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不石亦是拿着一张取自于一个暗匣中的纸卷瞧看,脸上却满是惊疑之色,那张纸卷的第一行字,赫然写着:“壬戌年八月,少林派智越禅师率门下七僧杀嵩阳城李大成一家三十三口秘录。”
壬戌年八月已是十七年前,智越大师正是当时“少林派”的掌门方丈,在这张纸卷上记录着,当年智越大师与嵩阳城中富户李大成的第五房妾室吴氏通歼,被李家发现,竟与寺中七名“无”字辈武僧一同出手,杀死了李大成一家老小,包括奴婢和仆从三十三人,并伪装成强盗劫财的模样。
纸卷上的描叙甚是详尽,当年参与灭门的七僧法号也都一一列出,其中便有华不石曾经见过,现今“少林派”仅存的“无”字辈高僧无尘大师。
人有七情六欲,佛门高僧亦不能免,但少林乃是天下白道门派之首,方丈智越身为方丈,却与别人的妾室通歼,如若传扬出去,不仅智越大师身败名裂,便是“少林派”也定然声名扫地,颜面无存。
为了维护门派的声誉,少林僧人将当事之人全部杀死灭口,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
华不石对于滥杀无辜的恶行却是最是痛恨,读过纸卷上所写内容,只觉得一股忿怒从胸中涌起,他迈步走向圆通方丈的面前,大声问道:“圆通大师,在下有一事请教,大师可曾听说过嵩阳城中的李大成和吴氏。”
圆通大师本也在拿着一张纸卷瞧看,闻听此言却是一怔,脸色瞬时变了,道:“华檀越说的是十多年前住在嵩阳城中的李员外。”
华不石道:“正是,大师请看这张纸卷。”
说话间他把纸卷递上,圆通大师接到手中,只看了两眼,脸色已逾发苍白,呐呐然说不出话來,如若纸卷上所载是真,定然是“少林派”中的机密,圆通虽不在那七名参与灭门的僧人之中,但身为当代的掌寺方丈,想必也会知道。
华不石先前还有些怀疑,此时瞧见圆通大师的神情,却已可以肯定确有其事。
一旁的圆觉大师亦瞧见了圆通大师手中的纸卷,脸色却是一沉,道:“这纸卷上所写的皆是一派胡言,是魔道中人故意编造出來,要诋毁我‘少林派’声誉,此物留它不得。”
他一把取过纸卷,双掌一搓一合,乱屑纷飞,纸卷已然成了碎片。
眼见这等明显是消灭证据的举动,华不石不由得心中大怒,道:“事情是真是假,尚无断论,圆觉大师何以把纸卷毁掉,难道不怕旁人认为你这是欲盖弥彰么。”
圆觉大师沉声道:“这等造谣的讯息,本就不应当存在,贫僧见到自是要毁的。”
华不石待要再说时,却听得宝铉道君开口道:“这室中纸卷上所载之事,大多数不尽不实,本君提议,凡是涉及到我等几家门派的,全都一律毁去,以免流传到江湖上,妨害各派清誉声名,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顾凡几道:“正该如此,顾某附议。”
“华山派”和“武当派”之间本來并不合睦,顾凡几对宝铉道君原也看不对眼,但此时他居然首先表示赞同,而另外几派的掌门人亦是纷纷表态同意。
在这石室中的上千纸卷上记载的机密,并不仅有关于“少林派”,在场的“七大门派”皆有涉及,这些存在了数百年的名门大派,平常自称侠义,可是暗地里为了自身的利益,或者其它原因,难免会做一些不能见人的事,如若被揭露了出來,是决计承受不了的。
这些掌门人在这个时候倒是十分默契,竟然一致同意宝铉道君毁灭证据的提议。
华不石岂会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大声道:“如若光明正大,又何须害怕别人知道,本少爷不同意毁去这些秘密,应当对这些纸卷之上所载之事逐一清查,辨明真伪之后,依情加以处置,也好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宝铉道君脸色一沉,说道:“这些纸卷上所载的事情大都过去了许多年,又怎能辨得明真假,想去调查只是徒费力气而已,何况即便查清了也无任何好处,本君奉劝华少爷还是莫管这些事为好。”
宝铉道君向來倨傲,此话已很不客气,这位大少爷闻听,心中的忿怒更甚,道:“还未去查,又怎知道辨不明真假,只要有凭有据,就是过去多年的事也有办法找出真相,本少爷既是八派联盟的盟主,要管此事也无可厚非。”
旁边一人却发出了一声冷哼,正是单思南,这位“武当派”长老手指华不石,道:“你当八派盟主,难道真以为大家都怕你么,你不过是个不会武功的纨绔少爷,有何本事指使我们,大家能推举你当盟主,要废掉却也不难。”
此言说得更是无理,华不石还未回应,果楼蒙已抢上一步,眼睛一瞪,喝道:“姓单的小子,你说甚么,老夫倒想要看一看到底是谁废了谁。”
第八百八十一章 紫瞳
果楼蒙抢上一步,厉声喝道:“姓单的小子,你说甚么,老夫倒想要看一看到底是谁废了谁。”
他双手一按,一层黑雾涌出,笼罩在手掌周围,已然提运起“五毒神功”。
这位“冷面叟”的厉害,先前击杀狼王之时大家有都已见识过一次,单思南虽外表粗豪,心中却难免有所畏惧,脚下退了一步,道:“你敢对单某动手,我们大家都主张销毁这些记载谣言纸卷,你‘恶狗门’难道想要一翼孤行,与我们七派做对不成。”
若只有一个单思南自不足惧,可若与“七大门派”的所有高手为敌,“恶狗门”人单力孤,却不会有半点胜算,果楼蒙亦知此理,只瞪着单思南,果然洠в忻橙怀鍪帧
唐紫鳞道:“销毁这一层里关于我等门派的秘录,我看就这般决定,大家也不必因此伤了和气,现在这藏宝楼里的财宝都已经清点完成,我等不如商讨一下其它的财宝如何分配。”
各派群雄对黄金,神兵,灵药都早已垂涎欲滴,急不可耐想得到手,当下纷纷出言赞同,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又开始争论如何分配之事。
对于财宝,石室内的众人自都不会相让,各自提出有利于自家门派的方案,一时间又成了唇枪舌剑,僵持不下的局面。
华不石站在当地,却不说话,心中只感到无比失望,这些白道中的宗师高人,为了自家门派的利益无所不为,所谓的仁义道德都只是挂在嘴上,其内心的虚伪丑恶,较之**和魔道,也强不了多少。
即使这一次消灭了魔道,有这些伪善的白道门派,江湖上就仍是不会安宁,纷争和杀戮依然无法停歇,他付出了一切,甚至连姓命也弃之不顾也要实现的理想,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定是无法达成。
所以无论如何,也必须把这七家门派全部铲除掉,一家也不能留,这藏宝楼内的各派主事和高手,也定要全部杀掉。
这个念头在脑中出现,华不石心中同时也亦是一凛,潜意识之中隐隐感觉似有不对。
他本是十分冷静自制之人,可是自从刚才一瞧见那张纸卷所载“少林”智越方丈杀李大成一家的秘录,就立刻满腔气愤,直接上前质问圆通大师,而后又与“武当派”宝铉道君冲突,这皆是过于冲动的不智之举,若在平时,他一定不会这么做。
这其中定是不正常,华不石有所警觉,但忿怒,暴燥,失望,怨恨的情绪却是无法抑止,很快又再度涌了上來,他心中的杀意也越來越重。
石室之内,众人对如何分配财宝不住争论,吵嚷的声音越來越大,华不石却一句话也未听进耳里,他的意识一时清醒,一时又被杀人之念所充斥,想着要用何种方法,才能把眼前的这些人全部杀死。
在头脑之中一片混乱之下,华不石迈步向一侧的石门走了过去,因为仅存的一丝清明告诉他,必须马上离开,否则定会无法抑制住杀人的冲动,立时就做出行动。
石门外的圣女峰绝顶被一片冰雪覆盖,华不石却全然感觉不到寒冷,袖中的双手指甲刺进了掌心的皮肉,也似乎洠в邪氲愣弁矗芰η靶校幌胍搿捌叽竺排伞敝腥嗽兑坏悖蛐砭湍芸酥谱∩蹦疃指蠢碇恰
峰顶颇不平坦,有不少零散的岩石,华不石走出二三十丈,转到一块巨岩之后,在这里已看不见身后石室的门,他在石后站定,怔怔地瞧看着那块岩石。
这岩石的后面甚平,其上凝结了一层寒冰,就象是一面镜子一样,华不石瞧见从石上映出自子的镜象,一张苍白而木然的脸孔上,眼中的一双瞳仁,竟呈现出妖异的暗紫颜色。
中土之人的眼瞳皆是黑色,紫色的瞳仁绝非寻常,华不石内心似是忽然记起了甚么,但仅在片刻间,尚存的一点理智就再度被狂暴的杀意所占据。
他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时瞳孔上的紫色再甚,心中也做出了回去杀人的决定,然而就在此时,他忽然看见岩壁上自己的映象身后,竟多出一个窈窕的身影。
“姐姐。”华不石喃喃道。
一身轻绸衫裙飘逸,“赤雪”巨剑斜插在背后,一头乌发飘逸,玉面秀美绝伦,华不石内心虽已陷入一片狂乱之中,可是依然一眼就认出,她正是杨绛衣,这许多年來,他每曰都在思念的人,无论怎样也不会忘记。
杨绛衣就站在华不石的身后丈许之处,看着华不石转过身來面向自己,心中亦是百感交集,她忽然发现对方瞳孔中的紫红颜色,微微一愕,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华不石却不回答,突然间猛扑上來,把她一把抱住,嘴巴已重重地吻到了她的樱唇上。
五年的分别,如今倏然重逢,激动和拥吻本是正常,然而杨绛衣却很快就发现了华不石情形的不对,在这等冰天雪地之中,这位大少爷却是全身发烫,不但拥吻举动十分粗鲁,还伸手用力抓扯她的衣裙。
“嗤啦”一声,杨绛衣的衣衫的领口被撕开,露出了雪白的香肩,但华不石亦是被她用力推开。
“你要做什么,这里是玉矶宫,魔道的老巢,你……你还好么。”杨绛衣惊问道。
华不石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伸手揉着额头,道:“对,对……你说得很对,现在不是时候,须得先杀人,杀人,姐姐你來得正好,快去杀掉他们,一个也不能留。”
“你要我杀谁。”杨绛衣问道。
华不石手指着远处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