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红”便又幻为青霞,在它迅速的呼啸声里,托着南幻岳凌空翻滚,而在每一度翻滚里,成雨成瀑的剑势便洒落下来!
双轮滚荡,呼呼轰轰,银轮所舞带起的光辉业已整个包卷卓鹏的身体,他也不退,也硬以反掣之术强截敌人的攻杀!
就在这时,南幻岳背后,一个尖嘴削腮的黑衣人物疾若狸猫般窜身扑上,不声不响,一双精光闪闪的“分水刺”由左右猛刺南幻岳双肋!
正弹向半空的“寒水红”,便好像生有眼睛似的“嗡”声修颤,剑尖暴翻,划过一条似幻似真的光痕,“噗”的一声便洞穿了那偷袭者的咽喉,更将那人捣出了寻丈之外!
“哇——”惨号只得半声,便仿佛被什么咬断了一样骤而中止,那位早已不能再活的仁兄,摔下地之后犹连连翻动了几个滚才爬稳。
古潇然面色阴沉,鼻翘不住掀动,一双眼全像在喷着火,他正待考虑如何措施,斜刺里,另一名手执“竹节钢鞭”的巨汉已猛虎扑羊般冲了过去!
“竹节钢鞭”粗约儿臂,通体闪泛着鸟抽油的冷光,擎在那巨汉手里,似是黑猩猩举着根粗棒,好不惊人,那牛高马大的巨汉一边狂吼搂头盖顶便—连砸落了三十余鞭——别看他人大体沉,动作倒是相当利落!
那三十鞭带着强劲的风声扫砸下来,积雪飞杨,碎石四溅,但却沾不上南幻岳半点边,当三十鞭甫尽,使鞭的巨汉正想抽身换式,有如幻影般闪动不停的南幻岳已反手一剑,这一剑突破千古,追蹑流光,兜喉便送了那巨汉上路!
鲜血泉涌般冒自巨汉的喉咙,他立时弃鞭护喉,一张宽扁的丑脸马上歪扯向一边,他踉跄着在地下划着曲线,痛苦的断续发出那种恐怖的濒死呻吟:
“嗷……咯咯……嗷……咯咯……”
南幻岳连眼皮子也没撩一下,注意的只是两个人——卓鹏与古潇然,这时,卓鹏方才将他破裂的袍袖抄扎好,而就只这抄扎袍袖的短暂时间里,两个活蹦乱跳的仁兄业已永远不能再活蹦乱跳了!
环立在南幻岳后面的,另外还有五个人,他们不禁大大的迟疑恐惶起来,个个全流露出一股相同的,无可掩隐的惊惧神情,他们显然都想跟进包抄,但更显然也全都在担心自己的老命!
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在卓鹏的心间,他双目血红,眼皮子不住跳动,一口牙都要咬碎了,踏上三步,他大吼道:
“通通不准上,我一个人来收拾他!”
古潇然担心的道:
“卓兄,我看……还是一起动手将姓南的摆平吧?”
卓鹏面色铁青的道:
“等我死了你们再并肩子上阵不迟!”
古潇然张张嘴,却又悻悻的不再说话了。
卓鹏深深吸了口气,阴狠的道:
“南幻岳,这才只是个开始,可别得意得太早了!”
南幻岳冷冷笑道:
“迟与早,对你来说,结果都不会有两样!”
缓缓的,卓鹏的雪亮双轮又高高举起,他面容僵硬,目光直视,全身的肌肉也紧紧绷了起来……
南幻岳卓立不动,“寒水红”刃身便像一条闪光的蛇一样从他手中一直拖到地下,双面的锋口则宛似等待着饮血似的一下接着一下耀亮不息……
“叱!”暴喝如雷,卓鹏的左手轮环居然脱手猝飞而出,旋转如风的锥轮,宛似一个滚动的刀球——光芒却是冷森的眨眼飞出,眨眼已到了南幻岳面前!
“寒水红”“嗖”声尖响,笔直戳点,“当……啷”震荡,轮环倏弹,而“寒水红”也一歪反扬,就在这瞬息里,弹摇起来的轮环已突然“嗤”“嗤”急响,在轮洞的锥齿小孔中立时喷射出千百条烟火赤焰,仿佛一团来自九天的爆烈殒石!
寒光怪蛇也似横泄,南幻岳飞掠侧翻,而他身形甫动卓鹏业已自斜刺里暴截,他凌空滚腾,右手上的轮环“呼”“呼”旋回,同样的,千百条红色焰火自旋动的轮齿细孔中一道又一道的飞喷而出!
这喷自轮齿中的赤焰,带着一股刺鼻的硝磷味道,南幻岳知道万万不能叫它沾上,只要波及星火,则便燃烧到底,除非将波及处剜割,便无法令其熄灭!卓鹏藏在轮环中的这种毒焰,借他运转之力压挤自锤齿厦端的小孔中喷出,不但射得急,而且喷得远,其密度更是寸隙不漏,在此等情况之下,南幻岳的进扑路子便俱被封住,根本难以够上位置,不仅不能攻敌,本身的安全也大受威胁!
于是,卓鹏修掠倏跃,步步追逼,轮环旋转似电,焰火飞射直洒,迫得南幻岳连连闪躲避让,“寒水红”的刃芒也似乎变是黯淡了!
拍手喝彩,古潇然大笑。
“好,好,卓兄的‘流焰飞轮’招式果然独步天下,允称精绝!”
“乌衣豹”林子畏也狂喊:
“卓大哥,杀掉这厮,杀掉这厮!”
突然间——在一片叱叫声中,南幻岳长啸如泣,他的“寒水红”抖起一蓬光雨,倏忽包卷了他,顿时形成了一道浑圆的光体,光体甫现,已经“咝”声长射而起,就宛如一条横天青虹,笔直穿向追在身后的焰火!
猩赤的毒火烈焰,立即迎头喷来,触及这道虹光,却又立时“噗”“噗”四溅,像是密集的火星接触到一方水晶,根本烧炙不进去!
于是,双方的距离迅逮缩短!
尖叱一声,卓鹏猝然倒翻,足尖急挑,坠地把另一支轮环立刻弹到手中,他双轮飞舞,强悍的猛迎上去!
浑圆的光虹“哗”声波震,南幻岳的身形倏现,他陡然穿过对方锥齿夹碾的空隙,整个身体暴腾三丈,而他刚刚腾升,精芒骤闪,像是漫天的雷电交加,那么急,那么密,又那么凌厉的凝成一度扁形的光矢往下狂扫——便有如一度扁形的暴雨洒落,只是,这片暴雨却是由钢与刃所组合的!
是了,“千手千魂剑法”中的第二式——“千魂灭”!
空气中立即响起一片怪异的声音,宛如裂帛,又好像用什么利器飞快刺破了一张紧绷的布绸一样:
“噗——嗤嗤嗤”——其实,这是因为挥剑的速度大快而划撕空气的尖啸!
两支银轮也急速滚动旋舞,有如两枚刀球发出“呼”“呼”声响,轮与轮的回转,锥齿和锥齿的连冲,业已在人力的控制下到了权限,两团光影融成了一片跳跃炫目的灿烂银辉,于是漫空的雨刃便与跳跃的银辉交接了!
杂乱的影像掺合着弹射的光华,在连串的震击声中由绚丽归向灭寂,“风火轮王”卓鹏歪歪斜斜的往后倒退,狭长的面孔扯成了扁形的,牙齿深深陷入下唇之中,丝丝的血水染红了下额,而每在他退后一步,从他腹腔内瘰疬拖扯在地下的肚肠便翻动一下,那粘粘濡濡,赤红乌紫肚肠,看上去叫人作呕得紧!
南幻岳仍然站在那里,右胸口上是一条长几近尺,血肉翻卷的伤口,倒卷的肌肉是红里泛白的,而且是颤抖抖的,另外,他脸上,身上,更有焦斑数处,显然这是他在运用那“驭剑成气”的剑术精华之学时逆焰而进的当儿被灼伤的,幸运的是,只被灼伤而未曾实在沾上,否则,情况就更严重了!
卓鹏踉跄倒退,一双蛇眼睁得滚圆,他的喉咙里发出阵阵“咕噜”的疾响,他好像想说什么话,但是,却在一阵猛烈的抽搐里终于半字未吐的缓缓仆倒!
死寂的气氛刹时笼罩在周遭,也使得古潇然那边的各人全感到仿佛掉进了冰宫里——从头寒到脚心!
南幻岳用力挤出一丝微笑,他扯动着脸上僵硬的肌肉,语音喑哑的道:
“古潇然,‘七煞君’也大有高下之分的,可是?”
身子猛一激灵,古潇然而色于黄,却咬牙大吼:
“姓南的,卓鹏虽栽在你手里,却不要忘了还有我们,我们一定会替卓鹏报这杀身血仇!”
南幻岳冷笑道:
“我敢保证,你也不会比卓鹏的下场稍强!”
古潇然背脊泛着寒森,却硬着头皮道:
“不用在这里瞎得意,姓南的,你不看看你自己的模样。早他妈的是‘强弩之末’了,还有什么张牙舞爪的余地?”
南幻岳忍着周身火辣的痛苦,蛮不在乎的道:
“就说是‘强弩之末’吧,古潇然,就凭这点‘末’的余力,我照样可以摆平你们这三双半奴才!”
古潇然色厉内荏的道:
“你是在痴人说梦!”
南幻岳低沉的道:
“不用叫嚣,古潇然,我如今也受创,你还不拣着这个机会赶上来置我于绝地么?”
古潇然迟疑了一下,痛恨的道:
“南幻岳你他妈不要净在这里‘瞄’人,老子并不含糊你,你受不受伤全一样,古某人自来不屑乘人之危!”
南幻岳冷冷的道:
“你所说的话,有哪一句不是放屁?古潇然,假如说天下有这么一个最恬不知耻的人,这个人就非你莫属了!”
占潇然大吼一声,咆哮道;
“满口胡说的畜生,老子要活劈了你!”
南幻岳轻蔑的道:
“敢情好,那就上来,别光在嘴巴上使劲!”
古潇然的老脸上实在挂不住了,他厉喝一声,手中缅刀微闪,就待上前拚命,这时,那边“乌衣豹”林子畏急叫:
“慢点,古老大!”
刹住势子,古潇然怒问:
“什么事?”
林子畏奸笑一声,道:
“如今这里也没有外人了,全是老大你麾下的弟兄,古老大,和姓南的还讲什么道理?”
古潇然怔了怔道:
“什么意思?”
林子畏凑近了过来,嘿嘿笑道:
“老大你功力虽高,比起姓南的只怕仍然逊了一筹,此情此景之下,要上,咱们也是一拥而上,岂有老大你一个人去和姓南的拚命之理?”
古潇然眼珠子一转,顿时也横了心:
“好,与这厮也委实谈不了那么多的江湖规矩,妈的,首要之急是先将他乱刀分了尸再说!”
林子畏颔首道:
“老大见解可谓高明之至!”
斜睨了南幻岳一眼,他又道:
“再说,古老大,我们也不一定非要真刀真枪与他硬干不可。”
古潇然疑惑的问:
“你是指?”
朝着廊前被执的杨玲与狄修成一努嘴,林子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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