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春怒道:
“凭什么下此论断?”
唐丹悠悠地道:
“当然我有我的理由……”
李长春“呸”了一声,冒火道:
“鸟个理由,老二,你以为我是在这里和你辩口才,比见闻的?我他娘只要你说出药材的出处,你他娘的罗哩八嗦的老在绕什么弯子?”
唐丹又叹子口气,缓缓地道:
“大哥,你是有所不知了,我虽晓得这儿味药材的出处,但一时却拿不到,晓得和不晓得又有什么两样?”
李长齐忍住气,道:
“快讲!”
唐丹低声道:
“好吧……第一,那千年老参,只有在关外才有,而且极为稀罕,在当地是斗金难求的珍物,我们这一带哪有千年以上的参?参找到百儿八十年的业已不易了,或者有什么富商巨贾收藏得有,我们却不知道,奈何?第二样,‘冰蚕茧’六只,此物性喜奇寒,仅产于天山之顶,坚冰石隙之内,便登临天山也要颇费工夫才能找到,目前又何处去寻?至于‘天竺菊’,我知道深宫大内种有三数盆,就算我们皇天不顾硬闯大内吧,休论其将道遇的阻碍及严重后果,这至京途一来一往时间上也断断不及了,再说‘玉犀角’倒存有一块,可是,单这‘玉犀角’一味约又能发生什么功效?有也等于没有一样,童女之血倒算最容易了,我们可以花钱买,半碗血也死不了人,想必会有哪贫家子弟愿意交易,何况这是救人,非但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更乃功德一什,可是光‘玉犀角’和童女血,于南兄之毒依然无补呀!”
李长春吼道:
“莫不成就眼睁睁看着南兄等死!”
唐丹咬牙道:
“当然不——我看,就认命了吧!”
李长春怔了怔道:
”什么意思?”
唐丹凛然道:
“反正潘巧怡的目的是在要我的命。只要我死了,也自会救过南兄,我不能自私得为了本身的苟活便牺牲南兄的性命,我既无法相救,便亦不该叫南兄为我而死……大哥,我可自行子断,请南兄以我首级回去向巧怡求取解药……”
李长春一下子有些失措了,两眼发直,讷讷地道:
“这……这个……”
唐丹严肃地道:
“大哥,此乃我心甘情愿,则便苟活十数年乃至数十年又有什么生之意义?假如南兄果真为我而死,这一世之中,我所过的岁月中便将永难安宁了,一个心灵不平静的人.活着就是最人的折磨!”
不待李长春回答,南幻岳已大声道:
“唐丹,你在讲你娘的浑话。”
唐丹急接道:
“南兄,我乃一片诚心,天地叶表——”
南幻岳缓缓地道:
“没有人说你虚伪——但你这种愚蠢的道义感及责任心,未免令我又是失望,又是好晒!”
唐丹迷惑地道:
“这,这话怎说?”
南幻岳神色湛然,双目中的光泽是世故的,坦率的,但却也是坚定与愤慨的:
“唐丹,首先我要告诉你,你没有错——在你与潘巧怡的那段情爱过程中来说,而一个对某件事没有错失的人便不该受到惩罚,我根本没有理由来杀你,当然潘巧怡不应胁迫我来杀你,事情之所以演变如此,只在我与她的恶性利用而已,谁叫他娘叫我触了霉头找上了这个‘翠蜘蛛’糊里糊涂承了她的情,中了她的计呢!其次,你若为了潘巧怡那种恶毒邪异的自私,嫉妒、卑劣、凶险又可耻的心理与她的狭窄意识而自愿送掉老命,这有什么代价?何尝有一丝丝鸟的代价?再说,你上有双亲在堂,中有妻子相待,下有子女承欢,你一个人关系了多少人的幸福,贸然一死,你可是存心叫他们跟你陪葬?所以,无论从任何观点来讲,你皆不可死,不能死,不宜死,也不准死!”
唐丹汗流浃背,方寸全乱,痛道:
“但,但你呢!南兄,你怎么办?你更不该死啊……”
南幻岳哈哈一笑道:
“当然我也不该死,也不愿死,更不想死,所以我会竭力争求生存之道,我不会这么轻易的认了命——如果万一失望已绝,退—步说,我是咎由自取,时运不佳,哪个要我受了伤去找潘巧恰的?又有哪个逼我去承她的情疗伤,中她的毒计的?全是我自找上门,怨不得人,再退一步说,我他娘至今业已是孤家寡人一个,起来一身,躺下一根,便是魂归地府,这人间世也只是少了个祸害而已,连累不了别人,丝毫牵扯不了别人,用不着留给活着的人什么惨痛……唐丹,所以你不可能自绝,这事的一切后果,由我自己来负,就算睹一睹运气吧——用生和死为赌注!”
唐丹激动又悲切地叫:
“不行,南兄,我不能这样做——”
南幻岳勃然变色怒道:
“如你不听,老子掉头就走,叫你一辈子也找不着人,我看你拎着脑袋救谁去?大家干脆一起赴阴山道上拍肩膀吧!”
双目含泪,唐丹的感受是错综复杂的,多少敬佩融合丁多少感激,多少悲楚又融合了多少遗憾,多少痛楚融合了多少无奈:
“南兄……你……可是……叫我怎……么……好?”
南幻岳冷冷地道:
“照我的话做就好!”
颤抖了一下,唐丹泪自颊淌,垂首无语……
李长春搓着手为难地道:
“唉,唉,这件事,算他娘不好说话……唉,左右为难……”
南幻岳笑了笑.道:
“不用为难,也没有为难之处,就这么说定了,我自己承担一切后果——我会以最大的努力去挽救自己的老命,还是那句话:‘解铃仍是系铃人’,我们没有解药,潘巧怡一定有,她下的毒,我会向她要去!”
望着痛苦莫名的唐丹,他又道:
“唐老弟,我放过了你,在我来说,是件极具有意义的事,我喜欢能够行几桩善举,你切不可使这件事失去它原有的意义!”
唐丹默默流泪,业已哽噎得难以回话了……
李长春烦躁地道:
“老二,别尽在那里掉泪啦——那几味药材,可是真无法可寻?除了你说的几个地方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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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 》》 《千手剑》
第十四章 慷慨赴义全友道
唐丹点点头,悲苦地道:
“再没有别的法子了——只有那几个地方才有——”
李长春愤怒地道:
“当年就该一刀杀了那妖妇,留到今日果成祸害……娘的,你还一直念着那段露水情份,不肯宰她,现在可好了吧?她回来剥我们的皮了!”
唐丹颤叫道:
“大……哥……”
南幻岳挥挥手道:
“不要再谈这些了,李老哥,你就算埋怨死唐老弟也是白饶,于事毫无补益,如今要讨论的,却是大家好好的静下心来,商量商量,如何自潘巧怡那婆娘手里弄来解药救我老命,反正尽人事听天命吧,你们要了解那婆娘要比我深刻得多——”
李长春沉重的点了点头,道:
“我对潘巧怡的了解大多是由老二口中听来的,另外,大爷婶子也零零碎碎讲了不少,将这些一融合,我对潘巧怡便有了个印象—一她是个有点不正常又加上物欲观念极重,出奇的自私又可怕的绝情绝义的妖妇!”
南幻岳笑笑道:
“可是,她却长得极美,美透了……”
李长春哼了哼道:
“似这等蛇蝎其心的毒妇,便是生得再怎么标致也仍然不值半个铜板!”
南幻岳问道:
“见过她么?”
李长春点点头,道:
“见过,我们几个拜把子兄弟全见过她几次,但那已是接近老二与她拆伙的时候了,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美得过了份,美得太过阴沉,却想不到她的所作所为比我们能以料及的更卑劣得多!”
南幻岳叹了口气道:
“所以说,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任哪一桩事物,有其优点便有其缺点,如果潘巧怡的心性,如她外表那样令人向慕,这又该是个多么圆满的情景……”
唐丹低悠悠地道:
“南兄,据我想,她既说过你若不履行诺言她便不给解药的话,她便一定也有了法子预防意外变化,她是个极其功于心计的女人,如果你没有点更好的计谋,恐怕难以逼她献出解药……”
李长春大声地道:
“我们一起去她那里,把她吊起来,如果她不拿出解药,我们就一直倒吊她断气气为止。”
南幻岳摇摇头,道:
“不好,你说吊死她,或是分了她的尸,没有解药仍是没有解药,我一样也得去阴曹报到!”
李长春以拳击掌,气苦的道:
“这也不是那也不好,到底要怎么办才是?”
唐丹低沉地道:
“潘巧怡是个非常倔强的女人,如以苦刑逼迫,未必有效,但是——唉,软求于她,也同样未必有效……”顿了顿,他又道:
“何况,像她这种阴险的人,她也不会给我们这种机会,她定然早已有了应对之道——假如南兄不遵守诺言而行的话!”
南幻岳正想再说什么,门外已响起一片笑语喧哗之声。掩闭的门扉猛被推开,鲁子雄面容含微笑大步行入,他身后,又跟着两个壮实高大,气宇轩昂的年轻人物!
一见鲁子雄身后之人,李长春已端起了架子,大声叱呼:
“老四,老五,你们两个莫非全走到迷魂阵去啦,搅到这个时辰才来?真是岂有此理!”
那鼻子旁边生了个大黑痣的年轻人连忙走上一步,嬉皮笑脸的道:
“都怪老五不是,大哥,我顺道去他家约他,哪知他却随他爹到邻庄相亲去了,一直等到晚上才等了回来,因此耽搁下一夜,迟了一天才启程,路上我还连声催促个不停哩,否则此刻只怕也到不了……”
那相貌颇为英俊但却略带木纳之状的年轻人不由着急的分辩:
“四哥胡扯,大哥,我不错是晚了点回家,但我一回家看到了他便叫他与我连夜启程,可是,四哥嫌太晚了,不肯,非要留宿一宵才走,大哥,你可不能怪我,至少四哥也要负一部分责任……”
原先说话的人怪叫:
“好小子,你竟然当着大哥面前敲起我的闷棍来了!我负什么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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