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沙场
万籁俱寂的深夜,一队鞑靼人队伍悄悄摸近边界山村,农户烛火大多已经熄灭,圈里的牛羊业已安静……鞑靼人首领一声令下,队伍冲向山村,眼看满村的牛羊和粮食就要到手……
春季大旱,北方鞑靼人游牧民族,天灾之下,只能使出抢劫的本事。
突然,村旁林子里火把光纷纷亮起,早已埋伏在此的明军人马如天兵降临,为首的汉子骑着彪悍的铁甲战马,跃出黑林,火光里犹如狰狞的杀神,两柄长剑闪着摄魄的寒光,一马当先,杀入鞑靼人队伍……
混战,
像是独狼进了羊圈,手持双剑的男子异瞳疤面,黑夜里的恶鬼般,横扫刺杀,体型彪悍的鞑靼人此刻确如待宰羔羊般死伤无数,边撤边抵抗,一路尸横遍野,独狼尝到了血腥就不会松口,异瞳疤面男子带领着队伍紧追残寇不放……
鞑靼人队伍里流传一个顺口溜:“看见明军不必慌,拿完粮食牵牛羊,遇见疤面恶鬼要快跑,跑得慢了命不保。”
异瞳疤面的人名叫马进良,明戍卫军中一名低等尉官,来历不清,为人不善言谈,一身好武艺,本来按军功,够提升好几次,结果因为不巴结上级,好几次让上级颜面扫地,一直是个低等尉官,又因功夫太好,总是被同僚排挤。
不过马进良并不争这些,好像他唯一的乐趣就是杀人,每次敌人来袭,将领们都不愿去迎战的时候,马进良主动请缨,仿佛前方不是战场,是饕餮大宴。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来一群,杀光光。
杀人的时候,马进良觉得自己是个活人。
鞑靼人的克星,即使追出去几十里,也要杀个片甲不留。马进良是戍边明军中的死神。
鞑靼人的首领小王子,年轻狡诈,骁勇善战,年纪轻轻便统一了几个部落,力量不断壮大,最近几年,早就盯上了马进良这颗眼中钉,他认为只要生擒了马进良这个人,美女黄金诱惑之下,他若肯降服,对明军士气肯定是个致命打击,若是不服,杀了,就当绝了大患。
一个诱敌深入的大网就此撒开。
深夜里,带队追击的马进良不知不觉中深入敌军腹地五十里,目测,残余的敌军不超过二十人,杀红眼的马进良决定杀他个片甲不留,直追,队伍逐渐深入到陌生的山谷地带……
一声口哨响划破夜空,山坡上火光四起,中计。
霎时间,石块,乱箭涌向狭窄的山谷,挥舞双剑,马进良挡回纷纷乱箭,回头看自己的队伍,很多人马已经倒下,自己的侍卫小兵,一个青面的少年胳膊中箭。
“赵通,小心!”马进良挥出一支剑护那少年时,只觉得胸前一阵剧痛,低头看,一支箭身已经没入胸腔……
端午节,
初夏夜,
风清凉,
鼓点欢快,秦铮和鸣,
红衣广袖的舞姬载歌载舞……
柔肢细腰随着节奏舒展收缩,婀娜轻韧,波光流转的眸子,清纯恬美。
酒过三巡,年轻的明宪宗兴致大好,抚掌称赏,笑言道:“雨卿家,这舞姬好不好看?”
“皇上喜欢的,臣自然也觉得好看。”唇边泛着酒光的雨化田貌似有兴致的答道,完全不似白日里天牢里看活人剔骨那般修罗模样。
“雨卿家事事都和朕一个想法呢”,朱见深说着,伸出一只手搭在雨化田肩上,凑近了夜色里那张俊过男人美过女人的脸,微醺耳语道:“就除了一件事,是么?”
耳鬓厮磨的距离里,雨化田一杯酒仰头而尽,转头看着朱见深,目光里纯净清冷:“化田不过是把冰冷的剑,皇上无需放在心上。”
朱见深闻着那人身上阵阵似有似无的香气,幽幽丝丝钻进了肺里,心里……“你本来不是这样的……”
一颗烟花绽放,西洋进贡的新奇玩意,皇宫里每逢节日便会燃几颗助助兴……
黑夜里,五彩烟花绽放,映在雨化田清清冷冷的眸子里,那人盯着烟花淡然说道:“越美好的东西逝去的越快,皇上,化田不想做一颗烟花,就这样陪着你不好吗?”
朱见深望着那人闪亮的眸子,肩上的手抚上那人后背,叹了口气:“如果可以这样一辈子伴着也未尝不好。”
五百里加急,边疆奏报,朱见深打开信件,看了之后缓缓说道:过个节,也不让朕踏实,京北戍边军五百人营,中敌圈套,全军覆没。
悄无声息,雨化田手中的酒杯生出一道裂痕……
(三)边疆乱
京北战事有扩大的态势,雨化田作为朱见深的特派使视察军情。
军营内,风尘仆仆的雨化田赶到……
主将李成芳恭候多时,此刻正恭恭敬敬的给雨化田汇报前方战况:“鞑靼小王子部吞掉我军五百人的团营,正士气高涨之际,末将认为此刻不宜出城迎敌。”
面色青鸾的雨化田分腿端坐于太师椅上,双手扶膝,听完李成芳的汇报,双目阴冷的抬起望着那人:“吓怕了?”
“雨大人,末将只是怕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那五百将士算什么伤亡?”
“鞑靼人习惯杀降,那五百人是不会有生还希望的,我派出的探子回报,乱石谷中尸身以冷……”
“五百人团营的首领是谁?”雨化田的指关节泛着青
“马进良,此人虽然骁勇,但嗜杀如命,如果这次不是他,恐怕也不会中埋伏!”
“混账,不要命去杀敌的还错了不成?”一道寒光,雨化田已经抽出随身侍卫带着的剑,剑尖直抵李成梁的脖子。
李成梁知道西厂厂公雨化田为人狠戾,但是没料到此人脾气如此暴虐,随即膝下一软,噗通跪地:“末将一时糊涂,要怎么做,还请大人明示”
雨化田居高临下斜睨众人,剑指这位戍边统帅,冷酷说道:“全军出城迎敌,把那五百人给我带回来,活的救人,死的抬尸也给我抬回来,够不够清楚?”
李成芳快疯了,自己从军这么多年,从来没这么疯狂过,城内守军倾巢而出,为了抢五百具尸体回来。
城外的鞑靼小王子部也疯了,本来明军一直是以守卫为主,从来没有全军出动过……
一场混战,从早打到晚……
深夜,水流湍急的河边,大树下,
半面青的少年用自己的衣服在河水里沾湿,跑到树下给发着高烧的疤面男子擦额头降温……
三天粒米未进的马进良,胸前伤口感染,烧得越来越严重。
作为马进良手下的兵,赵通始终守护在他身边,以马进良的功夫,若不是那天乱石谷里分神护自己,也不会被箭射中。
马匹已经跑散,赵通胳膊上有伤,拖着神志不清的马进良在山里走了三天,迷了路。
手里一只射获的野兔,赵通利落的用刀剥皮,串上树枝。
“马大哥,我必须得生火了,再不吃东西,你会死的。都怪我,我又忘记带干粮了……”赵通和迷迷糊糊的马进良说着,随即打开火折子点了一小堆篝火。
火能让二人活命,也能暴露了二人的位置,如果附近有鞑靼人,那必定死路一条……
赵通烤着野兔,时不时的用衣服拧出一些水给马进良喝,马进良迷迷糊糊中说着什么,赵通附耳去听
“我……死以后,把我的剑……剑带走,帮……”
“马大哥,你不会死的,我会带你走出去。”赵通年龄小马进良六岁,听马进良这么说心里很不是滋味,荒山野岭的,这兄长一样的人要死了,就剩自己一个,恐怕变成孤魂野鬼也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赵通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远处有响动,心说不好,被发现了。
随即手忙脚乱的往火堆上铺沙土,湮灭火堆,赵通背上马进良磕磕绊绊的开逃……
两匹马踏至已经熄灭的火堆旁,一人下马,查看地面,回头向马上人低声说:“督主,地面是热的,应该跑不远,刚才的火光应该就是这”
“建宗,你觉得是我们的人么?”一袭黑衣黑披风的雨化田,晶亮的眼睛望着周围,查看风吹草动。
“禀督主,周围只有脚印,大概是两个人,没有马蹄印,应该是我们的人。”
“追!”声音落下,雨化田的马已经奔了出去……
赵通背着马进良,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在往哪个方向跑,脚底一软跌倒下去,想再爬起来,却发现使不上力气。
赵通伸手一摸,完了,是个淤泥潭,身体在下陷,越挣扎越快。
马进良依然昏迷不醒,摔倒在旁边稍干的土地上,不至于陷下去,赵通努力去抓马进良的手,想爬出这泥潭,但是淤泥已经淹没到大腿,不仅拉不出自己,还把马进良向泥潭这边拉了过来……
赵通心里顿时绝望,心里想这回算是逃不掉了,罢了罢了,马大哥你醒过来要是见不到我,别以为我扔下你不管了,随即用力推马进良的手,把马进良推得更远,自己却更快的下陷,腰,胸口……
赵通觉得四面的淤泥压在胸口,箍得死死的,喘不上气,身体在发麻,快要死了吧……
淹没到了脖颈的泥又重又冷,赵通觉得眼前发白,身体开始轻飘飘……
远处有隐隐约约的黑影,鬼魅般越来越近……
(四)初相见
高烧不退的马进良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被人背着,微微睁眼看到一双黑色精致的马靴沉稳扎实的向前走着,自己前胸贴着赵通温暖的后背。
马进良想着赵通这孩子待自己还真是有情有义,张嘴沙哑着说:“赵通,我恐怕是不行了,不想拖累你,你带上我的剑走吧,替我找一个人……”
“你还死不了,别说话,省点力气”背着马进良的人声音低沉有力。
马进良头很晕,赵通说话的声音怎么变了,使了好大的力气,扭头去看背自己的人。
近在咫尺的脸,那人带着寒铁面罩,此刻一双眼睛正斜睨自己,剑眉如黛,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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