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这个郭凤真的死了,就都忘了这件事。可是,突然间,这个郭凤出山了,而且练了一身只听传闻而谁也不曾一见的佛门芥子神功!传说在佛教的发源地天竺,也只有一二高僧练成过这种神功。练成了这种神功者,发功可以撞开天门地门。不过这么说就简直是在背《山海经》了。不管怎么说,玉凤门忽然出现了一上八十老妪,神功冠古绝今,我崔家剑门就因此而大难临头了!”
崔长风道:“爹爹,我崔家剑门从不在江湖做恶,也从不与玉凤门结怨,怎会大祸临头?”
崔乙叔道:“咱爷儿俩从不做恶,可咱们的祖宗崔子健却非礼过郭凤。”
于是,崔乙叔将六十年前崔子健如何助潭王朱梓策谋复辟、谋反朱元璋、又如何绑架郭凤的事讲了一遍。
崔长风道:“这些事爹爹怎么从不对孩儿讲起?”
“往事如烟,何必搅儿的少年心性?”
“那么,曾祖父崔子健从商洛山被彭莹玉逼走后,又怎么样了呢?”
崔乙叔道:“这事真是奇怪!为父苦思了数十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曾祖父崔子健当日从商洛山败于彭莹玉的那一招‘旋刀脱环打’之后,便逃出了商洛山。可是,他老人家觉得彭莹玉的举动实在奇怪——彭莹玉在常怀远逃走的路上,本来有一千次一万次机会救走常怀远的,可是他偏不出手。一直等到常怀远落下深潭后才现身出来,岂不大违常情常理?于是,你曾祖父在山中隐藏了一天,等所有的人都从山中退走后,他又拆回龙渊潭去偷看。他在潭渊附近查找了两天,看见天魔女在潭边打捞常怀远的尸体,却根本打捞不到。你曾祖父看了二天,觉得再守下去实在无聊,便离开了那处深潭。谁知就是那一天,他离开深潭刚翻过十数座山梁,就被一个身高一丈的蒙面人拦住了。”
“身高一丈的蒙面人?”崔长风反问。
“是的。”
“常人身高七尺八尺,已属十分罕见,世上真有什么身高一丈的巨人么?”
“这种说法是你祖父,也就是我父亲一代一代传下来的,风儿不妨姑妄听之。”
“是,爹爹请接着讲。”
“那蒙面人拦住你曾祖父后,一见面就操着闷雷一般的声音说:‘崔子健,吾乃上界天宫巡世使者。吾观汝野心勃勃,欲将才安之天下再度乱之。如此一来,苍生岂不再入火海?今日吾向你传天庭之旨,令你从此隐世不出,如若不然,定将汝打入奈何桥下的血河苦海之中,令你永世不得再入轮回!’”
崔长风笑了:“曾祖父信不信这一套?”
“你曾祖父自然不信。他飞身而起,双掌连环,实实在在地击打在那人的胸部。你曾祖父的掌力,可断牛背,可被巨兽天灵,可裂石狮。可是,那双掌击打在那巨人身上,却既不能伤他,又不反震。而且,感觉不出对方运使了什么绵软类功夫。你曾祖父正在惊疑间,只感到脖子被那蒙面巨人抓住了,同时被提着离地一尺。那蒙面巨人一抖手腕,你曾祖父就昏迷过去了。”
“真有这种事?爹爹!”
“为父是相信的。你祖父将此事讲与我听时,我也像你这么问过。可是,你祖父又岂会往你曾祖父身上泼污水?这等自辱祖宗的事,谁又能干?”
“这倒也是。曾祖父当时有多高的功力?”
“总有七八十年吧。”
“那么,那蒙面巨人如若并不是什么上界天宫的巡天使者,那功力岂不是深不可测?”
“我想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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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请往下讲。”
“你曾祖父昏得不久,很快就醒过来了。那蒙面巨人还在他身边站着未走。在蒙面巨人的逼迫下,你曾祖父答应归隐山林,他从此便在域外隐居下来。”
“就是太原这里吗?”
“不是。你曾祖父当年远走昆仑。直到你曾祖父在昆仑山忧郁去世,你祖父接掌了崔家剑门后,才搬来了太原这里。”
“咱崔家大约就是从祖父起开始向善的了?”
“是。”崔乙叔说,叹息了一声,又道,“不过,时日紧迫,咱们还是谈以后的事吧。如今玉凤门的郭凤仙,一人独战武林五大魔君,一根龙头拐杖打得五人满场乱飞,一战下来,就被武林人誉为了凤仙。不过,这是指她的内力武功而言,并不是说她的人品也臻仙品。相反,她一现世就充满了怨毒,行事狠毒而刁蛮,杀人连眼睛也不会眨一下。所以,咱们得预先躲避才是上策。”
“好吧。”崔长凤说,“孩儿这就下去收拾。爹爹什么时候出走,孩儿跟着就是。”
“不。咱们分开来逃。”
“什么?爹爹要孩儿独自逃生?”
“是的。郭凤要追杀的是为父。为父不管逃到哪儿,都躲不开她和她的势力的追杀。可是,为父有一个朋友,天下无人知道为父与之相交。你去躲在哪里,应该能够逃过追杀。”
“别人都不知爹爹这个朋友,爹爹不是同样可以逃到那里去么?”
“不行。为父与那个朋友是血性之交。我逃去既会连累他,又会为江湖所不齿。你去不同,算是托孤。所以,你去得,为父则去不得。”
“孩儿绝不独生。”
“傻话!生死事小,灭门事大!”崔乙叔厉声说。“断了祖宗血脉,更是大不孝!我己令徐忠和你三师哥收拾好了,你们这就去商洛山滴翠谷投奔正义王林海安吧!”
“正义王?爹爹什么时候认识正义王?”
“正义王林海安早年在京师偷渡皇妃,有一次被追杀而不敌,是为父出手救了他。认识之后,非常投缘,便结为了异姓兄弟。只是平日咱们互不来往,算是留了一手。他曾赠为父一把四阳伞,作为有事相托的记识。”崔乙叔从身边拿过一柄伞道:“这伞名叫四阳伞。这伞外观为一把普通的油布伞,基实它是正义王家传的一件奇门兵器。”
崔乙叔一扭伞把,顺手抽出一把二尺余长的宝剑,剑身寒芒隐现。崔乙叔顺手轻轻一挥,便将旁边兵刃架上的一根铁棍削为两段。宝剑归入伞把后,崔乙叔又将伞头对准墙壁,一按机关,打出一颗三寸长的弩钉,竟将寸半厚的板墙射穿。
“伞内装有二十发弩钉,打完后可再装。”崔乙叔将机关细细讲与崔长风听后,将伞盖打开又道:“这伞盖的骨架,为精钢打造,宽如拇指,边沿开刃,受到数从围攻时,普通的一招‘懒骡转’也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至于这伞平时作为兵器的招数,与一般短棍的招数出入不大。”
崔—乙叔将伞交给崔长风道:“这伞你收好,以此伞为凭,再加上为父的书信,正义王一定会收留你。这正义王林海安的父亲,是永乐年间的一个武将,祖上出身在开国儒将李文忠的麾下。为父结识他时,他的武功并不太高,后来隐世三年,不知遇到了什么名师,五年前重出江湖,武功一下子变得异常高绝。他随即开宗正义门,立户商洛山,已经闯出天下来了。”
崔长风接过四阳伞,泣道:“爹爹你自己怎么办?”
“死生有命,你怎地如此缠夹?你七岁学文,八岁习武,剑法上已尽得我崔门真传,只是内力不足,连一流高手的水平也达不到。如无意外,你也该去江湖历练了。如今去正义门避难,也算是一种命数吧。”
崔长风跪拜下去,道:“孩儿还有一事,想请爹爹相告。”
“什么事?”
“就是……孩儿的母亲,究意还在不在人世?”
崔乙叔一听,顿时倏地睁大了眼睛,沉声问:“你说什么?”
崔长风跪着伸直了腰:“孩儿其实是明白的,墓地中的母亲,并不是孩儿的亲生母亲。”
崔乙叔怒道:“你听了什么人的挑拨?”
崔长风道:“孩儿两岁半时,坟中的妈妈才进崔门。那天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忠叔抱着孩儿,哄孩儿说是过年。第二天坟中的妈妈才叫我喊她妈妈。这些事,孩儿犹有记忆。”
崔乙叔望着崔长风,过了许久才说,“你这么多年来就一直隐在心中。为什么不言不语?”
崔长风道:“爹爹近几年来整日不是忙于练功,就是外出办事,孩儿实在没有机会提起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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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乙叔突然笑道:“其实,为父早已看出你的心事,只是,你的母亲当日弃家出走,为父想,你还是不知道这事为好,所以……”
说到这里,崔乙叔突然叹道:“风儿,强敌正在逼近太原,随时都有突然杀上门来的可能,你却在这里纠缠这些儿女私事。岂非有过无聊?”
崔长风垂下了头。
“这样吧。”崔乙叔说。“你走后,为父一人还要先遣散第子门人,如是一切事情办完之后,还有时间,为父便将往事写下文字,藏于大厅的横梁上。你去商洛山艺成之后,可回家来取阅。如是咱爷儿俩均能逃得一命,为父以后一定告你实情。”
崔长风无奈,只好拜了几拜,含泪而出。
当晚二更时分,崔长风在老仆徐忠和三师哥李成的陪同下,悄悄溜出府门,连夜翻出城墙,向西而去。
二日后,三人行到汾阳,崔长风与二人觅店住下。崔长风道:“忠叔,我不想走了。”
徐忠道:“公子,老爷吩咐了的,令我二人送你去商洛山找正义王。”
崔长风道:“我要在这儿住着,看看有什么消息传来。”
徐忠劝了一阵,劝不走崔长风,同时,也觉得该在这里等等消息,于是,三人便在汾阳这家客栈住了下来。
到第四天上,徐忠从外面回来,一进房门就神色紧张地道:“公子,快随老奴走吧。”
崔长风道:“忠叔,你可打听到什么了?”
徐忠道:“公子,老奴在洒楼听人说,老爷已在太原河边被人杀了。”
二日来,崔长风一直心神不安地等着消息,如今噩耗传来,他反倒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