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马英站在瑞克身后禁不住嘿嘿直笑,脸上的那条刀疤跳跃起伏,狰狞可怖。
“就因为这个他们不敢和我打骑兵战?!”林风总觉得此事有点匪夷所思,“他不是还有个什么’薛怯军’么??这玩意儿可是大名鼎鼎啊,那时候成吉思汗开疆拓土,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成吉思汗是成吉思汗,他葛尔丹是葛尔丹,”赵良栋笑道,“臣是甘肃人,和鞑子们打交道是打老了,主公您不知道,准葛尔跟原来的蒙古人可大不一样了,他们打仗越来越喜欢用火器,射箭的本事还真拉下来不少,就臣下看来,他们的骑兵和咱们比起来,有两处不大行,一个是甲胄不好,鞑子们缺铁,所以大多只能穿皮甲,您知道的,那玩意若真干起来还是顶不了大用;二个就是火炮少了,他骑兵一出来,咱们就把大炮架上轰他妈,这不是白白送死?!”
“哦,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可以边打边撤吧?!”林风疑惑的道,“当年成吉思汗不是说蒙古人打仗要退什么冲什么核桃皮的?!若是这样游击,咱们的火炮行动不便,不就赶不上用场了?!”
“主公多虑了,”汪士荣哑然失笑,“晋北能有多大,能容得下数万骑兵穿插游击?!要知道咱们的主力可也是精锐骑兵,他们能占多大便宜?!”
这个解释并不能让林风信服,他正要开口,却听见汪士荣继续说道,“不过更重要的是,他葛尔丹想退也退不了!”
“为何?!”
“此事不在军事上,当在政治上,”汪士荣捋了捋胡须,侃侃而言,“主公难道忘记了,葛尔丹是去年才迫降喀尔喀,邀服土尔扈特、伊克昭等部落的,至如今也不过一年而已,故人心未定,臣以为,这些被迫臣服的部落必定多有不服者,今岁葛尔丹挟平喀尔喀、败土谢图之余威,悍然兴兵掳掠山西,本以为一定势如破竹,无人可捋其锋,却不料一受挫于太原坚城,二遭我大汉迎头痛击,败多胜少死伤累累,如此之势,其受制于准葛尔之蒙古各部岂能无怨?!”
“不错、不错!”林风鼓掌赞道,心中大有茅塞顿开之感。
“臣手无缚鸡之力,亦文弱书生耳,却也知若蒙古军若用游击之术,必定大军拆散,小队行动,如此方能机动灵活,忽进忽退,若方在往常,这种战法确实威力惊人,但今时不同往日,葛尔丹有心无力,”汪士荣微笑着转过脸去,对身边的诸位同僚说道,“若蒙古军大军拆散,谁能担保其他部族的军队不会逃返蒙古,而与我汉军精锐拼死一战呢?——现今我汉军犀利,威武无敌,若是谁敢有小窥之心,东路军喀尔喀人和回回兵就是他们的榜样!”
“是啊,一支大军,只要有一小股部队动摇逃跑,那恐怕其他部队都会惊疑不定,这样一来,这仗不用打他就败了!”林风点头同意。
“所以葛尔丹才摆出这么一个铁桶阵,”汪士荣朝林风稍稍拱手,郑重的道,“他现在有不少大炮,还有不少抬枪火铳,大军有市井栖身,有坚城在手,西北方向官道未绝,鄂尔多斯的粮秣补给源源不断——兵法有云,两军对阵,有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现我汉军占有人和,蒙古军据有地利,而天时一道,彼此秋色平分,那葛尔丹为什么就不在忻州与我军来一场攻防对决呢?!”
“陛下,”瑞克站在武将首席,本来沉默多时,这时终于出列,“我认为枢密使阁下说得对——我们不能因为鞑靼人是游牧民族,就一厢情愿的以为他们就一定会和我们在野外决战,战争是一门复杂的科学,是不断变化的和很难预测的,我想,我们应该要认识到这一点!!”
“好吧,那就这样吧,”林风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回列,站起来发令道,“传我命令,从后军抽调民夫,在忻州一线建筑工事,修整营房,即日起辎重大队水陆并进,在忻口、曹庄和此地整备堡垒,囤积军需粮秣!!”
他左右四顾,“诸位记得了,这仗恐怕会打成持久战,你们回去以后,务必仔细整顿防务,要处处小心谨慎,不要被蒙古兵钻了空子。”
第五章帝国东升
第二十八节
因为当前之敌有些陌生,同时缺乏细致深入的情报,军事会议并没有产生一个详细的作战计划,所以汉军目前的军事行动显得有些保守。虽然就在不久之前,赵良栋的部队就曾击破过敌人的侧翼大军,但在现在看来,这种胜利显然很缺乏代表性,久经战火的汉军诸将显然不认为喀尔喀和回回仆从军和准葛尔精锐是一回事。
现在两军前线维持忻州云中河一带,林风一声令下,后军近十万民夫一齐上前,在军队的掩护下建设大营堡垒,构筑炮台工事,主力部队就在这种类似于蚂蚁搬家的行动中步步为营,缓慢而又坚决的蚕食着蒙古军的前沿。
战斗无时无刻不在发生,随着汉军防御工事的步步压迫,聚集在忻州一带的蒙古军顿感空间狭小,不得不派出大批骑兵部队主动出击,拼命阻挠汉军的土木工程建设,最开始的时候,这种午夜时分的骑兵突袭曾经取得过非常良好的效果,猝不及防的火枪兵和民夫在骑兵的冲击下毫无还手之力,但经过多次教训过的赵良栋很快就调整过来,赵广元的骑一军被集中起来,靠近前线分班警戒,而在施工的同时,后方往往在射程之内堆垒炮台,对可能发生的战斗进行火力支援,这种配置模式很快就让蒙古军尝到了苦头,因为兵力分散、火力不足等等原因,这些小规模的出击骚扰往往在很早的时候就被骑兵斥候发现,随即汉军铁骑立即出动迎击,边打边撤,待到敌军进入己方火力范围之后再开炮轰击,致使对方死伤累累却无法靠近工事一步。
用精锐骑兵去冲击敌人的堡垒无疑是极端愚蠢的。蒙古军很快就停止了这种徒劳无益的尝试,而当汉军的蚕食阵线推过云中河之后,准葛尔大军很快就意识到了目前自己已经陷入了窘境——他们引以为傲的蒙古铁骑在连绵不绝的坚固工事之前毫无用武之地,而就双方的火力的对比来看,不论是单兵火铳还是大口径火炮,相对于汉军,己方无疑都是大大逊色。
就目前的态势来看,葛尔丹的被动防御,消耗敌军的战略基本宣告失败,用游牧民族的心态来衡量汉族的人力无疑相当可笑,他大大低估了汉军的耐心和动员能力。所以现在战场主动权已经基本掌握到了汉军手中。
虽然在军事会议上林风大谈特谈所谓的“持久战”,但实际上大伙儿都清楚,包括林风在内的汉军诸将根本不相信葛尔丹会和汉军在山西打一场拉锯战,这种惨烈的消耗战根本不是他葛尔丹所得打得起的,而且更为可虑的是,就目前的政治形势来说,林风也不是他的生死大敌,他来山西只是为了捞一票而不是和汉军拼命,他的真正的敌人在东蒙古、在呼伦贝尔大草原。
如果林风没有猜错的话,准葛尔大军之所以摆出这么一副防御的架势,只是为了回复在太原攻城战中疲惫的军心士气,同时等待汉军出错罢了。这种被动的姿态只是一个迷惑敌人的烟幕,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在寻求一场有利的决战。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这场大决战的导火索竟然是远在太原的于成龙。
自本月上旬汉王特使进入太原之后,伪清山西巡抚于成龙为太原数十万百姓计,即投降大汉朝廷,而这个投降的唯一条件就是,汉军必须在近期内赶运一批物资至太原,周济濒临绝境的太原军民。
不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这种要求都是没有理由拒绝的,所以当于成龙的投降书和巡抚大印抵达播明之后,汉军的遣往太原的运输队便立即启程。
为了拉拢山西百姓,树立大汉朝廷在山西的正面形象,为汉王林风威望计,这支运输大队极为庞大,其大批物资之中除了大批粮食之外,还有不少药品,和维持太原防务的军械,在近卫军一众参谋的计划之中,这支庞大队伍将又近卫军步兵一个旅、骑兵一个旅近五千人护送,自从播明上船,经滹沱河转到牧马河抵达定襄,避开蒙古骑兵的锋锐之后,再朝东绕一个大圈子,经龙花河走平定州,在孟县一待弃船登陆,沿着官道经过寿阳、榆次,再在军队的掩护下,接着峪水一鼓作气运进太原城。
平心而论,这个计划就书面的角度来看,无疑是无可挑剔的,参谋们殚精竭虑,考虑到了各个细节,而就在队伍出发之前,打前哨的先头部队就已经预先赶到了各个预定的停歇点做准备,各种运输工具准备得相当完善,而负责掩护的部队也都是训练有素、忠诚果然的精锐部队,不过可惜的是,任何计划都仅仅只是计划,赶不是情况的变化。
这支运输船队刚刚从滹沱河行使到定襄就被蒙古大军的斥候发现——自从林风在播明设立大营并且借着河道囤积粮秣之后,葛尔丹就一直为此忧心忡忡,在他之前的判断中,出征的汉军大部队高达数十万,想来对粮秣给养的要求一定非常惊人,而直隶和山西虽然临近,但太行道却是出了名的险峻南行,所以他估计汉军的后勤供应一定非常吃紧,但这回汉军到达忻州之后,却大肆利用水道来运输,不但大大节省了人力物力,而且也速度极快,这实在是令他有点措手不及,实际上他本来就很有骑兵流动出击,截断汉军粮道的打算,而汉军这种水陆并进的供给方式无疑令他的“截粮战术”沦为鸡肋,为了扳回这一劣势,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卡死汉军水道的方法,于是零散的蒙古游骑沿着滹沱河一路撒开,紧紧的盯着这一条不大的河流,所以尽管汉军屡次派军反复清剿,但却不能从根本上消除这个威胁。
一支数量庞大的运输船队,从汉军大营出发,满载粮食物质运往定襄,当这个消息传到蒙古大营之后,葛尔丹无需进行过多的思考,就立即判断出了汉军的意图,实际上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这个意图也非常显然,现在蒙、汉两军的精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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