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女人,你当然不能打她,你只会……你他妈的!”醋劲冲上头来,怒不可遏,上前对花头陀一记窝心脚踢到。花头陀两臂关节被卸,但只两条腿的功夫也比各索萨哥强了不少,当下向左一闪,还了一招“野鸡掸泥”,侧踹各索萨哥小腹。各索萨哥本见他傻不楞登的,根本没想到他敢还脚,“啪”的一响右腹早着,蹬蹬蹬一连退出三步,总算缓过气来,喝道:“狗杂碎,杀了他!”方成、刘和醒过神来,各自抽出腰刀,便要动手杀人。韩蛋蛋大急,心想这花头陀当日请自己与两位师父又吃又喝,虽是半痴半傻,但情谊非浅,万不能让他白白给人杀了,正要奋不顾身冲上去救人,却忽见秋真上前一步,挡在花头陀身前,大声道:“各公子,小王爷!你要杀先将我杀了!”
各索萨哥大怒,从刘和手中抢过腰刀,向秋真劈下。刀到中途,见秋真神色间又是凄苦又是失望,不禁心中一软,呼的一声,刀锋从她侧面掠过。秋真吸了一口冷气,眼泪浸出眼眶,摇头凄笑。各索萨哥抑住怒气,沉声道:“你真的是拚了自己性命也要保护这个汉狗?他有什么好?”
花头陀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一个女人愿为自己而死,说道:“秋姑娘,我本来以为这世上的女人越是漂亮越是没有情义,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竟然……哈哈,我花头陀总算没有白活三十多年!你我活在世上虽然没有缘份作夫妻,到了阴曹地府,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啦!来罢,杀了我,我花头陀皱一皱眉头,就他妈是屁眼子生的!”秋真道:“花大哥,你胡说什么?”花头陀道:“你愿意为我而死,我花头陀纵然没心没肺、狗屁不通,也知道你对我的心思。我……我真是高兴死啦。”秋真摇头道:“花大哥,请你自重,我只不过是向你借琴而已。”花头陀呆了一呆,颤声道:“原来你是……原来你不是……为什么这么象是,偏偏又不是?”声音竟如狼嚎,站立不住,跌坐在地。
韩蛋蛋听的明白,不禁暗暗好笑:“到我见了姐姐师父,把这个故事说给她听,问问她到是‘原来是是’,还是‘原来不是’?”
各索萨哥问道:“阿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话声中已有歉意。秋真笑道:“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各公子,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人?”各索萨哥怔了一怔,道:“自然是啊。”秋真叹道:“各公子,我今天才知道,女人活在世上,永远不能做人,只能是物。其实我也是汉人,可你从来没骂我一声汉狗。”各索萨哥听她语声凄凉,不知怎么隐隐有些害怕,柔声道:“我怎舍得骂你?我……刚才是气昏了头,说起来还是因为对你好才……才会如此的啊。”
秋真长叹一声:“我是你的人,可不是自己的人。哈,这可真有意思,当初古大爷被你们满清人杀了,二叔让我陪葬,是因为把我当汉人,今天你对我好,却是不将我当汉人。你骂汉人是汉狗汉猪,从来不骂我,那就是不将我当汉人的。但我毕竟是汉人哪,你不把我当汉人,其实就是连把我当人都不曾的。”各索萨哥皱眉强挤笑容,说道:“我的凤凰儿,你不要胡思乱想。”秋真苦笑道:“是啊,我本来只是想,只要你待我好,别的我还图什么?但我到底明白了,你对我的好,跟古老爷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还不如古老爷。”
韩蛋蛋听得悠然出神,不自禁心想:“爹爹也曾说过,女人的命在男人手里。三太太说的也是这个意思了。可姐姐师父就与别的女人不同,我长大了,会不会成为她那样的人?”
各索萨哥面色阴冷,点头笑道:“好,很好。凤凰儿,你想怎么样?”
秋真摇头道:“怎么样都无所谓啦。各公子,你到这崇明岛……”各索萨哥截口道:“是崇岛!”秋真笑道:“好罢。你领兵包围凤凰岛,把我带到崇明岛等着你,在这么忙的时候,仍然忘不了我,我真觉得你对我好呢。”各索萨哥变色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包围……包围凤凰岛的?”秋真叹道:“我是凤凰儿,你包围凤凰岛,我自然应该知道的。”各索萨哥对方成、刘和两人喝道:“是谁对她说的?”方刘二人均摇头。秋真冷笑道:“你自己对我说的,你竟然忘记了。各公子,其实你对我说过什么,你都忘记了,只有我记得清清楚楚。”各索萨哥抬手道:“好啦!今天的事就算过去了,今后谁也不要再提。”冷笑一声,向花头陀走上一步,提刀劈去。
便在此时,一物忽然飞来,当的一声,将腰刀撞到一边。接着一人斜刺里掠到,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看不清面目,一拳直掼各索萨哥右耳。各索萨哥大惊,抬臂一格,但听咔嚓一声,臂骨折断,那人拳力未衰,震得他脑袋嗡得一声,跌倒在地。方成、刘和二人均抢上,方成挡在各索萨哥身前,刘和飞足踢来人中路。那人左臂一压,照刘和面前便是一掌。掌未及面,掌风已是刺得刘和面颊生疼,刘和武功颇为了得,但知单掌接不下来人这一掌,忙双掌齐出,迎击上去。砰的一声,刘和跌出丈余,吐出一口血来,叫道:“方三弟,此人厉害,你小心!”那人已向方成扑到。方成刷刷刷刀花急舞,护住全身。那人却忽地后退两步,抄起花头陀,咯咯两声,给他接上臼。花头陀一闪之间,已看清来者是谁,喜道:“是你!”那人道:“不是我,快抢了秋姑娘走人!”花头陀笑道:“不错不错,你要小心。”俯身抱起秋真,向外跑去。各索萨哥叫道:“凤凰儿!狗贼,放下我的凤凰儿!”花头陀并不止步,跑出院中,大笑道:“这是你的凤凰儿?你奶奶个熊的,你再追来老子醮了你!”各索萨哥右臂折断,自知不是花头陀对手,只大叫道:“凤凰!凤凰!来人,来人哪!”他私下里养了一个汉人女子,不愿让别人知道,只留方成、刘和在跟前护卫,这时情急,哪里还顾得许多,呼喊之下,左首一所民房内出来十几个武士,向此处赶来。
方成舞刀护住全身,却见那人嘻嘻一笑,扔了斗笠,说道:“你看看我是谁?”方成一呆,奇道:“竟是你。你的武功怎么这么高了?”
韩蛋蛋方才将墙边上的斗笠蓑衣穿戴了,本想出其不意,救下花头陀,哪知一动手之间,才知自己这么厉害,听方成此问,笑道:“你跟我来,我告诉你。”呼的跃出墙去。方成叫道:“哪里走!”也掠出墙,却见月光下不见了韩蛋蛋人影,正惊奇间,忽的背后灵台穴一麻,已给韩蛋蛋点中,接着身子一升,已被她扛在肩上。韩蛋蛋身具七十余年的密宗内力,扛了一个百多斤的方成,竟是毫不费力,一口气跑出四五里,已到了江边,这才将他放下来,侧耳听听无人追来,笑道:“那一回你放我走,是将我推进江中的,今天我也放你走,推你到江里去。”方成大惊,急道:“我那时可是解开了你穴道的。”韩蛋蛋道:“可那时是冬天,你以为比点穴滋味好些么?”便要推他入江。方成呼道:“少侠,不要!”韩蛋蛋嘁的笑道:“我以为怎么样一个好汉呢。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不然就把你扔下去。”方成自知无计可施,点了点头。
韩蛋蛋微微一笑,低声道:“你给鞑狗各索萨哥卖命,却杀了另一个叫多锘的鞑狗。这是什么的干?”方成冷汗潸潸,低声道:“你怎么会知道?”韩蛋蛋道:“你当日放姑娘走时,难道没看出来我是个神仙?”方成呆了一呆,韩蛋蛋已道:“好罢,你不说,我就忘恩负义一回,杀了你罢。”
方成叹道:“好罢,我告诉你,多锘欠我家一十三口人血债,各公子……各公子却对我兄弟二人有知遇之恩。”
韩蛋蛋怔了一怔,呸的吐了口唾沫,冷笑道:“我以为你知道汉人跟鞑狗势不两立,哪知全为了自己一点小仇小隙。”方成道:“多锘杀了我一家十三口,还叫小仇小隙?”韩蛋蛋道:“跟扬州被杀的八十万人比起来,那岂不是小仇小隙?”方成虽是穴道被点,却也不禁打了个哆嗦,但接着便叹道:“小妹妹,自古以来,改朝换代,都是免不了要杀人的。”韩蛋蛋道:“是啊,因此你家十三口人被多锘杀了也没什么了不起。”方成怒道:“你说什么?那可是我的亲人!”韩蛋蛋猛转头盯着他的眼睛,狠着眉眼,却皱着鼻子,弯着嘴角,那神情说不上是怒是笑还是嘲讽。方成不知怎么被她盯得心虚,听她一字一顿道:“那八十万人,有谁不是我们汉人的亲人?”
忽然之间,见江面上影影绰绰,好象泊着不少船只,看来距此不过百丈之间。韩蛋蛋问道:“那是什么?”方成道:“那是大清官兵,在此集合,只要各王爷一声令下,便要向凤凰岛进发了。”韩蛋蛋道:“去干什么?”方成道:“白莲教在凤凰岛聚会,密谋对大清不利之事,各王爷……各索萨哥领兵前来剿……”话到嘴边,觉得难以措辞,说道:“与朝庭作对,终是没有好果子吃。小妹妹,我劝你,你……”韩蛋蛋骂道:“你觉得吃屎好,就劝我也当狗腿子?”方成嘴唇动了一动,没有说话。韩蛋蛋冷笑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杀了多锘,却要把人头交给扬州十八罗汉了。”方成道:“为什么?”韩蛋蛋冷笑道:“你给鞑子当走狗,扬州十八罗汉除了你跟刘和两人不算,另外十六位好汉谁不恨你们?我亲耳听到过他们追杀你们,好为我们汉人除掉你们这两个败类。可你杀了多锘之后,把人头送给扬州十八罗汉,那么他们必定当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如此一来,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地给各索萨哥当狗腿子,岂不很好?”
方成让她说中心事,神色迟疑。韩蛋蛋道:“可若是我跟各索萨哥说明白是谁杀了多锘,再跟扬州的好汉们说清楚你杀多锘的用意,不知道你的好日子还能不能过下去?”方成叹了口气,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