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踏上了第四阶,便有一道神念进入了他的脑海,使得他明白了第四阶的规矩。
这一阶开始,测的不是体质与灵气的亲和度,而是修者的悟性。
踏上此阶之后,孟宣身前,便出现了一道灵光氤氲的法阵,横阻身前。
那道神念告诉孟宣,若想踏上第二梯,便须解开这道法阵。
若是在一定的时间内解开了此阵,便可轻松踏上第二梯,甚至身上的压力还会减少一半。
而若是解不开,硬闯此关,那身上的压力便会再重一倍。
孟宣笑了起来,心里升起了对病老头的一丝感激,然后低头破阵。
当初在青丛山时,病老头的悉心教导,此时派上了用场。
不就是破阵么?
师傅教过,我用心学过,而且师傅还夸我悟性不错来着……
孟宣带着嘴角的笑意,飞快的破开了这第一阵,不但在规定的破阵时间之内,而且赶在了燃烧的精气被磨灭之前,踏上了第四阶第二梯。
身上的压力顿时削减了一半,孟宣轻轻吁了口气,感觉有些庆幸。
如今他身上只剩下了六万八千斤的重量,还在他承受能力之内。
当然了,也不轻松,想要继续削减,惟有继续破阵。
破一法阵登一梯,初时阵法简单,后面却越来越复杂。
不过好在,孟宣在青丛时,得到了病老头的教导,基础打的不错,对法阵理解得很深。
而且他毕竟两世为人,脑力较常人强了不少,破起阵来也显得轻松。
只要在规定时间内破开了法阵,身上的压力便会削减一半。
超过了规定时间后,就会随着他耗废的时间越久,身上的压力增加的愈重,但只要破开了此阵,压力便不会再增。
一连三阶,一阶九梯,一梯一阵,他随破随上,竟然比前三阶还轻松了许多。
甚至他一度将自身的压力降到了千斤之下,好好休息了一番,喘了口气。
“我怎么感觉,他这三阶,登的比前面轻松多了?”
鱼老大瞠目结舌:“不是每个人都说,登仙台是愈往上愈难登的吗?”
云唤月也是呆呆的,口中喃喃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吧……”
倒是莲生子,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笑道:“我就知道大师兄非同寻常!”
就在这时,一个悄无声息的人来到了众人身前,与他们并列。
三人吓了一跳,却见是那裹着皮袍睡觉的老头子,目光正饶有兴趣的盯着孟宣。
越看,他眼里笑意越明显,似乎出现了一丝期待。
这时候,孟宣已经登上了第六阶,而他身上的压力却只有一万斤左右。
那些法阵越到最后越困难,破第六阶第九梯法阵时,就连他也耗时良久,压力又涨上来了。
不过不论怎么样,这一万多斤的压力,比起登前三阶时的压力,还是要轻的多了。
深吸了一口气,孟宣举步往第七阶走去。
“哈,这下他要倒楣了……”
忽然间一人冷言冷语,不是云唤月又是谁?
“从那第七阶开始,才是这登仙台的难关所在,一个不小心,就会神精错乱,道基被毁,我当初也是见机得快,毅然决定调头回来,才保住了道心,而这小子,就凭他登那最初三阶的犟劲儿,就知道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却不见得能像我这般,做出聪明的决定……”
这时候的他,与其说是在冷嘲热讽,倒不说是在安慰自己。
孟宣此时的表现,已经不弱于他,再上一阶,便彻底超过了他。
“哼,你话很多呀,或许这位小友下来了,我得跟他聊聊……”
鱼老大心情轻松,瞥了云唤月一眼,慢悠悠说道。
“额……”
云唤月在这里冷嘲热讽,那也是因为孟宣听不见,否则断然不敢如此娇狂,一听鱼老大有告密的意思,立刻就恨不得抽自己嘴巴,谄媚的向鱼老大一笑,闭口不言了。
“这是哪里……”
孟宣踏上了第七阶第一梯,便觉眼前景象一变,自己已经不在白玉台上,却到了一个恐怖所在,周围尽皆是头生双角,浑身漆黑,身材高大,相貌狰狞的夜叉修罗,正在各施本领,战的激烈,可一转眼看到了孟宣,却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兵器,怪目齐齐向孟宣看来。
“兀那小子,可是想要登台?识时务的,快些调头滚蛋,如若不然,就先下油锅,再翻刀海,我等有九九八十一种酷刑,你须得挨个尝过来,若扛得住,准你过去,若扛不住,嘿嘿,那可不仅是登台失败而已,管保教你身死道消,再高天赋,也失了前程……”
“原来是炼心的所在……”
孟宣微笑了起来,双手撕开了布袍,亮出胸膛,淡淡道:“那就快些,我赶时间!”
孟宣一看便自明白了。
前三阶测体质,中三阶测悟性,这后三阶,却是测心志来的。
而这体质、悟性、心志,也恰好是修行的三大基础。
对别人而言,这心志一途,无疑是难过的,可是对孟宣来说……
日夜以大哀印洗炼心神的他,这等幻境,简直就是小儿科!
心志坚定,雷打不动,这八个字,才可以形容他现在心神之坚定。
第七阶白玉台,修罗夜叉,九九酷刑,,孟宣轻轻松松就过了。
第八阶白玉台,妖娆美女,香靡蚀骨,孟宣咬着舌尖,谨守心神,过去了。
第九阶白玉台,高楼大厦,飞机汽车,前世的父母同学,此生的家人朋友,一个个影像自孟宣眼前掠过,皆是他心底的影像投射,孟宣对他们微笑示意,心怀柔意,但却如蜻蜓点水,一点涟漪泛开,便随之消于无形,不伤本心,不折本意,直到最后,病老头出现了。
孟宣看着那张仁慈而悲苦的面孔,心里稍微有些郁躁。
他微微低下了头,念了几遍清心咒,那是病老头教给他的,用来静心的最简单法门。
然后他抬起了头,轻声道:“师傅,我已经不在青丛仙门了,我到了东海圣地,拜入了天池仙门,他们对待弟子的理念和你差不多,所以我还喜欢这个门派的,在这里,有种当初在坐忘峰上的感觉,所以我打算先留在这个仙门了,好好学点本事,好替你把仇报了……”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替你报仇,怕我不是那贱人的对手,但你放心,你的弟子不会输给任何人,早晚有一天,九天十地仙魔图我会帮你讨回来,逆徒我帮你斩掉,大病仙诀的秘密我帮你找出来,坐忘峰的传承我帮你立起来,所以现在……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别出来捣乱了……”
他说完了,轻轻抬起了手掌,在眼前轻轻一抹。
病老头的影像散去了,眼前出现了了第九阶的第九梯。
孟宣叹了口气,一步踏了上去。
最难的三阶二十七梯,他轻松登上,宛若在街头闲逛。
“上去了,竟然真的上去了……”
莲生子浑然不知自己为何这么兴奋,竟然激动的落下泪来。
而鱼老大,也是目光闪闪,不住喃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小子不错……”
他顿了顿,又道:“我说当时为什么一见他就这么喜欢,还给他打了七折呢!”
“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云唤月神情呆滞,一腔骄傲,瞬间化作死灰一堆。
三人哭着、笑着、哀着,却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间齐齐转向看着孟宣。
第十阶,就连一代天骄秦红丸都放弃了的第十阶,孟宣有希望登上吗?
第六十二章 但为仙故,何以弃道,何以斩身
登上了第九阶,孟宣立刻看到,第十阶一梯左右,立着两块石碑。左面那碑,铭刻着寥寥几个名字,秦红丸赫然在列,却是记录曾经登上了九阶奇才的,有人留下了名字,有人只留了代号。而右面那碑,却是刻着一句话:“但为仙故,何以弃道?何以斩身?”
“斩身……弃道……”
孟宣细细品味着这两句话,良久,方抬起头来。
他展颜一笑,似是心情大好,然后眉头一凝,飞身上了第十阶。
第十阶,也有一面石碑,上面空无一字。
孟宣运气于指,在上面刻了四个字,而后长长吁了一口气,转头望向了一个方向。
在那个方向,万里之外,有一处仙门,唤作青丛山玄天道。
门中有一老者,常年多病,用自己生命的最后三年,教导了一个被人看作资质很差的弟子。
“上去了……孟师兄登上了第十阶……”
莲生子大叫了起来,如疯似颠。
但为仙故,何以弃道,何以斩身?
看似没头没脑的两句话;却扣准了“斩身”、“弃道”两个对修者来说最为恐怖的字眼。修者仙的是什么?无非是长生仙道;永生逍遥;可这两句话;却在问修者;为了成仙,有什么事情是你值得弃掉自己的道也要去做的,有什么事情是你放弃自己的生命也要去做的。
诛心之问!
这第十阶;赫然便有如此两个问题直刺人心。
只消修者心里有答案;便能登临十阶。
若无答案;纵是天赋再高;实力再强;也一梯登不上。
更困难的是;大概很多修者;根本就不想有这个答案。
对他们来说;修仙就是为长生;若斩了自身;还求什么仙道?
世间三千道;吾心之道最大;又有什么道;值得我弃了自己心里的道去行的?
所以说;这最后一阶;测的不是体质;不是悟性;不是心志;而是天性。
只不过;这两个问题孟宣却是有答案的;只有寥寥四个字;却道尽了孟宣的天性!
四个很简单的字:
斩逆!
扶正!
为斩逆;我宁可自斩己身!
为扶正;我愿弃掉自己的道!
这个回答里,有着孟宣自己对仙道的独特理解。
在他看来,仙不是长生,不是翻手为云覆手雨,仙是逍遥,是大自在。
为了逍遥自在,我要斩逆扶正。
看那逆徒逍遥法外,我便不得逍遥,所以我要斩逆。
看那正道沧桑潦倒,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