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隐娘这才明白道:“原来你是怀志家里人。在我这里只分老幼,没有尊卑。巫马叔不必拘礼,快快请坐。”老叟忙谢道:“多谢少夫人赐坐。老奴是奉二少爷之命,特地前来服侍大少爷的,不知大少爷可还在山上?”骆霜华见两人说到家事,心知不便逗留,于是道:“那你们聊着,我还有事就先忙去了。”
骆霜华走后,巫马叔这才详述道:“二少爷听说大少爷在此聚义,准备帮助皇上讨伐太原刘氏,担心大少爷起居无人照料,所以特派老奴前来服侍大少爷。老奴也是到了山寨才知道大少爷已经娶亲,唐突冒犯之处,还请少夫人责罚。”他说着便要下跪。
“巫马叔还请坐着说话。”乐隐娘忙请老人家回座,接着问道:“不知家中弟妹可好?”巫马叔道:“少爷们读书上进,身体健硕。小姐们婉淑其仪,环佩中礼,都好着呢!还请少夫人宽心。”乐隐娘点了点头,还待说些什么,却见伍强匆匆而来道:“奚寨主和邹先生回来了,还请夫人过堂一叙。”
乐隐娘未料到奚若临和邹言会回山寨,急忙领着众人奔向了聚义厅。她还未进聚义厅,便见两个浑身血污的人坐在椅子上喘息,心头没来由地一紧。
奚若临见乐隐娘面色不佳,不觉潸然泪下道:“姐姐,我们失败了。”乐隐娘闻言疾呼道:“那你王大哥呢?”邹言怕奚若临乱加揣测,忙接口道:“我们遭到敌人火牛阵袭击,所有人都被冲散了。契丹人还生擒了不少弟兄,王少侠可能也在其中。”
乐隐娘失声痛哭道:“天哪!报应为何来得如此之快,难道就不能给我和怀志一条生路吗?”她边说边哽咽,已然泣不成声。巫马叔跪在地上大哭道:“大少爷,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老奴如何向老夫人交待啊!”奚若临也难过道:“俞大哥和任之也不知去向,恐怕已经……姐姐,你说咱们该如何是好?”
骆霜华受到几人情绪感染,急忙问道:“如此看来,小月丫头和笑天他们也是凶多吉少了?”邹言叹息道:“兵败如山倒啊!谁也不会想到,这些平日里驰骋江湖的英雄豪杰,会落得如此下场。”
“只要还没见到尸首,咱们都该尽一切可能去营救他们。”伍强走入大厅,高声道:“大当家英雄无敌,岂会陷落贼手?二当家忠义仁厚,也不是短命之相。三当家意气风发,自是不干任人鱼肉。属下相信当家们还活着,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伍强就不会放弃。”聚义厅外喊声如雷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乐隐娘见留守山寨的一百多士兵都来了,誓言要去救三位当家的,不由心情激越道:“多些弟兄们的好意,相信三位当家的吉人自有天相。你等姑且退下,待隐娘想个万全之策,再与大伙同往救出三位当家的。”到了这步境地,乐隐娘反而冷静了下来,以她那非凡的智慧谋划着对策。
伍强还待说什么,却被骆霜华挥退道:“你先带兄弟们下去吧!等我们商量出对策,再告诉你不迟。”伍强不敢违抗,遂率众诺诺而退。奚若临见乐隐娘目光闪烁,知她再想对策,于是问道:“姐姐有何良策?只要能救出三位当家的,小妹愿为马前。”
邹言见乐隐娘面露迟疑,好似还拿不定主意,于是详细解说了两军的情况。如此过得片刻,方听乐隐娘幽幽道:“我不懂行军打仗,更不懂兵法战阵,只是听说过两个故事罢了。”她说着顿了顿,目光一扫众人期待的面孔,又接着道:“昔日越王勾践,利用美女西施灭了吴国。司徒王允借貂婵之貌,亦成功离间董卓和吕布,从而铲除国贼。既然有史可鉴,那隐娘亦想巧施连环计,挑拨辽汉联军内讧。”
奚若临忙摇头道:“姐姐,这样做太危险了。何况你若有个闪失,叫我如何向王大哥交待?”骆霜华赞同道:“奚姑娘说得不错,你对敌人不甚了解,贸贸然献身贼营,甚为不妥。”邹言感慨道:“王夫人之心苍天可鉴,在下佩服。只是正如大嫂所言,此计牺牲过大,不到万不得已,不易用之。”
乐隐娘凄然一笑道:“现在不正是万不得已吗?何况牺牲隐娘一人,能换来相公和众兄弟平安,岂不是很值得么?”她见三人哑口无言,于是喟然一叹道:“我早从伍强处得知,那辽军主帅贪财好色,汉军主帅孤傲清高。只要隐娘从中稍加挑拨,辽汉联军必然瓦解。到时候你们再伺机救人,应该不成问题。”
骆霜华赞叹道:“想不到姑娘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色,实在是令人佩服。”奚若临毅然道:“既然如此,就让若临陪姐姐共赴敌营吧!”邹言抱拳道:“王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如此胸襟,可令天下男儿汗颜。邹某愿听凭夫人安排。”巫马叔更是磕头道:“少夫人如能救出大少爷,老奴愿结草衔环,再世为奴。”
“放心吧!隐娘不会令大家失望的。”乐隐娘只是淡淡一笑,以示宽慰,随即又与几人商量起具体的方案。直到夜深人静时,方才定下了完整的对策。
第三十一章 巧施妙计 第三节
辽汉联军此番大破宋军,可谓斩获极大,竟是一连数日彻夜欢歌。而经过这一战,宋军再次陷入一蹶不振当中。七千多义士,死伤三千余人,另有两千被俘。两万宋军,死伤更是高达万余人,另有五千被俘。而辽汉联军仅以极小的代价,便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至此,宋军元气大伤,再也无力反击。
义军将领中,朱睿、至真大师、澹台一世、邹言、薛馗等人受伤。孟飞、俞世奇、关山俊、常笑天等人受伤被俘。曹氏三雄中,唯有曹虎幸存,只是整条右臂都没了。杀人屠夫战死,“搏命十三枭”去了八人,“颖淮五霸”也死了两个。义军退入城中的只有不到三千人。余者,不是打散了,便是死无全尸。
耶律休哥正在研究战况,一名巡营官突然进帐禀报道:“启禀副帅,右营昨夜失踪的两名巡哨,方才被发现死于营外乱石岗上。莫将以为此事大有蹊跷,不敢擅做主张,还请副帅裁决。”耶律休哥一皱眉头道:“竟有这等事,将尸首抬来。”那巡营官得令,立刻令人将两具尸首抬了进来。
“此乃江湖高手所为。传令下去,全军加强戒备,如无特殊情况,两队巡哨间隔不得超过一箭距离。”耶律休哥看了看死者的伤口,当即做出判断,然后下达了命令。
经此一事,耶律休哥立刻想到了耶律不花。他深知这位主帅为人好动,而军营苦闷,时日一长,其必会出去找乐子,于是骑马往中军大营而去。主帐守卫见耶律休哥突然造访,一个个神情紧张,却又不敢上前阻拦。耶律休哥一瞧便知帐中无人,于是喝问守卫道:“元帅呢?”几名守卫见瞒不住副帅,只好如实道:“元……元帅他……他查探军情去了。”
“一派胡言。堂堂三军主帅不在营中坐镇,竟然所谓的‘刺探军情’去了,这成何体统?来人呐!将这几个卫兵拖下去各打五十军棍,不得有误。”耶律休哥勃然大怒,当即重责了一干守卫,但心里却暗叹道:“皇上怎么会选这么个纨绔子来当主帅,放着军中诸多要事不干,居然跑出去采风去了,简直是荒谬。”
耶律不花生性风流,哪里会去刺探军情。他多日未得女子欢心,深感寂寞难耐,于是籍此胜利的间隙,悄悄带着一队护卫,乔装打扮了一番,便摸出军营,到附近农家寻乐子去了。
“怎么附近村子一个女人也没有?”耶律不花一连跑了数个村落,竟是一个年轻女子也没遇到。他骂骂咧咧地带着手下来到汾河岸边,发现前方有座郁郁葱葱的小山,倒是个休息的好去处,于是便朝小山而去。当一行人来至山下时,忽听一阵天籁之音随风飘来,叫人如沐春风,心旷神怡。
耶律不花翘首一瞧,发现山顶有座八角凉亭,出没于雾霭之中,好似仙山宝阁,美轮美奂。而此刻亭中正坐着位佳人,红衣飘飘,宛如立身云端的仙子,仿佛就要举霞而去。他不看还不要紧,这一看顿时哈喇子狂流道:“仙……仙女……我居然看见仙女了。”耶律不花狂笑着向山上冲去,可惜生得太胖,没跑几步便气喘吁吁起来。
护卫们也被亭中女子吸引,都看得愣了神,直到耶律不花哇哇乱叫时,才纷纷回过神来。耶律不花在护卫们的轮番搀扶下,终于来到了半山腰。谁知亭中女子却忽然停止了弹唱,转而幽怨地叹了口气,仿佛有什么难以排遣之愁萦绕心头。然而这声叹息却击中了耶律不花的心扉,惹得其高声大叫道:“仙子莫要叹息,本帅替你解忧。”
亭中女子好似听到了耶律不花的叫声,恹恹地瞥了眼山下,随即以长袖掩面,反身出亭而去。她也就是这么不经意地回眸一瞥,却叫耶律不花心花怒放,神魂颠倒。
一块精美的绣花手帕飘出凉亭,随风来到耶律不花眼前,正好盖在其脸上。耶律不花抓着秀帕轻轻一嗅,只觉得芬芳馥郁,实在好闻。他也不知从那来的气力,竟然挣脱了护卫们的搀扶,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山顶凉亭扑去,并不住叫唤道:“仙子莫走,本帅来也……”
当耶律不花登上凉亭时,那里还有红衣女子的身影。他急忙四处观望,却见一叶轻舟停在山脚岸边,那红衣女子在一名丫环的搀扶下,正欲登船而去。耶律不花见状心急如焚,忙呼唤道:“仙子莫走,等等本帅。”舟尾老叟似乎并未听见其叫唤,用长篙一撑岸基,便带着红衣少女顺流而去。
耶律不花气急败坏道:“他奶奶的,给老子追,谁能拦住那小船,本帅便升他做将军。”一干护卫闻言,立刻来了精神,随即架起耶律不花飞奔下山,牵过战马便顺河追了下去。
红衣女子云罗轻挽,俏生生地端坐船头,仿佛融入山水画卷里的精灵,有种说不出的美感。耶律不花边追边自语道:“不管你是仙女还是妖精,本帅都要定了。”一干护卫见红衣女子目光涟漪,还时不时回头眸一瞥,一个个心花怒放,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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