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皇宫里,一个女人的狂欢,必然就意味着无数女人的悲伤。只不过今日才轮到她头上。
他说,“浅浅之后,再无他人。”指的是之后,原来不包括从前。是她想的太多。
不过一句话,听听而已,不用当真。
天明时分,朱瞻基回了宫。
何浅浅抬头,打个招呼,“你回来了。”
“怎么没睡?不是让常喜禄告诉你先睡么?”朱瞻基眉头紧锁。
“守岁。”何浅浅垂下眼帘,“皇上昨晚在咸阳宫,玩的可还尽兴?”
朱瞻基脸色微沉,“朕难得去陪陪钰儿,多呆了一会儿。钰儿是朕的孩子,朕看看他也是人之常情,你莫非为这个还要跟朕较劲么?”
何浅浅叹口气,道:“皇上要去看谁,都是皇上的自由。我不过随便问一句,皇上听听也就罢了,大过节的,不要伤了和气。”
朱瞻基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何浅浅向他笑一笑,“皇上熬了一个晚上,也该累了,我带镇儿去给太后请安,皇上先歇息吧。”
朱祁镇被声音吵醒,瞪着眼睛看着他的父母,何浅浅压住心中刺痛,抱起朱祁镇往外走,经过朱瞻基旁边,他伸手似乎想要抱她,何浅浅本能的朝旁边让了一让,朱瞻基也就没有再坚持。
门口有小丫鬟打起帘子,何浅浅低头出去,听见朱瞻基在里面叹了口气。
何浅浅的脚步停滞了一下,叹息声让她几乎忍不住想与他和解,昨夜晚宴上那一幕浮上心头,何浅浅一咬牙,加快脚步走了。
=================================
兴许是昨日饮了酒,太后今日精神有些不振,潦草说了几句话就遣大伙散了。
何浅浅与胡皇后一道走,到了坤宁宫与乾清宫连接的小道前,两人分道扬镳,何浅浅本来已经走到了乾清宫的门口,突然想起朱瞻基在里面,胸口立刻气不顺,硬生生的刹住车,一扭身去了御花园。
如意抱着朱祁镇,看看近在咫尺的大门,又看看越走越远的何浅浅,踌躇了一下还是追了过去。何浅浅低着头在前面走,如意不明所以地跟在后面。
前面忽然冒出了一堵肉墙,厚实粗壮,上方有两块巨大的不明凸起物,裹在金光灿烂的绸子里面。
这不明凸起物着实壮观,何浅浅停住脚仔细打量,再往上看,是吴贤妃盛妆的脸,脑袋两边堆了头发,遮盖膨胀了一圈的脸庞。昨天隔得太远,又是坐着,这次才看清楚,吴贤妃生完孩子,整个人好像被充足了气,肉皮都绷得发亮,体型横向发展,直接从火腿肠升级成午餐肉。在她面前,何浅浅顿觉自己的渺小。
午餐肉叉着腰,把狭窄的通道塞得满满的。
生孩子会胖,可是胖成这样也真不容易。朱瞻基的爱好确实与众不同,颇有唐风。
“麻烦让一让。”
何浅浅很有礼貌地说。
“你一介小小宫婢,见了本宫还不行礼?”午餐肉今日中气十足,看样子是要找茬。
两人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今日的嚣张必然与昨晚的留宿脱不了干系。
“我的位分并不在你之下,贤妃何必咄咄逼人。”何浅浅平静道。
“只要你一日不受封,你就一日得跟我行礼。”吴贤妃的气快要喷到她脸上来。“别仗着皇上宠你三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何浅浅眼前是一张肉饼脸的巨大特写,长胖了的吴贤妃让她想起关于某位“S”型创始人的传说,“贤妃娘娘这么大阵仗,不会只是要我行个礼这么简单吧?”
吴贤妃拿眼皮子夹了她一夹,“本宫是在教你规矩,不要以为凭着那个瘦猴似的小子,就能乌鸦变凤凰。你只是一个宫婢,你是卑微的贱民,你的儿子也是,早出生几天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何浅浅是听懂了,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想告诉她,别妄想跟朱祁钰抢皇位。女人撒起泼来,无论是村妇还是贵妇,都是一样的。
“我身份卑微,这么重大的问题,贤妃还是去跟皇上商量的好。”何浅浅叹口气。皇帝是谁,历史书上早就写好了,不过皇帝轮流做,两个小子都有份。日后抢的更精彩,不需要你提前来铺路。
“你……”吴贤妃口没横飞的刚喷了一半,被这句话噎了回去,脸涨得通红,满身肥肉乱颤,终于想出一个罪名,“你敢顶嘴,本宫今日就教训教训你。来人……”
两个太监从吴贤妃身后钻出来,一左一右按住何浅浅。
“你们要干嘛?”何浅浅问了一句小绵羊的标准台词。
“干嘛?本宫亲自教教你,什么叫做规矩。”吴贤妃狞笑着走过来,“你一辈子也别想受封。”
这话说得蹊跷,何浅浅正琢磨,吴贤妃香蕉似的巴掌已经张开,朝她脸上扇下来。何浅浅闭上眼,等着那一击。远处有一个声音响起,“住手。”
卷一 第一百一十六章 得势便猖狂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里能算做男人的也就那么一个人。所以没有任何想象的空间。
吴贤妃脸上的肉颤了颤,手在半空急转弯,改为整(http://。)理头发,脸上硬挤出个笑来,“嫔妾参见皇上。”
两个小太监捉着何浅浅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正在进退两难间,黄公公赶上来一人赏了一个大耳刮子,“两个不知死活的畜生,竟敢冒犯恬妃娘娘,还不松手。”
两个小太监一人抱了半边脸退到旁边,何浅浅低着头,一双黑漆描金的靴子就在面前,上面的衣服绣着海水蟠龙纹。何浅浅心头突然一阵紧缩,方才那点淡定飞到九霄云外去,热腾腾的液体就要流出来,像昨夜的蜡水一样滚烫。
真是不争气。
这个男人寻花问柳招蜂引蝶之后,装出一副好人样来英雄救美么?她若是叫他看见她两眼泪汪汪的样子,更不知要自大成什么样子,以为没有他,她就活不了了。
“抬头让朕看看。”在何浅浅努力地把眼泪往回憋的时候,朱瞻基已大踏步走上前来,捏住何浅浅的下巴就要看她的脸。
“我没事。”何浅浅很有骨气地把脸一扭。
朱瞻基捉住何浅浅的肩,沉声道,“抬头,让朕看看你的脸。”
声音甚是威严,吴贤妃抖着插话,“皇上,这是误会……”
“是不是误会朕自会分辨,不用多言。”朱瞻基按住不听话的何浅浅,强行抬起她的下巴
何浅浅躲不过去,只好闭着眼睛抬头,孰料这一闭眼,那点没吸收完的泪珠子就顺着腮帮子滚下来,在外人眼中看起来甚是楚楚可怜。
“痛么?”朱瞻基看着何浅浅的泪珠子放柔了语气。
“不干你事!”何浅浅本来是要瞪她,一睁眼,好容易包住的泪水开了闸似的又往外流。何浅浅从没发觉自己的泪腺原来这么发达。苍天在上,她要的可不是装可怜,她是要据理力争来着。
不过朱瞻基不这么想,吴贤妃也不这么想。
吴贤妃恨得差点把牙齿咬碎,“皇上,她是装的,嫔妾根本没有……”
“闭嘴。”朱瞻基冷冷回身,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贤妃可是太闲了?朕记得管教嫔妃是皇后的事,几时轮到贤妃发话?贤妃可是当太后和皇后都不在了?”
“皇上……”朱瞻基从未说过这么重的话,吴贤妃脸色一变,低下头来,“宁儿错了,请皇上看在钰儿的份上,饶恕嫔妾。”
“传朕口谕,贤妃行为不端,罚闭门思过一月,任何人不得探访。”朱瞻基不看她,打横抱起何浅浅,何浅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整个事件已经盖棺定论。
吴贤妃跪在地上,直愣愣地看着朱瞻基抱着何浅浅走远,隔了很久,何浅浅还能感受到她眼中怨毒的目光,那恨意如寒冬刺骨的雪水,一丝丝渗进心底,让何浅浅有些发寒。
这也许只是个开始。
“还痛么?”朱瞻基捧着她的脸没找到伤痕,上上下下看了一圈,在何浅浅手腕上找到半截子淤青,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会儿,掏出个白瓶子给她涂药。
“她没有打我,不需要禁足。”何浅浅看着他的后脑勺,冷冰冰地说。
虽然她对午餐肉没有好感,但是也不想冤枉她。所以她有必要澄清事实。
朱瞻基的手指在她手腕上停了一下,回瓶子里挖了块药膏,继续涂抹,“那是因为朕去的及时,她居然想打你,禁足算是轻的。”
这话说的真叫人感动,不掉两滴泪来表示一下配合有点对不起他的表演。可惜被冷风吹了一路,两眼干涩,徒留红肿。
“想打我的人多了去,就怕皇上禁不过来。”何浅浅抓了个垫子靠着,慢悠悠地继续道,“昨夜才一度春宵,今天就横眉怒目,皇上唱的是哪一出?”
朱瞻基终于停下手来,两道浓眉下,那双锐利的眼紧紧盯着她。
“你究竟想说什么?”
英雄救美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看起来朱瞻基不太满意。
何浅浅淡淡道,“皇上对昨夜刚刚耳鬓厮磨的人立刻就能冷言相向,我与吴贤妃虽不同道,心下也不禁戚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皇上做的这些,又究竟是为的什么?真叫人难以猜度。”
朱瞻基长长叹一口气,“说那些文绉绉的做什么?你的心朕才是真的难以猜度,朕不过陪了陪钰儿,你就给朕摆了半天脸色,朕为你把贤妃禁足,你还是有意见,你究竟要朕怎么做?”
说到头来还是她的不是,难不成他还指望她会为他的挺身而出流点眼泪鼻涕?
何浅浅冷哼一声,“皇上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有谁敢来挑理?我不过问一句,皇上不爱答就算了,皇上是陪贤妃也好,是陪二皇子也好,都是皇上自家的事。”
这话越说越有怨妇的味道,何浅浅闭上嘴不说话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