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苏系列之二夜谈蓬莱店by 菖蒲》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韦苏系列之二夜谈蓬莱店by 菖蒲- 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韦长歌却没有说话,有那么一会儿,他像是连呼吸都忘记了。
苏妄言道:“那女子成名于五十年前,但当她出现在极北之地时,依然是个年轻女子,形容笑貌,都和传说中她于风姿最盛之时突然失踪时的样子一样。她看到那位前辈的眼神,知道他不信,翻身跃起,施展了一套平生最得意的武功,并且说道:‘这套武功是我自创,除了我,天下再没有第二个人会。你现在信了么?’接着,那前辈又细细问了她许多问题,这才相信了。原来,这个女人是不会老的!”
韦长歌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女人不会老”
顿了顿,又忍不住反问道:“可是,又怎么会有人不会老?她原本是个普普通通的江湖女子,为什么突然不会老了?她不会老,和她说的那个地方有没有什么关系?”
苏妄言长长舒了口气:“我不知道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个女人临走的时候,把这个铜匣连同里面的劫灰一并送给了那位前辈,然后那位前辈又把东西送给了三叔,不过现在,它是你的了。”

三 六丑

韦长歌拿起铜匣,放在灯下细细端详着,忽而放下铜匣,感慨道:“这小小的一块黑石,谁想得到其中会有这么多秘密?当真可说是举世无双,价值连城!但有的时候,它却并不比一颗普通的石头来得珍贵。”
苏妄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韦长歌不动声色,推开房门,径自走进满是月光的院子里,他四下看了看,弯下腰,从地上捡了一颗石头,又走回屋子,把石头放到苏妄言手上。
苏妄言看看手上的石头,又抬头看着韦长歌。
韦长歌道:“这只是一颗普通的石头。但这颗普通的石头却和举世无双,价值连城的劫灰一般贵重。”
苏妄言道:“为什么?”
韦长歌道:“因为一块普通的石头,也有一个极精彩的故事。”
苏妄言眼睛一亮,问道:“什么故事?”
韦长歌微笑着,却不回答,只道:“只顾着说话,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你这一路上辛苦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苏妄言转头看看外面夜色,果然已近子时。
回首扬眉一笑:“你要是一时半刻想不出好故事那就罢了,何必用这个来敷衍我?”
韦长歌大笑:“是是,苏公子锦心绣口,倒叫小人含冤末白了!——夜深了,我送你回房吧——要听故事,明日请早!”
两人一起出了门。
依稀可以望见前面大厅仍是一派灯火通明,隐隐传来拼酒划拳之声,却原来还有大半的宾客仍留在厅里喝酒聊天,加上仆役来来往往,热闹无比。相形之下,倒显得这冷冷清清的后院有些寂寥了。
走了几步,冷不防听到一丝儿女子的歌声从那喧闹声中逸了出来,歌声飘飘荡荡,却是从专住女眷的客房那边的院墙里传出来的,大约是哪个来赴宴的女子独自在院里散步,夜深人静,见左右无人,想到心事,便唱起歌来。
“君须早折,一枝浓艳,莫待过芳菲。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韦苏二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那声音并不特别好听,但其中带了点缠绵之意,听在耳里,也就觉得格外婉转了。
“五张机。芳心密与巧心期。合欢树上枝连理。双头花下,两同心处,一对化生儿。六张机”
两人静静听了半晌。
韦长歌轻叹了一声,道:“回文知是阿谁诗,织成一片凄凉意不知道是哪位女子?子夜唱这九张机,想来也是苦于相思的多情之人了”
苏妄言淡淡开口:“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尽!”想了想,又冷冷一笑:“但情人又岂有不相思的?相思,又焉有不苦的?”
说完了,似也轻轻叹了一声,回身走了。
韦长歌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独自站在院中,听那女子一句句唱来。
——春衣。
素丝染就已堪悲。尘世昏污无颜色。
应同秋扇,从兹永弃,无复奉君时。
歌声飞落画梁尘。舞罢香风卷绣茵。更欲缕成机上恨,尊前忽有断肠人。敛袂而归,相将好去
歌声截然而止。
韦长歌猛然回过神来。
“情人岂有不相思的?相思,又焉有不苦的?”韦长歌自言自语地道:“不错,相思焉有不苦的?但情人,又岂有不相思的?”
韦长歌微笑起来。
他抬起头。
天上半轮圆月不改秦时。
纤细的茶叶在杯底沉浮。白瓷杯里,碧螺春清澈透碧,窖藏的雪水化了芬芳香味,随着袅袅的热气扑面而来。
苏妄言只浅浅啜了一口便放下了。
韦长歌笑着看着他放下杯子,清了清嗓子,道:“你知不知道汉阳城外有一个古井镇?”
苏妄言摇了摇头。
韦长歌道:“古井镇附近有一个小村子,叫白庙村。村子里大部分人家都姓施,其中有一个小伙子叫施里,刚满了十八岁,平时在家种地,农闲时就给镇上的米铺帮工。他从生下来那天起,就没有踏出过古井镇一步。”
苏妄言道:“像这样的年轻人随处都是,又有什么特别的?”
韦长歌道:“不错,这样的年轻人随处都是,但却不是每一个这样的年轻人都会千里迢迢到天下堡来找韦长歌——十天前,这个叫施里的小伙子突然来到天下堡,也不肯说有什么事,只是吵着要见我。”
苏妄言笑道:“他当然没能见到你。”
韦长歌也不反驳,无奈地笑了笑,道:“施里到了门口,说有重要的事要亲自跟我说,问他什么事,他只是摇头;问他师承来历,他更是懵然不解。他说是带着我的信物,却又不肯拿出来给人看——你也知道,堂堂天下堡,哪里是想进就能进的?所以,一开始,底下的人甚至没有替他通传。但他在门口守了七天七夜,也闹了七天七夜,死活就是不肯走,给他盘缠也好,劝他骂他也好,他就只是反反复复地说:‘我有信物,我要见你们堡主。’眼看要到七月七了,各门各派的客人都快到了,要是任他这么闹下去天下堡的面子可不太好看。下面的人没办法,这才告诉了我。”
苏妄言道:“既然有信物,为什么不拿出来?他一定要见你,到底是什么事?”
韦长歌道:“他一定要见我,是为了帮人送信给我。他说有信物,却不肯拿出来,一开始,我也觉得很奇怪,可当我看到他拿来的信物时,我就只想着,还好他没拿出来给人看,否则一定早被人当疯子赶走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不肯,只是因为答应了别人一定要见到我本人才能把东西拿出来。”
苏妄言听得有趣,问道:“他拿来的究竟是什么信物?总不至于是块石头”他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
韦长歌只笑不答。
他把一个淡紫镶银的香囊放到桌上,慢慢地从里面拿出一块石头来。
苏妄言的眼睛陡然一亮。
韦长歌缓缓开口,语气听来有些困惑:“天下堡有天下令、紫玉符、枭首旗,有三色丝、夜光杯、行路刀,但,却不知是什么时候多了块石头作信物?”旋即却又叹了口气:“不过,托他送信的人没说错,我是一定会见他的——我虽没见过,但却认得这件信物。”
韦长歌一顿,微微一笑:“脱略若此,天下之大,便只有苏妄言。”
语毕,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都笑起来。
苏妄言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韦长歌苦笑道:“这世上就数你架子最大——送块石头过来,我就得巴巴的替你办事!”
苏妄言也笑着应道:“你若不愿意就罢了,我也没逼你。”
韦长歌哈哈一笑,转向门口:“施里,进来吧。”
施里推开门走了进来,抱拳为礼:“韦堡主。”
韦长歌道:“这位是洛阳苏家的大公子,你有什么话就对他说吧。”
施里看了看韦长歌,又看了看苏妄言,惑道:“可是”
苏妄言不露痕迹,已经把施里仔细打量过了,这时便笑了笑,温言道:“你就是施里?是桑青让你来送信的?”
施里摸了摸头,迟疑道:“是,可是,李夫人让我到天下堡找韦堡主,不是苏公子?”
韦苏二人闻言相视一笑。
苏妄言微笑道:“我常出门在外,送信的人若是去苏家,怕是找不到我,所以我让桑青有事就到天下堡找韦长歌。一时匆忙,我也忘了告诉她我的名字,大概因为这样,所以她才误会我就是韦长歌吧?!”
施里恍然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韦堡主不肯见我,又不知道信物的事。”
苏妄言斜斜看了韦长歌一眼,韦长歌忙低了头喝茶。施里傻傻一笑,把事情的经过又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苏妄言认认真真地听他说完了,皱起眉头,问:“京城杨树头——她没说别的么?”
施里想了想,肯定地摇了摇头。
苏妄言的眉头皱得更紧,他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自言自语地道:“京城杨树头,那是什么意思”
韦长歌忍不住也站了起来,走上几步,拉住他,问道:“这个桑青是什么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苏妄言仿佛充耳不闻,只怔怔地出神,半晌,突然“啊”了一声,转过身来,问道:“江东六丑在不在天下堡?”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来人轻咳了一声,走到门口,却是韦敬,拱手道:“堡主,江东六丑在外求见苏公子。”
苏妄言喜道:“我就知道,天下武林都来给韦堡主祝寿,六丑又怎么能不来?!”说着便往外走,却忘了韦长歌还抓着他右手,韦长歌皱起眉,一把拉住他,向韦敬道:“我和妄言说几句话,你请他们先在前面偏厅稍坐,我们这就过去。”韦敬应了一声,快步去了。
韦长歌转身看着苏妄言,若有所思地道:“你可知道六丑都是些什么人?”
苏妄言点点头,道:“我知道。”
韦长歌灼灼看着苏妄言,道:“哑琴叟、铁脚棠、花和尚、夜明生、老莱子、无是非,这几人或聋或哑,或盲或呆,乃是江东一带六个天残地缺之人。既有缺陷,却又心高气傲,自命才高,不肯受人白眼,他们自称江东六丑,就是自比高阳氏之子。这六兄弟个个性子暴躁,心胸狭隘,又好记仇,因此在武林中是出了名的难缠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