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权力的集中。而大多数美国土生土长的科学家却从未找到走出学术象牙之塔的大门。
当年7月,西拉德、魏格纳这两位流亡匈牙利人去普林斯顿大学拜访了爱因斯坦,三人决定起草一封信给罗斯福,提醒他德国人有研制出原子炸弹的可能。并且由爱因斯坦这位在美国最声名卓著的科学家来署名。爱因斯坦仔细地阅读了这两张写得密密麻麻的打字机纸,最后评论道:“这将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利用不是来自太阳的能量”,然后在第二页下面签了名。这几个人都不是外交方面的专家,对于罗斯福能否读到这封信一点把握都没有,西拉德劝爱因斯坦将这封信寄给他的老友比利时王太后伊丽莎白,通过她将其转交给罗斯福,同时将副本抄送美国国务院。过了几天,西拉德的一位朋友提出了一个更好的主意,把这封信交给了华尔街金融家亚历山大?萨克斯,此人是罗斯福的经济顾问。有机会直接与总统见面。
10月11日,萨克斯将爱因斯坦的信交给了罗斯福,但是这两页东西太长,罗斯福听了一半就听不下去了,打发萨克斯次日再来见他。第二天早晨,萨克斯对罗斯福讲了拿破仑拒绝使用新发明的蒸汽船以至未能征服英国的故事,打动了这位总统。在回信中,罗斯福告诉爱因斯坦,他感到“这个情况十分重要,因此我成立了一个委员会。……让其全面论证你提及铀元素的那个建议的可行性。”
然而这个“委员会”成立的步伐一点也不快:听取证词、申请预算、审核报告、召开委员会会议、组织、改组董事会、种种变更指示……使得该委员会直到两年后的1941年12月6日,才收到科学研究与发展总署署长、卡内基学院院长范尼瓦尔?布什发布的“全力以赴进行原子能研究”的决定。
从那时起,美国便开始了“终极武器”的研制工作。
而到现在为止,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爱因斯坦所说的“威力强大的炸弹”。仍然没有出现。
现在的罗斯福,因为盟军战事的不利。对这种武器的拥有渴望,变得越来越强烈。
但罗斯福并不知道,此时的中国,在“终极武器”的研制方面,已经走在了美国和德国的前面。
塔克拉玛干沙漠,戈壁滩。
坐在汽车里的一位年轻的中国陆军军官,望着一望无垠的沙漠,正用笔在一个日本记上,飞快地写着什么。写着写着,他的嘴角便禁不住的露出了微笑。
“……看到了这茫茫的沙漠,我忍不住想起她,恍然明白,她就是在这个地方度过她的青春年华的。她叫杨兰妤——据说是杨大总统的女儿。这是她用她那黑葡萄一样的眸子告诉我的一切。但是我读不懂,我在‘国家最高机密’面前,显得就像一个傻透了的间谍,想知道一切,却又不善于捕捉任何信息。比我更傻的是吴欣蔚,他居然会认为‘杨兰妤这个女人不诚实’。而杨兰妤对他的疏离。恰恰又是因为她必须‘不诚实’。‘不诚实’的女人。也许正是我们曾经幻想过的那个最可信赖的女人。”
“一个银白色的圆球,直径约有一米,顶端笔直地竖着一根天线似的辫子。它被银白色的三角金属架支撑着,在空旷的草原上映照着天上的景色:云卷风舒、月落日出。距离它25米,是用于控制和观测的隐蔽部。一米半厚的铁铸的高墙上,伤痕累累,斑迹重重,就像经年累月风剥雨蚀的树皮。”
“陪着我的朋友说,这里是第216厂,简称靶场。是专门用来进行爆轰试验的场所。这里进行了两次核武器的爆轰试验和穿甲弹的穿透力与威力试验。所有模拟爆炸和冷试验,都是在这里完成的。”
“我不知道杨兰妤是不是在216厂工作,但我希望她经常出现在这里。这里是中国科学家把高深莫测的原子理论变成武器的前沿阵地,是物理演化成物体、化学聚焦为能量、数学创造出威力的地方。我经常想象着杨兰妤用纤细的食指准确地按下了最后一个灯钮。或者正是她在爆炸零时的前十秒钟发出了脆亮的声音:‘9、8、7、6、5、4、3、2、1,起爆。’或者正是她掌管着测试仪器,测量出了钢铁、水泥、木材等等物体的物理效应,以及生物和化学效应。或者她的作用更重要——她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秘密研制者’,一个和我国众多的杰出科学家一起工作着的年轻的女科学家,她应该不止一次地从观测孔里看到了试验成功后的彩色烟雾和失败后的灰色寂静。她的喜怒哀乐和所有科学工作者们的喜怒哀乐一样,完全由一个大约一米直径的银白色圆球左右着。甚至我都希望,这些都是她一个人搞出来的,就像母鸡孵蛋那样,由于她天长日久的温暖。在华夏的大地上,终于有了核武器的声响。”
“第一次见到杨兰妤,是1941年的冬天,我作为《青海日报》的记者,吴欣蔚作为省广播电台的记者,一起去海晏县采访。火车的车厢就像一间行动的冷库,没有暖气,冰凉彻骨,皮大衣裹在身上,就像穿着一件薄衫。轻飘飘的。我想喝一杯开水暖暖身子,走过了七节车厢,也没有看到一间有开水的锅炉房,问列车员,列车员说:‘我们不供应开水。’”
“突然。一切都变了——不冷了,也不想喝开水了。甚至都没有冬天的感觉了。吴欣蔚后来告诉我,这时候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把皮大衣脱下来,脱下来给她。她出现了,杨兰妤出现了。她在车厢过道里跺脚,漂亮的姑娘在车厢过道里来回跺脚。脚的动作吸引了吴欣蔚,他发现她的脚很好看,尽管她穿着翻毛皮鞋。从脚往上看,越看越好看,即使她穿着棉袄,拉不直的曲线也让腰臀一再地优美着;再往上,就是眼睛了。就像所有一见钟情的情人那样,吴欣蔚认为,这是他有生以来看到的最美丽的眼睛,很抽象,很概念,却又如此明亮地打动了他。而给我的印象是,它们并不抽象,它们是两颗又大又圆的黑葡萄,在干燥寒冷的高原,悬浮在你视域之内最美好的地方。水灵灵,有什么能比沙漠里的黑葡萄更能让你想到水灵灵呢?”
“吴欣蔚终于没有勇气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给她。他知道过于唐突的帮助会让一个异性陌生的姑娘感到紧张而断然拒绝。他就像一只雄鸟、一只公鹿,本能地意识到,最重要的首先是引起对方的注意。他唱起来,用浑厚的男中音跟着广播唱起来——《在那遥远的地方》。”
“我当时并不理解,那一天的火车上、广播里,为什么会没完没了地播放同一首歌:《在那遥远的地方》。吴欣蔚一遍一遍地跟着唱,声音越来越大。车厢里许多人都在看他,那姑娘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他似乎很得意,一得意就把词儿唱错了,把‘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唱成了‘每天看着那细细的皮鞭’。有人冲他喊道:‘你看着皮鞭干什么呀?’满车厢的人都笑了——这首歌谁不会唱?他居然唱错了。姑娘没有笑,她离开了车厢过道,坐进了离我们两个空当的座位。吴欣蔚的歌声戛然而止。”
“他当时肯定很沮丧:情歌把姑娘唱没了,唱到高高的椅背后面去了。但仅仅过了两分钟,吴欣蔚的声音又响起来。他问我:‘你说《在那遥远的地方》是藏族民歌还是哈萨克民歌?’我说:‘我不知道。’吴欣蔚说:‘我告诉你,这首歌的署名一共有四种,一是藏族民歌,二是哈萨克民歌,三是青海民歌,四是西北民歌,但我觉得它是西北青海的藏族民歌。”
(六百零五)此情可待成追忆
“我问他:‘你凭什么说它不是哈萨克民歌?’吴欣蔚说:‘《在那遥远的地方》和哈萨克民歌的风格截然不同,而跟藏族民歌非常相似。{——网。}你听我给你唱。’他于是唱起哈萨克民歌《美丽姑娘》:‘美丽的姑娘见过万万千,唯有你最可爱,你像冲出朝霞的太阳,无比新鲜;把你的容颜比做花,你比花儿更鲜艳,世上多少人向着你,望得脖子酸。’唱完了他说,‘怎么样?相差十万八千里吧?我再给你唱一首藏族民歌。’他唱起来,唱完了又说,‘怎么样?风格很相近吧?’我说:‘我听不出来,我觉得这三首歌相差都很远,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他说:‘你不懂,你不懂音乐。我再给你唱一首……’我当时哪里知道他是唱给那姑娘的,不耐烦地说:‘你别再唱了,人家都看着我们呢。’他说:‘看就看呗,怕什么。’我站起来说:‘那你自个儿唱吧,我上厕所去了。’”
“等我上厕所回来时,发现吴欣蔚不在了。而那姑娘又开始在过道里跺脚,她实在是太冷了,她的翻毛皮鞋似乎一点也不保暖。我寻思:这么冷的天,她干嘛不穿得再厚一点?想着用皮大衣裹紧了自己,正要坐下,就见吴欣蔚哈着热气快步走来,大声说:‘走走走,我们去餐车,餐车里有暖气,我已经给列车长说好了。’”
“我们两个拿起包。朝前走去。路过那姑娘时吴欣蔚说:‘你也走吧。看把你冻的,小心冻坏了脚。’姑娘用一口纯正的北京话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吴欣蔚说:‘我们是记者。’姑娘犹豫了一下,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包,跟在了我们身后。”
“餐车到了,热浪扑面而来,好像整列火车的热量都集中在这里,浑身上下顿时就暖融融的。吴欣蔚没话找话地问那姑娘:‘不冷了吧?’姑娘说:‘不冷了。’她有点腼腆,不多说话。而我和生人接触,也是能少说就少说的。这恰好给吴欣蔚制造了机会,就听他一个人滔滔不绝地说着。说什么我忘了,反正是东拉西扯,扯着扯着又唱起来,还是跟着广播唱:《在那遥远的地方》。我有点烦。说:‘好像一张唱片上就这一首歌,翻来覆去地唱。’这时姑娘开口了,说:‘因为金银滩就要到了。’我和吴欣蔚不解地互相看了看:什么意思?姑娘又说:‘我想你们应该知道,《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