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就笑着在旁边看她们俩,偶尔也插一句。这个时候若是有外人来瞧了,只怕以为她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呢!
晚膳的时候,柳晨风亲自过来扶余氏,瞧见姑嫂还咯咯的说着,面前小几上的零食,已经給吃的七七八八了,老娘则在一边做虎头鞋子。不禁蹙起眉头假怒朝余氏道:“瞧瞧你这模样,慎儿没来的时候整日扒着母亲,如今慎儿来了,瞧都不瞧母亲一眼了。”
余氏嗔怒的瞪了他一眼,作势要起身,柳晨风急忙过去扶起:“有什么话你也等慎儿休息一日在说,今儿她累了大半天呢。”
余氏不依了,踱着脚朝柳慎很程氏瞧去:“母亲妹妹,你们要給我做主,相公一回来就顾着埋汰我说我的不是。”
程氏忍不住笑了,柳慎也笑着扶起程氏,不回她的话儿。
花厅里,柳大老爷已经在等,瞧见她们进门来,就先与柳慎夸奖一番,辛亏她提醒,不然这会儿该跟人家挤破头抢粮食去了。
程氏和余氏在家里,虽也听说了粮食要涨价的事情,但是没想到这么快,不禁有些诧异:“京中粮商不少,应该不至于吧?”
柳大老爷放下手里刚拿起的筷子:“你是不知道,好几家米行都是老精了,所以一听到南方的消息,所以就把粮食限量卖,价格也涨了起来,这留到后头的,会卖的更贵。”看了柳慎一眼,“辛亏慎儿,咱们也囤积了不少,保存得好,就算吃到大后年都不是问题。”
余氏却是有些担心起她娘家来,柳晨风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只安慰道:“岳丈家里人口不多,我准备了一些,风声前就叫人偷偷拉了过去,应该是能到明年六七月份的。”
这才放了心,对丈夫又多了几分感恩。只是公婆在前,有还有两个没成家的兄弟,又在这种情况下,丈夫却給岳丈家粮食,不知道婆婆公公如何想,所以有些担心公婆不满。
程氏见她神情担忧,笑着叫丫头給她先添了半碗汤:“都是一家人,你男人这般做是应该的,你在我们面前也不用觉得不自在。”
当晚,余家老爷子就亲自过来道谢了,前几日还在骂女婿自作主张,今日却腆着老脸过来,也实在是难为他了,不过这也怪不得他,消息他也是今日才得知的。
余家在京中算不得大族,却也是书香世家,如今余老爷还在京中当值呢,余夫人也一并来了,瞧着女儿吃的圆圆润润的,气色又好,心下自然是欢喜的,很是感激程氏这个当婆婆的尽心,更嘱咐女儿要孝顺婆母。
柳慎并未出来见面,毕竟现在她该是在相国寺礼佛的。她可能要在府上住到明年玫香生产,所以程氏让她重新把上次学的女红琴棋书画都重新捡起来,到底是个世族姑娘,不学的话,出了门难免叫人笑话。
时间过得极快,京中的粮商在官府的压制之下,到底是把囤积的粮食拿出来了,只是这种紧张的气氛之下,是不够卖的,因此价格又翻了一倍多。柳慎从谢三那里得知,国公府买到的也不多,最多能撑到三四月份,所以最近府上已经从三餐减到了两餐,下人们都是喝稀饭。谢三的媳妇刚刚养好的身子,如今遭了一劫,整个人都瘦了下去,孩子也是枯瘦如柴的。
柳慎瞧在他人踏实的份上,媳妇又是外来人,便叫他把媳妇孩子带到沁西路的宅子里去,一家跟重阳端阳兄弟先住着,对外就说去娘家去了。反正现在国公府缺粮,走一两个人大家高兴都来不及呢,哪里还能追究母子到底是不是去娘家,就算是家生子走了也懒得管,何况是个外户呢。
第二十一章 蹭饭
冬至的时候,柳慎叫谢三架着马车接自己到了沁西路的宅子里,查看了粮食和材火,这才到隔壁玫香的小院子。
玫香也晓得外头的粮食难得,所以瞧见谢三拉来的那满满一袋大米,得知是柳慎拿私房买给她的,心里不禁多了几分感激,不过更多的开始觉得,柳慎是看在她肚子的份上才如此大方。但是看见从前对谁都唯唯诺诺的谢三如今只在大姑娘面前点头哈腰,觉得自己又想多了。
“我要回家里一趟,我就带良珠回去,夫人只怕是要问起你来,我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只说你跟人跑了,你觉得如何?”柳慎坐下便问她的意思。
“也只有这样了,如此就多麻烦大姑娘了。”随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的鼓起,玫香对柳慎也客气了许多。瞧见良珠和谢三都吃得珠圆玉润的,心下更是认定,指不定大姑娘有多少私房呢!自己是万不能把她得罪了,不然就凭着老爷給的那点银票,如今都不够吃十天。
不管玫香是真的乖顺了,还是装装样子,总之都給柳慎减轻了许多麻烦。
从入冬就开始喝粥,如今国公府的下人一个个霜打的茄子般,见着依旧壮实的谢三驾着马车送大姑娘回来,都围了过去。
“庙里难道不缺粮食么,人人都瘦了一圈,你怎胖了?”那门房的管事一把将谢三拉住问道。
谢三只笑着比了个手势,意思他最近又开始赌钱,赢了不少,又道孩子媳妇不在身边,糊他一张口仅够了。
因整个秋天都在阴雨中渡过,所以柴火已经开始紧缺,国公府那时候只顾着买米,忘了备柴火,如今也就是主子面前烧一盆罢了,连汤婆子都灌不起了。
周茹裹得厚厚的偎在炉子边,身上还盖着毯子,见柳慎进来,懒懒的抬起眼皮看了一下,没瞧见玫香的影子,不禁问道:“怎少了个人?”
柳慎一脸的害怕,低头小声回道:“霜降前就和庙里的一个香客跑了,我不敢告诉夫人,所以只好去了大伯家里,求大堂兄帮忙找??????”
周茹眼睛争得大大的,嗖的一下要爬起来,但随即又被冻回去,缩进毯子里,“这不要脸的小蹄子,就知道她不安份,如今脸皮都不要了。”她骂了一回,没有去追究柳慎的话,而是道:“回头我打发人去相国寺说一声,这里头的香客都什么人,把人家的丫头都拐跑了。”话下,是要去求证了。
好在柳慎已经在那边托负责香客的监寺做了说词,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可是眼下紧张十分,柳慎又給寺里拿了五百斤的粮食,他又不是佛身,人间烟火要食的,所以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因此柳慎并不怕周苑打发人去。
周苑说了一回话,又道:“这么说来,你最近一个多月都在大房?”
“嗯。”柳慎小心应着,眼角却瞟到周苑打量她。以为周苑会在问什么,哪里晓得她挥手道:“罢了,家里如今什么情况,你也瞧见,在外不要惹事就是。”言下之意,柳慎是能继续大房的。最好死在大房才好呢!说起来也奇怪,都这么些日子了,柳慎怎还没毒发?
府里实在太冷了,到处都凉飕飕的,所以柳慎去給柳国公请了安,又道玫香如今叫大房帮忙安顿着,让他不必担心,便回了大房去。
却不晓得,她一走,就有话多的婆子跑到周苑面前去说良珠和赶马车的谢三都胖了。
周苑没见着这两人,自然不信。
冬至的晚上,开朝从未下过雪的京城忽然下起了鹅毛大雪,撕棉扯絮的飘了一夜,到第二日,足足一尺多深,有的房门竟都推不开。
而这一夜冻死的人更多,直接被埋在了雪里,街上扫雪的时候,没多远就是一具冻死饿死的尸体。
北边在打仗,国库本来就紧,又要先顾着那里,所以粮仓开不得,有设粥棚的富贵人家,可是才摆了不过两三日,家里就糟了贼,粮食能偷的偷走,不能拿走的叫人烧了。所以再无人来街上设粥棚。
皇帝没了法子,只得为首将后宫中的伙食减半,剩下的拿出来发给百姓。皇帝做了如此表率,臣子们自然也要意思意思。
其中少不得偷奸耍滑的,被发现之后,直接砍头抄家,这一下算是杀鸡儆猴,震慑了不少人,所以柳国公吓得赶紧把家里的粮食交出去大半,为此周茹气得病了两三日。
这个年过得很不如意,街上死了很多人,唯一的好消息是玉家关来捷报。柳慎没回国公府过年,听说花灯会也取消了,没人拜年窜门子,都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喝着粥。
周茹被冻得实在受不了,忽然想起柳慎上一次回来时候,自己已经长了冻疮,她却看着好好的,又想起那婆子的话,便打发人去大房。
人是没能混进去,却是瞧见门房有火烤,而且一个个都油光满面的,所以周茹料定大房粮食柴火都是充裕的,也难怪柳慎连年都不回来过了。所以她思前想后的,看着两岁不到的德哥儿和两个闺女的可怜模样,也不管当初自己使计占了府上家产的事情人家记恨着,反正柳慎屋子里的金银都給他们骗回去了,算是两不清,所以直接带着孩子上了马车就往大房去‘拜年’。
柳国公自然不好意思去,只是拿着柳慎上次留下的玫香地址,自己摸了过去,发现她屋子里的丰盛食物,狠狠的吃了一顿饱的。
顶着肚子的玫香看到狼吞虎咽的国公爷,心里自然心疼,见他问起屋中的粮食柴火,只道是大房那边給置办的。
闻言柳国公只觉得害臊,发誓以后不来了,可是这人是铁饭是钢,他吃了一顿就再也咽不下家里的清粥,所以又腆着脸来了。
第二十二章 脸皮
又说周苑,偏就有这样的运气和后脸皮,来大房这边,正好遇到吃饭,一桌子鱼肉,看得她仪表不存,那德哥儿更是直接喊着要吃肉肉。
柳大老爷到底是心善的,当即就叫下人添了碗筷,叫她们先上桌子吃饭。
母子四人也是不客气,只管着大口喝汤吃肉,风卷残云一般,转眼间就吃得个精光。程氏虽然晓得外面现在饿饭的多,但是真正的看着她们的吃样,到底是觉得有些不忍,因此又叫人抬了两盘小点心上来。
不想这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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