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藤沣大笑,“那你敢不敢试试?”
“有什么不敢的?”徐穿杨一口喝下去,突然扔下杯子,众人大惊,只见他皱着眉头,表情十分痛苦,“烫,烫。”
罗希掩嘴而笑,小手悄悄去握男人的手,他却不着痕迹的用那只手去拿茶杯,避开了她的碰触。
罗希憋了憋嘴,一脸受伤的样子。
屏风后,一个少年提着枪站在那里,看到徐穿杨被热茶烫到,白玉般的脸上浮出几丝轻浅的笑来。
笨蛋!
罗希千方百计想要讨好某人,于是低着声音把莫水芯的事情告诉了陆笙,陆笙听后,眉头微睑,他一直在猜测近藤沣为什么要跟他合作,听了罗希的话,他便敢确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近藤沣说:“姐姐只有罗希一个女儿,可以说,罗希是姐姐生命的延续,也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我不会把她随随便便交给某个人,能给她幸福的男人必须要有过人的胆识,从容的气魄,锐利的眼光,叱咤风云,独一无二,最重要的是,他要像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爱惜罗希,哪怕是胜过自己的生命。”说完,他自己也笑了,“我的要求是不是有点高了?”
陆笙轻笑,品了口茶水。
近藤沣继续说,“虽然这个要求有点高,却也让我给找到了。罗希之前问我有没有爱过别人,她说,爱一个人就是心甘情愿的付出,义无反顾的牺牲,自己伤了累了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他安然无恙。”
陆笙听了,握着茶杯的手一紧,旁边的小女人倒不好意思了,羞红了脸,低下头,这些肉麻的话真是她说得吗?
“我的确没有爱过什么人,但我现在理解了什么才是爱,很感谢你们两个给我上了一课。”近藤沣以茶代酒,“我很佩服陆军长的胆识和勇气,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跟我近藤沣合作。”
陆笙回敬他一杯,“多谢夸奖。”
罗希扯了扯身上的礼服,好像很不自在。
近藤沣看在眼里,眸带微笑,“罗希,姐姐没有看到你穿婚妙的样子,恐怕是她一生的遗憾,既然你在日本就要入乡随俗,我特地为你准备的这套白无垢就是为了穿给姐姐看的,而且,你身边还有陆军长这么出色的男人,她看到了,一定会很开心。”
他的笑容温暖如春,完全敛去了毕露的锋芒,一直以来,他只是以弟弟的名义来满足姐姐的愿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莫水芯和罗希。
她想起那天晚上他略带心疼的目光,罗希,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不会伤害的人就是你。
此刻,她才读懂他的心思,她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她一直误会他了。
罗希握着手里的杯子,很多感动的话无法说出口,身边的男人忽地一拉她的手,“灵位在哪里?”
他们站在莫水芯的神龛前,两个人上了香,对着莫水芯的灵位三鞠躬。
对于陆笙来说,莫水芯制造了RNA,给他带来了无尽的痛苦,她是中国人民的敌人,他以军人的立场是不会原谅她的过失,但是现在,他身着便装,只以人婿的身份向她鞠躬,感谢她给了罗希生命,给了他相伴一生的妻子。
出了灵堂,陆笙就松开了她的手,依然冷着一张脸,罗希只好小步跟着,不时去探他的脸色。
“陆军长,我还有些事情要跟你单独谈。”
两个男人进了里间的和室,罗希和徐穿杨只好坐在厅堂里喝茶。
这里仍然飘着一丝血腥气,徐穿杨说:“近藤沣杀了稻川会的人,难道是想造反?”
看我怎么收拾你
婚礼是假,以婚礼为名聚集稻川会的这些干事才是近藤沣的目的。
他在北海道盘踞已久,早就对总部虎视眈眈,这些年,他积攒实力,厚积薄发,只等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今天来这里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干事,中毒昏迷的也在总部占有几把交椅。
他的计划是将这些人洗脑,让他们忘掉今天的事情,然后在他们的协助下进入总部,而陆笙带来的枪支可以瞒过安检,胖子的电脑技术能够黑掉总部的监控系统,之后的事情,他只需要杀掉稻川会几个当家的,就像当年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那个生了他却没有尽到一点养育责任,反而害死母亲的男人。
他一直不甘于屈居人下,要做就做大的,要爬就爬到最高,在这一点上,他觉得自己跟陆笙很像,只不过彼此的目的不同,但是野心与能力,他们胜过任何人。
陆笙说:“你想对付崔鼎天?”
“不错,他害死了姐姐,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算起来,那次行动,我也有份。”
“罗希说这件事跟你无关,你只是履行了军人的职责,而且命令也是崔鼎天下达的。”
“你也这样认为?”
近藤沣笑了笑,“如果你不是罗希的丈夫,也许,我不会这么认为。”参与了那次行动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这也正是我想跟你合作的原因,在中国,你的身份和地位束缚住了你的手脚,可我不一样,我无所顾及,你不能做的事情,我替你去做,最后的目的就是崔鼎天的那条命。”
“他的命我不在乎,如果他落在我手中,我只会把他送往军事法庭,之后你想怎么做,我也无权干涉。”
“好。”
“不过,你杀了这么多稻川会的人,最后要怎么收场?”
“你们中国有句话,擒贼先擒王,群龙无首的队伍最好对付。”
“需要帮忙吗?”
“你们是中国军人,身份特殊,最好不要亲自出面,当然,技术上的问题还是要拜托你们。”
“我会尽力。”
两个人的交谈十分顺利,谈话结束,雪集鹤子忍不住问:“陆帅,叶怎么没有一起来?”
“他在国内有些事情。”
雪集鹤子看起来很失望,“那他有东西带给我吗?”
陆笙摇头,“不好意思,走得太匆忙了,他没有准备。”
心里揶揄,叶寒轩在日本惹了这么大的情债,看他将来怎么还。
胖子接到电话也匆忙赶来了,先是验证了磁盘上的信息,然后便给凌默南发了过去。
事情的进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胖子感慨,“真没想到,这近藤沣还是咱们队长的舅舅,大家都是亲戚,何必搞这么大的动静,直接给了不就好。”
徐穿杨坐在回廊的栏杆上,嘴里衔着草棍儿,“近藤沣这个人太多疑了,不会轻易的去相信别人,他连自己的父亲都能痛下杀手,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他这个人是狠了点,但他肯把解毒剂给我们,也是对我们有恩,他让我们帮忙的事情,咱就尽力吧。”
“不看他的面子也要看罗希的面子,一个女孩只身跑到日本,我其实挺佩服她的,队长的命是她救的,因为两份解毒剂都是她找到的。”
胖子点点头,“他们是真爱。”
徐穿杨将嘴里的草棍向他吐去,“死胖子,少在这里拽词儿了。”
胖子往后一闪,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柱子后有条单薄的身影匆匆逃开,他急忙喊,“那小子。”
“哪小子?”徐穿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就是在你的屋子里脱得精光的那个。”
徐穿杨脸一沉,“樱井明浩?”
“对,就他,他站那偷偷摸摸的看什么呢?”
徐穿杨收回目光,“鬼知道。”
胖子往屋子里一指,“你说咱舅舅晚上会不会请吃饭,不知道有没有肉吃,听说日本人很小气。”
“咱舅舅?”徐穿杨擂了他一拳,“你总算是攀上海外关系了,这么快就认了舅舅。”
“废话,队长的舅舅就是我舅舅。”
“那队长的媳妇呢?”
胖子挠挠头,“那算了,我怕队长把我做成下酒菜。”
晚上近藤沣设宴款待,各种烤肉海鲜与美酒供应不绝,胖子吃着香喷喷的烤肉,赞不绝口,“舅舅果然是中国人养大的,忒大方了。”
徐穿杨嘲笑他,“你是有奶就是娘,谁给你肉吃谁就是你舅舅。”
“瞧你瘦得跟小鸡崽似的,你不吃肉,哪会有女人看上你。”
“你倒是一身肉了,有女人看上你吗?”
“我靠,喝酒。”这日本清酒味道纯正,不似中国白酒那般甘烈,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跟喝水似的。
徐穿杨和胖子在这边斗嘴拼酒,好不热闹,而对面却相对安静,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很轻。
陆笙和近藤沣不知道在谈论什么话题,雪集鹤子替他们翻译的时候不时浅浅微笑。
一顿饭拖拖拉拉的吃了两个小时,酒意微醺,近藤沣为他们安排了房间,自己则来到莫水芯的灵位前,洗手,上香。
“你以后怎么打算?”
近藤沣没回头,恭恭敬敬的鞠了躬,“我要坐上稻川会会长的位置。”
罗希没有权利去评判别人的人生,虽然她认为这样打打杀杀的日子太过危险,可是让他金盆洗手也是一个美丽的愿望。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你不怪我了?那天气到想咬我的人是谁?”
罗希红了脸,“谁知道你藏了那么多心思。”
“陆笙能来日本,我真的很佩服他,他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意委屈你,这份器量我深深敬佩。”
“你也不错,心思慎密,深谋远虑,最重要的是,你有人性。”
“人性?那只是对你而已。”
“不管对谁,只要还有一点人性就不是无药可救。”罗希洗手上香,“如果妈妈在天有灵,她应该希望你过上安稳平静的生活,找一个女人结婚生子。”
“我会朝那方面努力。”近藤沣挑了下眉毛,揶揄的口气明显。
罗希知道说不动他,“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会尽力帮忙,妈妈不在了,你就是我的亲人,我希望你好好的。”
近藤沣闭着眼睛,唇角浮出温暖的笑意,“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罗希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推开门就听见浴室里传来一声脆响,她急忙跑过去,一块瓷杯碎片蹦到脚下。
她急忙说:“别动。”
陆笙站着没动,听见她弯下腰,将地上的碎片一块块捡起来。
他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提醒,“别扎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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