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哦,你并不像发疯,没有把自己锁在这里的道理……这个山洞阴风惨惨的,不是个适宜长留之处……”
南幻岳由衷的点头道:
“我和你有相似的感觉。”
狄修成道。
“可是你为什么却锁在这里呢?”
双目中闪过一抹血闪闪的光芒,南幻岳沉沉的道:
“那是因为我的一个朋友出卖了我——”
狄修成呆了呆,忙道:
“什么?你的朋友出卖了你?”
南幻岳古怪的一笑,道:
“不错,有一天,当我正在逍遥自得的干我那华厦中观赏我手下的舞伎表演,忽然有个平素相交不恶的朋友来造访,他是为了一桩独家获得的宝藏秘密前来找我合作的,你知道,钱不嫌多,虽然我的日子业已过得很丰足了,财富却是越多越好,所以,我在和他一番商议之后答允了和他合作,井且帮他保守此密,我这朋友是个江湖上顶尖的强手,他之所以还来找我帮忙,为的是传说中那个理宝之处栖息着几头悍兽,那悍兽的名称叫‘红角狒狒’!”
狄修成惊叫一声,颤栗的道:
“红角狒狒?我也听人说过这种怪物,传闻中,这是一种体重在三百公斤以上,身高有八只左右的猿类猛兽!其状狰狞丑恶无比,全身披满金毛,碧眼巨嘴,齿利如刀,最凶的是它头上一只尺长红角,非但坚硬逾铁,碎石如粉,而且更蕴有奇毒,只要被这角尖划破一点表皮,不论人畜,即将在半个时辰内全身糜烂,肉脱肌腐,辗转哀呼而死……”
南幻岳颔首道:
“很对,看不出你还有这点见识。”
狄修成不自觉挺了挺胸道:
“我世后滇境,足迹遍及荒山野岭,这些小见闻没有还行?”
“嘿”了一声,南幻岳道:
“难怪你要寻找的埋骨之处竟也挑个风水恁佳的地方。”
狄修成老脸一热,连忙岔开话题:
“哦,南小哥,后来,后来呢?”
南幻岳舐舐唇,道:
“这种‘红角狒狒’不但似你形容中的那般凶猛,性情更是残暴无比,它极易动怒,尤其见不得异类在它眼前出现,只要一旦察觉,势必拼个死活,乖乖,这种东西力大至极,几可生裂狮虎,凶性一发,更是不死不休,实在难以招惹,我那朋友为了怕他一己之力应付不来,这才找着我同伙搭档,言明得宝之后,两人二一添作五,一人分一半,利害与共——”
狄修成忍不住打岔:
“这样说,小哥你的武功一定很强了?”
南幻岳含蓄的笑笑道:
“马马虎虎,不算太窝囊就是。”
显然已对南幻岳的往事发生了极大的兴趣,狄修成急切的问:
“你们果然去寻宝了?那里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红角狒狒’呢?”
南幻岳慢吞吞的道:
“有,一共有四只,两只公的,一只母的,还有一只小狒狒,可真是够猛悍的,称得上是世间少有的凶物!”
紧张得几乎连气也憋住了,狄修成颤着嘴问:
“那么……是你们打赢了?”
南幻岳笑笑,道:
“如果打不赢,老先生,你现在岂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接着,他又叹息一声,悠悠的道:
“其实,当初若打不赢也好,至少,那以后直到眼前的活罪可以不必受了,也用不着白白便宜了古潇然那杀千刀的!”
狄修成愕然问道:
“古潇然?”
南幻岳咬牙切齿的,道:
“就是出卖了我的那个王八蛋,也就是当初得到藏宝之秘,来央我与他搭档合作的黑心贼!不,简直就是无心贼!”
狄修成讷讷的道:
“你不是说——哦,你与他相交不恶么?”
神色微黯,南幻岳沉重的道:
“这就应了两句古话了:‘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大家全交往得好好的,谁想得到他竟是这么一个不仁不久、丧尽天良的奸佞蟊贼,无耻匹夫?所以说,一个人的真正德操,是要经过事实来考验的,而往往考验的事实便联系于切身的利害与艰困的境遇中,令我感到难堪的是,古潇然这畜生却竟连这一点小小的考验都经历不住,只是一个‘利’字当头,便昧了天良,横了心肝,一个人独吞财宝又将我陷害在这里!”
狄修成同情道:
“利令智昏,就是这样了。”
南幻岳重重一哼,痛恨入骨的骂道:
“这是头贪婪黑心的狼!”
狄修成忐忑的,又问:
“小哥,你与那姓古的既然一同去寻宝,又共同诛除了几头凶猛的红角狒狒,他又怎么个陷害你法呢?”
南幻岳平静的道:
“就像这样,喏。”
狄修成呆了一下,道:
“这样?”
南幻岳道:
“你没看见我左手与脚上的黑环套么?”
狄修成咽了口唾沫,惊道:
“那姓古的将你铐起来了?你是说,那藏宝之处就是这个古洞?”
南幻岳不屑的道:
“要是他有那个本事铐住我也就好,我等于是叫他骗上了当的,不错,藏室的地方就是这座山洞,当时,我们是由崖顶上以绳索垂吊下来的,就是你老先生不用绳索便跳下来的那处绝崖,可有棵孤松生在那里吧?嗯,对,就是那个地方,我们进来之后,费了好大的劲解决了四头凶警,然后即兴奋异常的开始寻宝,我忘了告诉你,这个宝藏,便是在百年以前那个病死此洞内的独脚巨盗所有,一开始找寻宝藏的时候,姓古的就故意拿出张又旧又黄的羊皮图来查看,他煞有介事的放声惊呼,告诉我那独脚盗的宝藏乃隐置于这石榻两边的两个挖空的密格里。
“他还一本正经的说,为了表示公平无私,我们两人可以一起动手找寻,每人负责一边,我凑过去在图上瞧瞧,唔,可不是,那张混帐羊皮图画上正是画着这里的景况,石榻边距地两尺左右,每边还标明一十红色叉叉,更注明了离着石榻的尺寸角度,可以说一寻便着,我想不会假了,心里那股子高兴简直不用提啦。
“于是,我们两人一起动手,他先朝左边走,自然就到了左边,也就是现在这个我业已呆在这里好长久好长久的地方……”
狄修成舐着干干的嘴唇,讷讷的道:
“你上当了?”
南幻岳瞪着眼道:
“我照着图上标明的尺寸位置,毫不考虑的挥拳震劈,这片石壁却竟是伪装的,原来乃是硬泥和着胶水调抹上去的假壁面,当然,这块假壁面应手便碎,就在墨面碎裂的一刹,古潇然那王八蛋却突然叫我,我马上向他那边望去。
“这一望,我惨了,暗层里头和下面亦是泥巴掩遮住的隙缝中央突然有东西弹了出来,我觉得不对,立即闪躲,好,右手右脚是让开了,左手左脚稍差一线没有躲掉,猛一下被扣了个正着,这样,一扣着使扣了我多少日子啦!”
狄修成忙道:
“后来呢?你的那位朋友怎样了?你不是有武功的吗?为什么不使力将这黑环扣挣掉?”
面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黑暗中的南幻岳神情难以言喻,有点啼笑皆非的味道,他低沉的道:
“我的朋友?谁是我的朋友?古潇然么?这全是他预先布置下的圈套,他正巴不得我上当,他还会怎么样?找一惊之下,马上奋力挣扎,唉,以我的功夫来说,就算铁链子,钢镣铐也困不住我,却竟挣不断这扣在手脚上的玩意!
“就在我满头大汗,心浮气躁的关头,古潇然走了过来,我这才想起还有他这位‘朋友’在,我一时还幼稚得以为有了希望,谁知当我正充满喜悦的要向他开口求援之际,老头子,你猜他怎么向我表示着?”
狄修成摇摇头,道:
“不晓得。”
南幻岳叹了口气,道:
“他一路的阴鸷、冷漠之色,不等我开口,他老人家已先启了齿,姓南的,不用白费力气了,这扣住你的东西,乃是西藏喇嘛红教中秘制的‘锁龙扣’,这种‘锁龙扣’是用三色龙的骨胶,精炼的软铜,含着长须蛟筋掺杂后以特殊的方法制成。
“在红教喇嘛里,专门用以束缚最重要的犯人或武力项强的叛逆,多少年来,除了找着原来预置的钥匙开启,尚未听说有谁可以设法自己弄开,不过,你手脚上的这两副东西,却压根便没有钥眼,更没有钥匙可言了,换句话说,就是这玩意是死的,只要一盖上,便永远无法弄开,你,不用自己找难过啦……”
狄修成也不禁气愤的道:
“他竟这么说?”
南幻岳苦笑一声道:
“当时,我比你的火气更要大得多,我问他告诉我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冷笑一声,阴沉沉的说:就是叫你死了这条心,乖乖认命待在这里吧,我勃然大怒,骂他见危不救,妈的他竟一撇嘴,我就是要你这个样子,你还妄想谁来救你?于是,陡然间,我完全明白了,这是一个圈套,一个阴谋,一个可恶的陷讲!
“他是故意要陷害我的,所谓请我合作、帮忙、利益均分等俱是一派谎言!
“他只是利用我来帮他除掉取宝时的障碍,那几头盘守此洞的红角沸沸而已!一等障碍去掉,那大好的宝藏他就要独吞,根本就不想分给我!
“非但如此,他还满脸讥讽之色的告诉我,我与他偕来取宝之前,他固然已经两次前来勘查过这里的情形,但主要的却是他更知道这处石榻左边的暗格内藏有机关,我也晓得他已先行探查过,可是,并想不到他竟如此清楚内情,机关乃是那天杀的独脚大盗设计的,其意便是要诱擒潜来此处,觑觎地藏宝的人!这死鬼大盗用心之狠毒也到了家了。
“只要被这暗藏密格中的‘锁龙扣’弹出扣上,就不要想弄开,甚至就只能躬腰弯背的一直到死,连站都不能站直,除非你坐下来,否则就是我现在的这副尴尬之状!那死鬼大盗将这上下各两副的”锁龙扣“以极巧妙的方法安装在伪装的暗格与石壁脚的隙缝中,用一种异常精巧的弹簧给压阻着,只要一遇稍重点的震力,不论那伪装的泥壁破裂与否,上下四副‘锁龙扣’便一齐弹出,而套环是张开的,一旦扣上东西,马上借着挫顿之力”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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