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虹轻声道:“应该是前面11号楼的5楼吧,那个宿舍里都是我们的老乡。晚上有人上夜班,有空床铺,上次王芳也是住在哪儿。”
到了22号楼,严果果然说要送王芳过去睡觉。
我同叶虹站在楼前,一时无言。
叶虹道:“没什么事而我就上去睡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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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忙道:“当然有事了,有很重要的事啊。”
叶虹笑了笑,露出了一对小虎牙,问:“什么事啊?赶紧说吧。”
我四周看了看,道:“这里讲话不方便吧,你看旁边那条大马路灯光明亮,又很安静,我们到哪儿说吧。”
叶虹低下头,看着脚尖,既不说去,也不说不去。
我鼓足勇气,拉住了她的手,道:“走吧,很快就回来。”就这样把她拉了过去。
马路上静悄悄的,听得见路边草丛里面蟋蟀的叫声。在一个写着黑色的大大的“SZ…UT32”的电线杆前,有两个水泥块儿,我吹了吹上面的灰尘,选择了一个坐了下来,并招呼叶虹也坐下。叶虹却在我的斜对面蹲了下来,在地上找了一个小石块儿,就着水泥地就在上面随便画着。
我问叶虹:“你两个姐姐都在哪儿啊?”
叶虹道:“大姐好像在韶关吧,二姐在长沙。”
“都做什么啊?”
“大姐不知道,二姐跟二姐夫在开烤鸭店。”
“大姐也结婚了?”
“是啊,有一个小男孩儿,叫叶麟。”
“叶麟?怎么也姓叶啊?”
“她跟大姐的姓,我们家没有男孩儿,姐夫是入赘到我们家的。”原来如此。
想了想,我道:“我也是个光棍,我也入赘到你们家好不好?”
“不好,谁要你啊,笨头笨脑的。”
我想起了叶虹发给我的短信,心中一阵温暖,就道:“呵呵,我会改进的啊,我天天看脑筋急转弯,很快就变聪明了。”
叶虹低声道:“我不知道,我听爸爸的。”
我一阵默然,过了一会儿,我问叶虹:“你妈妈什么时候去世的啊?”
叶虹恻然回答:“在我五岁的时候,她~~她是自杀的。”这样啊。
“那是什么原因呢?是否是没有男孩儿压力大?”
“我不清楚,”过了一会儿,叶虹又道,“我妈妈去世后,我就变得很自卑,上学时也很少跟别人讲话了。”
我点点头,想,原来叶虹也有一段伤心的往事。
大约是不愿过多提起这件事情,叶虹抬头问我:“你们家真的就你一个人啊?”
我点点头,道:“我不到一岁的时候,爸爸就因为工作事故死了,后来妈妈也走了,我一般都跟别人说爸爸妈妈去世了,我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奶奶她前年也脑淤血去世啦……我虽然很痛心,我也没有办法,那个时候我很想早日娶个媳妇儿,再接奶奶过来,让她过一过安定的团圆日子,但生死由天,她去另一个世界啦,再也不用关心我何时成家啦……哎,到现在,娶媳妇儿这个愿望都没有实现。”
叶虹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你家里没有什么人了?”
“还有一个姑妈,我上大学她支援我不少,我这春节我准备回去看看她。她也老啦,就要退休啦。”
叶虹道:“我有三个姑妈呢,张瑶是二姑妈的孩子。”
“呵呵,经常和亲戚在一块儿多幸福啊,”我抬头看了看大楼顶上的月亮,道,“叶虹,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圆啊,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找个什么样的对象啊?”
“我说不出,嗯,我喜欢湖南电视台的那个何炅,他可会说话了。”
“何炅?是个主持人吗?”
“是啊,不过你也很会说话,”说完低了一下头,大约是有点儿不好意思,“我以后私下里叫你哥哥好吗?你说过我们是哥哥妹妹的。”
我乐呵呵地道:“好啊,妹妹。”
“哥哥,我什么也不会。”叶虹低着头,幽幽地说。
“呵呵,我也不会什么啊,你还小,学什么都来得及,就像一张白纸,在上面画什么就是什么,不像有些人,本来就已经有很多乱七八糟的颜色了,再怎么往上面涂抹颜料,也不是原来的颜色了。”不知怎的,说这话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朱静,难道在我的心底里面,我是在为她的过去生气吗?而我自己当时也没有察觉这个潜意识里的念头吗?
“可是我不知道做什么好,我高中的时候,我曾经想学习美术,但爸爸说我学不好,姐姐也不支持我,所以我就不上学啦。跟着姑妈出来打工,同样也找不到方向,我来这里的时候,报考了一个电脑培训班,可是我看了人家的文员要求,都要中专、大专毕业的,我又什么都不是……”
嘿嘿,少女的问题倒是挺烦恼人的,我只有安慰她:“没关系,你很聪明嘛,只要努力,肯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人。”
“哥哥,你怎么来深圳的啊?”
“我啊,毕业后本来分在家乡的一个化肥厂里面做技术员,可是工资太低啦,一个月不到500块钱,还经常拖欠,咱也没啥关系背景的,相混个好差事可难了,于是就自己跑到深圳来啦。”
“你就准备一直呆在深圳吗?”
“是啊,其它地方我也不知道去哪儿,对比国内其它城市,还是深圳好,比其它地方自由。”说到自由,我看了叶虹一眼,不知道在她的心目中,“自由”是个什么概念。
我看她在地上画个不停,就问她:“你觉得深圳这儿的人都诚实吗?你相不相信承诺?”
“我不清楚,我们在‘银美’的时候,我们老板本来答应年底给一个月奖金的,可是到了年底,他又说效益不好,到第二年再说吧,最后直到我走的时候,他也没给这笔钱。”靠,这万恶的黑心老板。
“那我们就在这儿写上个证明吧。”说完,我弯腰拿过叶虹手里的石头,在那个电线杆子上写上了“卫君”、“叶虹”两个字,写完,我转过头道:“我以后要是对你不好,我们就到这儿,你来跟我算账。”
叶虹低下了头,朦胧的月色中,她的脸庞似乎羞红了一大片,却并不答话。
天上飘过了一片云彩,忽然间,就飘下雨来,唉,这不会成|人之美的深圳的恼人夜晚哟。
我跟叶虹赶忙跑到路边的一家报刊亭前面的一个前沿下面避雨,前沿上面破了几个洞,滴滴答答地往下漏雨,我脱下T恤,罩在叶虹头上,她看我光着膀子,却死活不要,我只好又穿上衣服。
雨越下越大,似乎一下子还停不下来。我扭头看叶虹,只见她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显得很是哀怨动人,我心中一动,伸过头去,想去亲她一下,叶虹马上把头转了过去,两手来推我,道:“你过去,站远一点儿。”
我讪讪走开。远处一个也是光膀子的路人飞速的在路口闪了一下,不见了。我突然心中一动,指着远方说:“你看,那个人是不是严果?”
叶虹顺着我的手指方向看去,问:“在哪儿,我怎么看不到?”
就在她扭头询问我的一霎那,我用一只手抚住她的头,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由于心中没底,我也是只亲了一下就松开了,站在那儿,想起刚才的那个吻,似乎也没有来得及去用心感觉,只留下了湿漉漉的感觉。
叶虹似乎呆在哪儿,两眼睁得圆圆得,看不出是生气、还是开心、还是惊慌,过了好一会儿,才用手一抹嘴巴,扭着腰狠狠地朝地下跺了一脚,道:“你欺负我,我不理你了。”
说完,不管外面的丝丝而下的雨幕,抬脚就朝外面走,我赶紧追在后面,道:“叶~~~,妹妹,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一时间我也想不出更合适的话来说,只有一个劲儿地解释我不是有意的。
到了2号楼的楼梯口,叶虹转过身来说:“你快回去吧,很晚了。”
我站在那儿,却没有转身离去,还是一个劲儿地解释我不是有意的。
叶虹又道:“快回去啊,别感冒了,很晚了,爸爸他们可能都睡觉了。”
“我,我不是有意的,请你原谅我。”
“不—理—你。”叶虹一字一顿地说完,“噔噔噔”的上楼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那儿发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站在雨地里回忆叶虹那睁得圆圆得恐慌的双眼,那湿漉漉的雨夜,那湿漉漉的一个吻,oh,my god,please forgive me!这个场景恐怕够我会在今晚的美梦中回味一个晚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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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又去六楼上网的时候,叶虹对我说:“哥哥,你给我找份工作吧,姐姐让爸爸他们去韶关。”
我问:“爸爸和阿姨都去韶关吗?”
“是啊,叶麟没人带,他可调皮了,请了一个保姆,看不住他,前两天姐姐打电话说,保姆回家去了,就催着爸爸他们过去。”
“想什么时候去上班啊?”
“就这几天吧。越快越好。”
我本来想问叶虹为什么不去韶关,转念一想,她不去韶关我们不是更多接触机会了吗?
可是找谁去介绍一份工作呢?
我首先想到了去问陈哥。陈哥挠了挠头道:“兄弟,这件事情我可能帮不到你,嗯~~,董友良经常和工厂打交道,你可以去找找他。”
晚上我请董友良喝酒,果然,董友良翘着小胡子笑道:“好说,具体想在哪儿上班?”
我说:“最好在塘朗村附近吧。”
董友良想了想,道:“塘朗村附近的恐怕没有,红花岭工业区怎么样?那儿有个印刷厂我很熟,介绍个把人应该不成问题。”
红花岭工业区我知道,路倒不是很远,“问题是附近有农民房租吗?”我问。
“有啊,不远的地方就有珠光村,旁边还有新屋村,大把房子租。”
“工资是多少钱一个月啊。”
“那公司是做LCD屏的,进去了也就是在生产线上焊PCB,做产品检验吧。管吃住,每个月能拿个千儿八百钱吧,加班不是很多,当然,赶货的时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