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有很多办法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孩子弄回来养着的,比如孤婴什么的”,楚少琴插嘴。
“难不成也有孤龙?”。
“锦绣姐姐,不是孤龙!当年西海龙母难产死掉,余留下一个男婴,被东海龙君抱养,亏你还自称满世界跑,这事怎么都不知晓?”,楚少琴就问。
“龙君抱养的婴孩就是龙九?难不成这事竟是东西两海串通了来?!”。
“是啊,因为可怜他的身世,龙母也对这龙九照顾备至,却不知替情敌养孩子呢”,楚少琴便叹,叹罢了又说:“这天下间的男子都是猫呢!哪有不吃腥的猫?偷了嘴还要装作一副真爱啊无辜啊的样儿呢!”。
我忍住笑,心道这话便是连你都骂了呢!可楚少琴似不过瘾,又言道:“整个调查过程我都有参与,所以知道得一点都不比邵芳师姐少,本来这事也算咱们占了先机,可不知怎么就被你们弄成这副样子了”。
“少琴所言极是,是师兄掉以轻心了”,陆少卿便先赔不是,又说:“查出龙九的身世后,少玉就说要已此要挟龙君,当时也是少卿糊涂竟未阻止,可不成想,梳子香捕到龙九后就有寝宫一场大火,接下来我们被软禁,润书公主在那夜大火之前曾约少卿前去商谈求雨之事,少卿并未有过半点逾越非分之想——”。
“那你身上的璀蓝?”,我问。
陆少卿的音便犹豫了,而裴少玉就抢着言道:“有时候不一定是谁上谁下”。
当下我也燥了脸,这话也就裴少玉那厮不知死活了。
可细想来却也如此了,那蓝兴许便是敖润书生压在陆少卿身上所留,亏她恰碰这么个死也要给别个留脸的呆子,本不高明的谎,竟因用对了主儿,而生生讲不清了!
“少卿被关九重天不曾怪过谁,只是担心连累灵山声誉,于是在锦绣姑娘掌心书写了‘梳子’二字,姑娘锦心绣口,自然懂得少卿的意思”,陆少卿道。
我便垂脸,懂我却是懂了,可惜找不到那卖梳子的人,又平白去了九幽,引来鸣萱,可有得就有失,有失就有得,我如今眼虽不能见,但陆少卿的危毕竟解了。
于是就说:“还要感谢鸣萱么!是她救你”。
“鸣萱?”,谁知陆少卿音里带了疑惑,就问:“不是少海锁了龙九魂,带去九重天,并请十殿阎罗令龙九开口才替少卿解开冤情?”。
“咳咳,就是就是!这事除了那位阴阳使云少海还能有谁办得到”,裴少玉那厮急惶惶抢言。
“我又不懂”,我也问。
便有人拉我的手,那手攥紧,手心有汗,不是裴少玉还能是哪个!
“你不懂的多了!真为你的晚霞寒星好,就别多嘴”。
“唔”,我忙点头,并表示今后我便只言这一个字了。
那人似乎满意,握住的手便松开,又说:“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可你们觉得没觉得,整件事有什么不对?”。
无人应答,我思了半响,便问:“是被人牵着走么?!”。
“是啊!你们想,从含有龙骨香的梳子出现,到那把梳子恰好能抓到龙九,再到我们带回龙九,接着就是一场大火,大火后我们被囚禁,然后就是勾魂铃,以及润书说欢喜大师兄,再然后我们用勾魂铃的事要挟龙君降雨,润书又送来布雨幡,我们带走布雨幡就有天兵天将追,而被骗上九重天就被润书冤枉,一切都是按着人家计划来的!我们被算计了!”。
我心下便凉了!这是怎的一个周全计划?难道只为冤陆少卿?而那幕后的人呢?是东海龙君么?
“那接下来么?我们即便知晓了,又该如何呢?”,我问。
“接下来,当然要反击!虽然大师兄的冤解了,但还没查出究竟是谁杀了龙九,所以我们要先查出谁才是凶手”,裴少玉深吸口气,说:“我们要二探九幽境!”。
…
凌云阁后的清凉地儿还在。
可惜,如今却是物是人残了!
我眼不能见,但经过几日的适应,倒可独自摸去。与陆少卿也见过几次,反而平日界处处缺不得的裴少玉竟意外少见,每问起,陆少卿便温言软语,说裴少玉近日闭门修炼,一门心思的要补足了法力,去九幽境呢。
我对裴少玉是不担心的。
那样一个人,本就天地不怕,自打识得他便只见他笑,即使怒了也不窝心底,是要骂出口的。听狐媚子说,便是就欢喜他这样真性情,敢爱敢恨呢。反而陆少卿,我常闻得他轻叹声,似有天大枷锁自愿锁上身。我心里透亮,知是此次九幽之行关系重大,他又记挂灵山,自是有满腹的惆怅担忧了。
可惜,我本是个笨嘴的人,如今遇到他,更是短了舌头没了口齿。
本急于再探的九幽境,因我不知的原因暂时搁浅,据闻要多等三日。我如今眼瞎也帮不上忙,又恐连累众人,于是趁着这几日闲散,加紧苦练凭着嗅觉听觉走路。
而这中间出了个小差错,竟是龙九魂逃出九重天了。
想他也是个厉害角儿,那样的地界竟能生逃!可见九重天并非传闻中那般神奇了。
正是午后,骄阳愈烈。
有鸟鸣。
一路沿着脆啼过来,忆起此处本是那对鸟夫妻的旧巢,如今那对雀也不知可安好?便学着鸟唤,果然便有细爪子落我臂上。
“我就知你们舍不得我么!”。
“啾啾”。
“哈,嗓子脆了好多,是馋嘴么?要吃虫吧?!可惜你们不曾见那东海一干虫呢!早知就做了你们吃食多好”。
“啾啾,啾啾”。
“我如今眼不能见了,否则必知你们哪个长得更壮些”。
“黄嘴的长得更壮些,反而赤鼻的长得小,却异常艳丽”,有音儿柔柔的过来。我就知是那个人呢!
“雄鸟自然艳丽,反而雌鸟随了娘,生的黑漆漆”,我摸臂上的鸟,那鸟便塌下翅,任由着我抚。
“这只是黄嘴还是赤鼻?”,我问。
有清淡爽神的气息过来,陆少卿低声道:“是赤鼻的”。
“哈,是赤哥,长大了定要极惹眼的”。
“赤哥?”。
“是呢!赤鼻的便是赤哥,黄嘴的便是黄娘子么”。
便有轻轻的笑,那人笑罢却又轻叹:“锦绣姑娘,此次前往九幽,少卿希望可以找到去除你眼中灰翳的办法”。
“是毒,不必挂心的,既是毒便总会散去,只是时日长短而已。如今这样也好,从前是听不到落花流水音的,可今晨的雨,打在叶上唱得曲竟比山脚下那雀还要美呢”。
“锦绣姑娘凡事能往好处想,倒令少卿惭愧了”,陆少卿便低了音。
“所以我痴你不痴么”。
就忽的静下来。
我心底慌,呐口呐舌的不知接下来该说啥,陆少卿也不言语了,便闻得有树叶沙沙的落地,那叶是在空中打了几个旋的,必是舍不得枝干,可惜木讷的枝却不懂叶之心思了。
“啾啾”,臂上的雀唤着,我摊开掌,就有细羽痒痒的落在掌心。
“是要送我么?”,我问赤哥。
“啾啾”。
数了数竟是两片,便僵僵的笑,将两片羽高扬着:“送你!是赤哥送的呢!”。
陆少卿轻接过,竟又还我一片:“你我各一吧”。
“是赤色的?还是黄娘子的?”,我追着他问。
他只不答。我便觉得这对雀是通人性开了混沌的,否则怎知我的心思?!小心的收起那片羽,这已是他赠我的第二个物件了,只可惜上一次那梳子最后落得零落,如今这片羽,断然不该再毁的!
“难怪遍寻不着你们了!大师兄,原来你们躲在这里说话啊!”。
脚步由远及近的过来,蹦跳着似兔子般,除了楚少琴必无第二个了。真真打扰了此刻一片好景致!我方要说话,陆少卿已先言道:“是有消息了么?”。
“正是啊!所以苦了我!大日头的又找二师兄又找你。师父令你们速速前往凌云阁呢”。
“好,我们这就过去”。
耳边便起了脚步音,是陆少卿急着往回赶,竟将我生撂在此了!我追几步却是赶不上,心底有一处刺刺的,不由便忆起裴少玉的话,虫要上雪山,是会半路冻僵吧?正郁郁便听得转身,接着便有只手搀上我臂,“锦绣姑娘,前方地势难行,还是少卿与你同行吧”。
心底就开启了一线光,我忙不迭点头,这几日走来我是知晓沿路情形的,可眼下却任由了陆少卿引领着,只望这条路永无尽头才好!
可路总会走到尽头,无论沿途多少好风景。
凌云阁转眼便已到了,明明平日要行好久,今日竟这般快就已停步。
手就轻轻松开。
“吱呀”,凌云阁的门必是锈住了,那响生生觉得牙酸,如重雷般打在耳里,于是,多少惬意好时光都被打散了。
“是少卿与锦绣姑娘吧”,空空散人的音儿便传出。
“是么”。我答,又忙着抬步。
“小心,半臂外有一道门槛”,陆少卿低声提醒。
我并未应答,但心中早已千遍万遍重复。果然半臂处就有门槛,迈过门槛,我木杵杵立着。
“看座”。
空空散人好生瞧得起我,既如此我便坐。
落座后就听散人清嗓子,言道:“今夜子时九幽门大开,届时老道会摆个九幽阵,送你们进去,此行你们只为寻到九幽公主,勿伤人勿毁九幽境秩序。寻到公主后速速回转”。
“为何要寻公主?”。
“为了证明老道的怀疑是否正确”。
“什么怀疑,却要去九幽证明?”。
“这怀疑关系到整个东海龙族,以及灵山上下,至关重要。贫道决不能令灵山成了别人棋子!”。
“又是公主!便是左一个润书公主又一个九幽公主,怎的这许多公主!只是如今即便找到她,并证明她乃龙九亲娘,可龙九连魂都被带到九重天,也是断然无法相认了!何况既然人家存心瞒,咱们又何苦巴巴的掀人伤疤”。
“锦绣姑娘这话就错了!这九幽公主一定要寻到,不但要寻到还要令她开口,当年的事是个谜团,如今的事更有许多布局之势,龙九的死因可疑,东海的三味真火更可疑!没了她就少了至关重要的线索。老道妄想力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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