能是答应,对于赵朴的无赖举动,他很是没奈何。
“答应是答应了,不过你不能领兵,权当是游玩!”
最后,宋钦宗叮嘱道。
赵朴立刻像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当赵朴离去后,宋钦宗的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再也无一丝和悦,一个太监走了进来。
“小庄子,他这是什么意思?我这个皇弟要干什么?”宋钦宗怒了,语气中有些愤怒,这个皇弟太放肆了,竟然威胁他。
“陛下,王爷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小庄子道。
“我这个臣弟,真是不听话呀!”宋钦宗脸色稍微平静了一些。皇室不能掌军,是为了防止宗室威胁皇权。历代皇帝,都有意识的将亲王排除出军队的体系,若是在太平年代,赵朴若是提出这个意见,早已尽受到严惩。
可是如今到汴梁之围,刚刚解去,朝廷上下人心惶惶,谁还顾忌这些。
“既然他想要去,那就去吧,跟随着种师中出征,救援太原,不过禁止掌军,只是一路随行而已!“
宋钦宗很是无奈。
“官家,太上皇要回来了!“
“我这个爹真是不省心!“
宋钦宗的脸色中闪现出狰狞,昔日间不愉快的经历,再度在脑海中复苏了过来。他是嫡长子,本来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可是父亲却是偏爱三弟,若不是一些大臣出手,那里还有他的皇位。
最为可恶的是,在汴梁危机的时刻,父皇跑路了,成为了太上皇。跑路了就跑路吧,竟然在跑路时,将精锐部队带走,顿时间汴梁出现了守城无兵的尴尬局面,只能是临时启用老弱之兵守城。
而最为可恶的是,在汴梁围困时,太上皇在东南乱搞。
第51章出任监军
骑在马上,汴梁城渐渐远去,回望着汴梁城赵朴心中满是哀伤。
离开了汴梁,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不久之后,汴梁就会化为真正的地狱,几万妇女被掳走,遭受侮辱;两位皇帝被擒拿而走,众多大臣,还有能工巧匠,都会被掳走。
那时,汴梁也会彻底衰落。
别了,汴梁!
骑着马上,赵朴有些不适应,屁股和双腿在上下颠簸中,极为难受,可只能坚持。
而此刻他的职务是监军,跟随着种师中的大队出发,三万的西军正在向着北方前进,救援河东,救援太原,可能是必输,可能是必死,但是必须去,总不能看着太原失守而不派兵援救吧!
而一路之上,又有其他部队汇入,最后构成八万大军,总算是可以打上一战。
监军,这时一个奇特的职务,权力可大可小,小时仅仅是一个挂名的职位;大时可以架空元帅,成为军队的真正指挥。
监军,类似于解放军时代的政委。
而他这个监军,没有一丝权力,那位皇帝哥哥不放心将一只大军交给他,而种师中也在避嫌,自然的不会与他这位亲王有太多的瓜葛。一路之上,说过的话,不足十句。
种师中只是要求赵朴坐马车,却被赵朴义正言辞的拒绝了,理由是要与士兵们同甘共苦,真实的理由是,坐在马车上跑路太不方便了。
身为大宋亲王,赵朴娇生惯养过了,骑马这种技术活,自然不会了,可不会也得会,关键时刻跑路,全靠这匹马了,坐在马车上舒服倒是舒服,可是跑起路来,极度不方便,最容易成为俘虏。
为了活着,活得滋润,必须学会骑马
一路上赵朴默默的学习着,跟随着老兵们学习者骑马,还有问着老兵们一些基本常识。
身为大宋王爷,赵朴会许多道理,可以说出六胜六败论那样的大道理,却不懂一些基本常识,比如大宋粮食亩产是多少,宋兵的识字率有多高,宋兵的月工资是多少,骑兵作战时基本要领,还有安营下寨时,该在何处最为恰当,如何能防止投毒;如何应对夜袭。
这些知识,都是极为凌乱,极为琐碎,很是平常,可是平常中却是蕴含着大智慧。
赵朴过去的一些观念也是渐渐纠正,比如大宋士兵,多是一天吃两顿饭,而不是一天吃三顿饭;大宋北方的田地,好地能产下一担五的粮食,就是好地;而南方能产下两担的地就是好地。即便是南方盛行着精耕细作,种植者双季稻,收成也是四担顶天了。
与后世,杂交水稻,玉米,马铃薯等,动不动就是上千斤,十几担相比,差了很多。
而士兵的粮饷也是连续欠下五个月没有发了,倒不是种师中克扣粮饷,而是朝廷连续一年多没有给西军粮饷了,一些粮饷还是士绅捐赠,或是种师中以自己的家产补足。
西军的火耗极为严重,经过户部、地方大员等层层剥皮,最后能有三层落在士兵手中就是运气好了。
宋朝士兵年薪在36—55贯之间,一贯大约等于300元,也就是一个士兵一年能收入在1。08万—1。65万。也就是士兵一个月收入在900元元—1400元。可实际上,经过层层剥皮,最后宋军收入是一个月在300元—500元之间。
这里的一贯钱价值多少,不是以等于多少黄金作衡量,也不是以等于多少白银做衡量,而是以能购买多少米做衡量。在大宋,粮食产量较低的时代,粮食可谓是真正的硬通货,粮食可以购买到金银,可是金银却不一定能买到粮食。
比如如今的汴梁,国库内的钱币还有些,却买不到粮食。
一个月300元—500元之间,买下的米能养活一家七八口人,很是艰难,宋朝士兵的生活很苦逼。
赵朴心中不由的吐槽不断:这是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大胜仗,很是艰难,难怪宋军屡战屡败。
而最难忍受的是,大军要出征了,可是粮草竟然不够。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军事文盲都知道的常识。可是大军已经出动了,粮食还是没有筹齐。粮食没有筹齐也得上路,总不能因为粮食不足,就不出兵吧!
一路之上,只能是一干一稀,上午的饭是干的,下午饭是稀的。赵朴做了一个试验,干饭内没有一丝油花,稀饭里扎进筷子,筷子立不起来。
粮食不够,只能是用路上的野菜来弥补,不管是味道好不好,能顶饱就行。
运气不错的是,春天到了,正是野菜生长的好季节。
有野菜可挖,可即便是如此,三万人那需要多少野菜?多数情况下,即便是吃野菜,也吃不饱。
看着菜色的士兵,赵朴心中就心酸不已,吃不饱,还要负重三十二公斤斤上路,一天要行军六十里,走得还是山路。而他骑着马,每天还觉得屁股发痛,双腿也磨起了泡,感觉苦逼至极。人与人,果然不能比。
士兵眼中缺乏生机,似乎缺乏斗志,对于救援太原的重要性不知道,对于为何要救援太原也不知道,他们只是对种家有着盲目的信任,愿意跟谁种师道,种师中两兄弟征战,即便是被带到来地狱也不在乎。
还有,西军的军纪很差,做不到好令行禁止,也做到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若是照着过去的脾气,赵朴照旧上前教训这群兵痞了,整训军纪了,可是这一刻赵朴保持了沉默。
世界上,岳家军只有一支;同样世界上,戚家军只有一支。
种家军虽然强大,可比起这两只强军而言,还是大大不如。
岳家军,重视单兵作战素质,步战胜过金军溪人部、契丹部,马战胜过金军女真部,屡次击败金军,是抗金的中流砥柱,撑起了南宋的半壁江山,岳家军所到之处往往就代表着胜利,更是留下“撼山易,撼岳家军难!”
戚家军,走的是联合作战,鸳鸯阵是近战的利器,每战往往是以十破百,以百破千,以千破万,仅仅是五千精兵就剿灭来入侵的倭寇。
这两只军队,都在抗击外敌入侵时,留下了赫赫威名。而种家军,却破灭在抗金的路途上,成为金军强盛的踏脚石。
强必有因,衰必有果。
岳家军、戚家军崛起,有其原因;种家军覆灭,有其因果。
自从得知,仪王赵朴要随军出行,并担任监军以来,种师中心中就极度不满。一个王爷不在汴梁好好呆着,却要随军出征,这不是添乱吗?这是打仗,还是保护你!
开国时期,宋太宗出征辽国,结果在高粱河大败,,宋太宗差些做了俘虏,跑路时腿上被射了一箭,变成了瘸子。这个故事,告诉皇帝,不要御驾亲征,看起来很风光,其实战场很危险,一个不小心就死亡了。
刀枪无眼,在战场上,士兵与皇帝时平等的,不会因为你是真龙天子,箭羽就故意的避开你,刀剑扎进去,照样会流血,照样会死亡。
种师中想起,这个大包袱,心中就发愁。
可是很快他对这个王爷的看法就发生了改观。他见过许多的监军,监军不是太监,就是文人,多数都是坐着马车,很少骑马,因为骑在马上太颠簸,一般人受不了。而这位仪王殿下,不会骑马,可还是拒绝坐马车,一开始的确是吃了很多苦头,据亲兵说,这位王爷的大腿上,磨出了血泡,可还是坚持着。
不断地向老卒学习,渐渐学会了骑马,不再是那样受罪。
这位王爷是个文人,不会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