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模糊的背部,破碎的衣服丝丝缕缕粘在血肉之上,没有包扎,连最简单的上药止血都不曾用过,所有的伤口全靠着血液本身的凝固功能止住血。
本来便是微黄的被褥被压在身下,浸染着大块的红与黄。
那一刻,他不光是心,连呼吸都在疼痛。
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这样恨过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过来?为什么,不干脆强势一点,在她与那人大婚时,就该把她抢走的!
不,应该是更早更早,就该把她狠狠霸占……
那天,是她的生辰,他也终于,从轩国赶了回来。
那天,举国皆知,厥王为宠妃祝寿,他便在自己的院落里,放了一夜烟花。
小时候,每到过年,她都会望着天看一个整夜烟花。
他无数次嘲笑她,烟花这样俗气的东西有什么好看,她从来争锋相对,说要从简单的事物中看出哲学。
上个过年,她却独自躺在冰冷的棺木里,无声,无息。
如今,他便在她的生辰,将那晚的烟花,一一为她补上。
他不曾想到,就在那个烟花漫天的夜里,她受尽一生最痛的苦。
他已经不知道,当日是怎么走出轩国皇宫的,他只知道,他要拼尽一切,将她带走。
忘了他也好,恨他也罢,他也一定要带走她!
厥国,那个以武林平天下的国家。
上邪瞳,那个百年一遇的练武奇才,那个厥国军队成为杀神的男人。
而他,要在那人的王宫带走那人最宠爱的妃。
为了万无一失,他用了两天时间,做了最完善的部署。
然而,也正是这两天,她却在王宫最阴寒,最黑暗的地方,渡过这一生最疼痛的日子。
当他冲到那个名满厥国的关雎宫,才发现,这里,已人庭冷落,满殿的宫人,全部被禁足。劫了殿内宫人,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竟在她的生辰之日,流产!杖责!打入冷宫!
〃丫头……〃他又喊了一声,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似乎都在颤抖。
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她的生死,那样的事情,千万,不要让他再经历一次。
床上的身躯似乎动了一动,眼泪瞬间模糊着自己的视线。
〃丫头!〃他一下扑了过去,蹲在她的面前。
金多多微微抬头,那人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思念,以及心痛。
〃死……妖……孽,怎么……现在……才来?〃金多多想笑着,努力的做出自己还好的样子,可干裂的嘴唇让她觉得说话是那样困难。
多年来,钱不予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冲动,他看着金多多想笑想安慰他的模样,努力压下自己的心中所有的愤怒与担心,如平常的模样笑嘻嘻的给她说话:〃你还是别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钱不予从怀里掏出一粒丸子,犹豫了一下,塞到金多多嘴里。
〃这……是……什么?〃金多多问。
〃自然是疗伤圣药。〃钱不予说。
如果是疗伤圣药,你刚才犹豫什么,金多多想着,却没有多余的气力说话。钱不予给服的东西,总不会是坏的。
下一秒,她就看见钱不予居然在脱衣服,金多多心中大骇,顾不得身体疼痛:〃喂,你干嘛?!〃
钱不予没好气的剜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是你那个禽兽男人啊!你想出去的时候露出大片背吗?是想色诱谁还是吓谁啊?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别人会以为我堂堂第一公子被鬼压身呢!〃
说话间,钱不予已经把外衫披到了金多多背上。
〃你忍着点,我们现在就走。〃钱不予说着,正准备将她背在背上,眼前忽然划过一道紫,竟是金多多胸前的碧玺从衣服里滑落出来。
坠在下面的,小小的,紫色的,有着繁复看不懂的花纹的玉,那是很多年前,他们钱家举家去靳城的时候,他送给年幼的她的。
再见面时,她说,那块玉毫不值钱,早被她扔了!
却不料,多少年来,她一直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挂在,离自己心脏最近的地方。
钱不予手上一顿,各种情绪惊涛骇浪般幕天席地扑来。
〃丫头,这块玉……〃他失声问道。
金多多顺着钱不予的目光,便看见自己的项链竟然滑出,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忙伸手一把抓过塞进自己的衣服内,盈盈的紫瞬间消失不见,只余下颜色各异的碧玺珠。
〃这是我的附身符,闲人免看。〃金多多说的那个理直气壮。
钱不予也已恢复正常,不再提及紫玉的事情,只一把将金多多托在背上。
〃嘶~〃大幅动作牵动了背上伤口,金多多痛得低吟一声。
钱不予立即放缓动作,嘴上不依不饶般:〃活该你要嫁给他!若嫁给我再没这种罪受。〃
金多多适时闭嘴,靠在钱不予背上。
真没想到,这丫平日里看起来瘦弱斯文的模样,没想到背上居然如此宽厚。
暖暖的,金多多忽然一阵没来由的安心,竟觉得有些困了。
这几天来,她一直不曾合眼。
〃死妖孽,我困了。〃她实在太累,太累。
〃你若想睡,就先睡会儿。等你醒来,就已经不在这个王宫。〃钱不予温和的说。
〃恩。〃金多多应着,安心的闭上眼睛。
钱不予微微闭了下眼,忍住满心疼痛,再睁开眼后,眸中已经一派清明。
他大步朝外面走去。
月色如霜。
宫殿外,一个人影正缓缓从黑暗里走出。
那人黑衣黑发,原本专注的若有所思的看着宫殿的双眸,在看见钱不予背着金多多出来的瞬间,双眼如鹰般尖锐,浑身上下发出迫人的寒气。
NO。2 谁说我要和你单打独斗的?
他看着他,他便也看着他。
不光是寒气,双方都交杂着蜂拥而至的杀气。
〃想从我的王宫,带走我的女人,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上邪瞳开口。
〃跟着你之前,她是什么光景,跟着你之后,她又是什么光景?〃钱不予稍稍往后看了一眼,金多多仍在熟睡,〃如今,我若再不带走她,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把她折腾死吗?〃
〃她是我的女人!〃上邪瞳低沉着怒吼。
〃她不过是曾经不小心嫁给你,怎么就成了你的人 ?'…'〃钱不予笑,眼中尽是嘲讽,〃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爱,难怪她会遍体鳞伤。〃
也许是钱不予的话,也许是他眼中与金多多同出一辙的嘲讽,深深刺痛了上邪瞳。
〃你最好将她放下,否则……〃上邪瞳盯着钱不予,也盯着他背上的金多多,〃别以为你能进宫,就同样能出去,我这王宫,虽谈不上天罗地网,却也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上邪瞳拍手,瞬间,十几道黑影闪过,他的身后已站了十多个黑衣人,正是传说中的王之隐卫。
目光缓缓从那些人身上掠过,不屑道:〃堂堂厥国第一杀神,便是想如此留我?〃
上邪瞳不为所动:〃这里是我的王宫,我说怎样便怎样,整个王宫近卫军3000,你以为你真的可以以一敌千,而且还背着个人 ?'…'〃
〃近卫军三千?〃钱不予笑,〃我若没半分准备,又怎么敢进宫劫人呢?〃
说着,他悠悠抬头,望着不远处。
那冲天的火光已腾然而起,随即,外面便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着火啦,着火啦!〃
当第一堆火光破空时,宫里好几个角度也亮起了火光,着火的地方竟不止一处。
厥国天干气燥,一旦着火极易蔓延,而水源又不多,如今竟然好几处起火,整个王宫简直要沸腾起来了。
上邪瞳和钱不予立的地方是冷宫,自然无人顾及,更何况,这里一点火星也无。
〃好算计!〃上邪瞳冷到,怒气却更甚。
厥国本不富裕,王宫亦穷,这几把火下去,恐怕把宫里老本都烧了。
上邪瞳上前一步:〃久闻钱公子乃第一公子名号,如今便由朕领教钱公子的高招。〃
钱不予微微侧眸,极尽温柔的往身后金多多看去,整个王宫乱成这样,她居然也能睡得着,果真是累坏了。
这边上邪瞳心下一紧,以为他要将金多多放下,朝身后隐卫使了个眼色。
待会儿我和他交手的时候,你们就把人给我抢回来。
岂料,就在上邪瞳眼神发令的时候,钱不予白影一闪,整个人连同金多多已到了屋顶。
〃谁说我要和你单打独斗的?〃钱不予笑,又一个晃动,人影朝宫外急驰而出。
上邪瞳连同他的隐卫也已起身,朝着钱不予追去。
与此同时,一个啸声从钱不予口中发出,先前安排在宫中各处防火之人疾驰而来,劫下上邪瞳等人,两帮人马顿时纠缠起来。
上邪瞳注视着不断纵身、下落的钱不予,伸手,接过属下递上的长弓。
抽箭,拉弓,瞄准。
黑夜中,被钱不予负在背上的,披着白色外衫的金多多分外醒目,在钱不予不断奔走中,白色外衫被风鼓起,如一只巨大的白色的鸟。
弦越拉越紧,上邪瞳看着那不断远处的两人,拉弓的手竟微微颤抖。
良久,他颓然的弃弓,看着渐行渐远的钱不予托着金多多逃之夭夭。
〃来人,全力给我追!〃望着已经看不见人影的黑空,上邪瞳张了张嘴,续而补充道:〃小心点,别伤了她。〃
〃是!〃
地上,战事已歇。
〃王,这些人怎么处置?〃
上邪瞳看了一眼,淡淡的丢下一句话:〃格杀勿论。〃
*
从腾空到出宫,不足半柱香的时间,钱不予的汗已经浸透衣服。
上邪瞳天生神力,一张弓使得岂止百步穿杨。
即便用一般的宫,他都能射出远多余正常射程的距离,更何况,他的那一柄是特制的弓。
传说,他曾经一箭穿过四个人,最后射在第五人的心脏位置,五人同时毙命。
天知道,刚才这一路,他有多害怕。虽说事先安排了人手,倘若上邪瞳放箭,立即放下手中打斗,不顾一切都要将箭拦下,但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的心依然提到嗓子眼。
丫头背上的伤已经决定了,除了背着,再无它法。
他真怕,怕上邪瞳不顾一切的放箭,还好……
直到最后那一刻,他依然没有听到箭羽破空之音。
马就等在宫外,从宫墙翻下,便直直落在马背上,飞快将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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