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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空战正在激烈进行的时候,迁政信来到了指挥空战的横山将军的司令部。他一言不发地走进地下室。两眼紧紧盯着随时都在变化的作战形势图。这场殊死的战斗对日本帝国来说生死攸关。
“我们还有多少后备力量?”一直沉默不言的迁政信不安地问道。
“没有了,所有的力量都已经全部用上了。”横山将军回答道。
完成了轰炸的美国机群终于返航了。所有的日本人都松了口气,但他们心里明白,除非从本土得到更多的支援,否则日本航空兵再也无法与美军机群进行大规模的拼杀了,它再也损失不起了。仅此一天,日军就被击落飞机185架。这一天可以说是世界空战史上前所未有的、最为激烈的一天。
在夏威夷日军还沉浸在失利的沮丧之中时,美军军借胜利的余威发起了反击。12月15日和7日,美军持续猛烈地轰炸了加州沿岸日本军舰的停泊地,使日本海军遭到严重打击。海军将领纷纷报告:“运输船队和护航舰艇遭受重大损失。15艘运输船受重伤,7艘驳船沉没,一座军火库被炸毁,仓库多处着火。”在夏威夷,共有大大小小84艘日本驳船被击沉或受损。更令日军感到沮丧的是,一座大型军火库被炸毁,一所大型军粮仓库被焚烧,多艘轮船和鱼雷艇被炸沉,人员伤亡惨重。有人甚至这样斗胆直截了当地对日本军部的高级将领说:“如果再下令继续集结登陆部队,还不如直接把我们的士兵送到搅肉机里。”
美军战斗力如此快速的复苏使日本人惊恐不已。日军将领已经深刻体会到了美国正规军的强大。在不断向国内求援的同时,想尽一切办法加强防御。而为了尽可能减小损失,美军从12月4日开始,对夏威夷的空袭改为夜间进行。
5日傍晚,由1000多架飞机组成的美国庞大机群又起飞了。它要再次把死神带进了夏威夷。尽管日本航空兵全力起飞拦截,但效果很差。日军对夜间防空还缺乏足够的经验。大批美国轰炸机成功地飞抵夏威夷上空。顿时,整个夏威夷响彻了刺耳的空袭警报,灯火管制使街区陷入一漆黑暗。探照灯光束在空中扫来扫去,为地面防空部队和战斗机搜寻目标。只见各种飞机时而俯冲,时而拉升,一股股冲天烟火随之而起,一架架飞机拖着浓浓的黑烟栽向大地,整个夏威夷正承受一场空前的大劫难。
美军航空兵的夜袭使日军防空陷入了很大的被动,至1944年12月10日,美军共出动飞机24000余架次,被击落156架;而夏威夷各地则遭受了惨重损失,日军死亡近万人,好多军事设施被炸毁,交通和工厂设施遭到严重破坏,附近其他岛屿也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其中最为严重的是瓦胡岛,美军向那里投了16000余吨炸弹,整个珍珠港几乎被毁,一些新建的工厂全都遭到严重毁坏。
日本航空兵面对这种被动局面想出了各种办法:一方面,他们用飞机装载探照灯配合地面探照灯部队为战斗机照明,并在美军飞机来袭方向大量施放阻拦气球;另一方面。以无线电干扰美国空军的夜间导航设备。破坏美国飞机投弹命中率。他们还及时研制出了炮瞄雷达、战斗机夜航设备和机载雷达系统等一批全新武器装备。所有这些措施起了一定的效果,但在美军飞机的绝对优势面前,未能有效地遏制美国空军的大举反击,也未能减小战斗中的损失。
在整个战斗期间,日本损失作战飞机近千架,被炸死炸伤各类人员7万余人。但凶悍善战的日本飞行员也给美军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使美国损失飞机400余架。罗斯福对美军飞行员在战斗中的巨大贡献给予了极高的评价,他在国会讲话中说:“没有飞行员们的英勇努力和取得的重大战果,我们就不可能全部消灭踏上我们神圣国土的敌人。”
就在日本人为应付美军的全力反击而焦头烂额时,在大洋彼岸的另一端。日本人同样面临着激烈的生死较量。
中国,上海,十里洋场。
即使在这样战火纷飞的年代里,大上海的夜色也是世界上最最富丽堂皇的。
虽然日本人的飞机不时的光顾这里。但很难给这里造成破坏,因为这里驻守的中国防空部队有着全国最先进的装备——新式雷达、喷气式战斗机、夜间战斗机和大口径高射炮——和最为精锐的作战人员,因而十里洋场内始终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一片金色迷离的盛世风华。
江南的权贵豪绅、商业巨擘、满清遗老们,拖家带口,携带巨资,一股脑儿地撞进了这个仍处在浮华梦境中的地方。尽管同日本隔海相望,遭遇战乱的可能性大增,上海却依然繁华热闹。在这里。马照赛,狗照跑,舞照跳,钱照赌,衣冠楚楚的男人和花枝招展的女人们一起,全心全意地享受着这里的纸醉金迷与声色犬马,战争和灾难仿佛并不存在。
12月5日下午五点钟,钟珊玟像往常一样,穿了一身浅灰的薄呢大衣,戴了顶女士常戴的那种宽边小呢帽。孤身走出了家门。
尽管时不时的传来阵阵熟悉的防空警报声,但街上的行人,却仿佛没有听见。街上下着濛濛细雨,路人都行色匆匆,低头疾走。雨水掠过帽檐打在脸上。一星星的凉得透骨,像浸了秋意的雪。纷扰中带着落寞的迷离。
钟珊玟讨厌雨天。在她的记忆里,这样的天气几乎从来不会有好事发生。母亲就是在这样一个雨天离开人世的。
将帽檐压得低了些,钟珊玟竖起大衣领,走上街头。她本想叫辆出租车,可这样的雨天车少人多,有些路又只有军牌的车可以行走,车就分外难叫。在雨中站了足足一刻钟后。她皱了皱眉,上了一辆有轨电车。
才一上车,背着大皮口袋的售票员便笑嘻嘻地迎了上来:“小姐去哪里?”
“仙乐门。”钟珊玟掏出一角钱递过去。到仙乐门有八站路,售票员把票撕给她,小声叮咛道:“第四站上车。”
钟珊玟侧身向车厢后部走去。一边在狭小的过道内蹭着向前,一边将目光悄然掠过了其余乘客的脸庞。
车内有二十多名乘客,最吸引人的无疑是左侧靠车窗坐着的犹太老人。老人戴着黑沿帽,花白的微翘着,捧着一本希伯来文的《旧约》默默地读着。一个穿着紫色旗袍的女郎坐在旁边,正举着小镜子,旁若无人地为自己补妆。
钟珊玟欠身来到后排坐下,刚一落座,旁边就有人轻笑着说:“哟,这不是小玟么,想不到这里也能遇到熟人。”
钟珊玟扭头,见是一个身穿黑丝绵长袍的男人。那人戴着墨镜,围了围巾,钟珊玟觉得对方脸熟,却看不出是谁,便迟疑地问:“您是……”
男子将墨镜微微一抬,又立即放了下来。
这一抬一放之间,便有一双魅惑的灵动双眸转了一转,盈盈的眼光几乎要从镜片下流溢出来。只一眼,钟珊玟便认出对方是大世界舞台的台柱子温晓春,当红的短打武生,和谭鑫培张英杰等名角都搭过戏。因为长相俊美,受到不少名媛闺秀的追捧。
“方老板……”钟珊玟微微一愣。才要开口。男子却伸出食指在唇上一比:“嘘……”又略显紧张地向两边望了望:“我这是急着去赶场呢,要是被票友认出来,一时半会儿的可抽不出身来了。你这是去仙乐门上班吧?我记得你一直坐汽车来着,怎么也坐上这种车了?”
“那是东方将军给我面子,特意派车接送。现在战事正紧,东方将军人已经去了西北,我这个小小的钢琴师也就打回原形了。”
“可别这么说,在上海滩,谁不知道你的钢琴是这个?”温晓春竖了下拇指,又夸张地摇了摇头:“依你的水平。就是去了国外也大有可为,没见那个英国领事威廉有多器重你。别的不说,那些洋人领事好多不都是冲着你和欢颜才去的仙乐门?顾老板那么大方,你就是向她要辆车使使。她还能落了你的面子?”
“现在不比从前了,还是低调点好。不是常说一句话吗?小心得天下……”
“大意失荆州——”温晓春打着拍子,拉开长腔,摇头晃脑地接道。
“各位先生,小心扒手——!”车门口,售票员仿佛凑趣般地大声喊道。
两人听了不由相视一笑。
电车忽然哐当一声,停了下来,前边有人在大声喧哗。
车内的乘客纷纷从窗口探出头去,向外张望,就连那个犹太老人也放下了手中的《先知书》。
“出了什么事?”温晓春低声问。
钟珊玟摇了摇头。向窗外望去。还没等她探出头,一声脆豆般的枪声已经在细雨中响起,清脆的回音夹杂在行人的尖叫声中,越发的肃杀。
因为怕中流弹,所有人都缩回身子,蜷曲着不敢抬头。钟珊玟将身子仅靠车窗内侧,用眼角的余光向外瞥去。
马路中央的雨水中,一个穿马褂的男子脸朝下倒在地上,旁边站了几个拿枪的。其中一个正蹲着身子,用****的枪管去捅中枪者。很快。他摇了摇头,扭头向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
一个叼着烟的中年人挥了挥手,几个人转身离开了。那个中年人则用脚尖踢了下尸体,将烟头儿吐在了死者背上,接着掏出枪。对着尸体连开三枪,这才大摇大摆地去了。
“干什么啊这是?……”温晓春的声音显得有些惊慌。“光天化日的,吓死人哪。”
“是国安局的人,他们在追捕日本间谍。”钟珊玟叹了口气,掏出一盒金纸包的“白山”香烟来,中指在盒上敲出了两根香烟,叼了一支,把烟盒向温晓春一送:“可惜没抓到活口。”
“那也没必要弄得这么吓人,在闹市就敢开枪,不怕伤到无辜么?”温晓春摆了摆手示意不抽,随即叹气道:“我记得有一次是警察局的人抓一个日本间谍,动了枪,结果人没抓到,反而伤了一个过路的老太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