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刘惠莲的屋,蒋建华和马天培大眼瞪小眼互相愣了足有二十分钟,蒋建华心里想的是如何制定一套科学的整人计划把这姓马的后半生葬在村里,而马天培却一直眉头紧皱不住的摇头嘬牙花子,似乎是在进行某种心理斗争,二人愣到最后,还是马天培打破了沉默,坦言刘惠莲身上的东西已经成气候了,自己搞不定,一定要请师傅出山才行,并表示如果不尽快想办法,就凭刘惠莲这身子骨,扛不到一个礼拜便要一命呜呼。
蒋建华本想回到家后先把这个马天培骂一顿,后来一听马天培的说辞倒也有些道理,加上此人一本正经也不像是在说谎,便又信了一次,第二天便借着修农具的机会带着马天培去那个所谓的师傅,结果不找则已,一找差点让蒋建华的下巴砸到脚面,原来这所谓的个师傅蒋建华也认识,就是公社的兽医陈敬 宽,看面相也就三十来岁,似乎比马天培要年轻得多,不但是根正苗红的贫农阶级,还当过社里的劳模,这种人怎么可能和跳大神的扯上关系而且还是师傅?天底下哪有师傅比徒弟年轻的?就算你马天培寄希望于现代医学想找个大夫给刘惠莲看病,也不能找兽医啊…
纳闷贵纳闷,但这马天培和陈敬宽 似乎确实挺熟,见了面便是一通特务接头般的耳语,干脆就把蒋建华晾在了一边,约么耳语了三四分钟之后,陈敬宽凑到了蒋建华旁边,说可以去给刘惠莲治病,但前提是一定要对这件事守口如瓶而且不要多问,其次就是希望蒋建华在今后的改造过程中不要为难马天培。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与英雄救美的阴暗心理,蒋建华很痛快的答应了陈立渊 的要求,在半夜三更再次摸到了刘惠莲家,让蒋建华没想到的是,这刘惠莲竟然还是那个姿势且听其老爹描述,从犯病的那天起女儿从来就没睡过觉,这个消息除了让蒋建华怜香惜玉之心大起之外,更加加固了蒋建华对这些超自然现象的好奇与惧怕,三天两夜不睡觉还精神头十足,别说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子,就算是村里最壮的劳力也崩溃了。
客套、倒水、扔杯子,一切都与以前一样,唯独最后的结果不是“天降甘露”,当茶缸子在陈敬宽脑袋上悬浮的时候,只见陈敬宽也和马天培一样的伸出了手,悬浮在空中的茶缸子竟然稳稳的落在了陈敬宽的手里,没有一滴洒出来,与此同时,几秒钟前还神气十足的刘惠莲竟突然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倒在了床上,等蒋建华跑到床边时已经开始吐白沫了。
还没等蒋建华反应过来,陈立渊便已经夺门而出,等蒋建华追出院子人已经没影了,此时的蒋建华已经没心思琢磨陈敬宽的去向问题了,赶紧拉着马天培回家套车准备送心上人 去公社卫生院,结果还没等车套好这陈敬宽竟然自己找回到了蒋建华家里,手里拎了一只个头跟小猪崽子差不多的超大号死刺猬。
刺猬、蛇、黄鼬、狐狸,自古就是民间传说中的四大仙,这次陈敬宽拎回如此一只大的变态的死刺猬,更是让蒋建华坚信了刘惠莲的怪病就是这个大刺猬的杰作,同时对这个陈敬宽的来历也是百般的猜疑,但碍在之前答应过人家不多问,也便不好开口。
第二天临行前,蒋建华曾经套着近乎想向这个陈敬宽打听打听关于自己生孩子的问题,得到的答案是“还不到时候,到时候会通知你。”这个答复着实把蒋建华搞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生孩子又不是大队开会,怎么还得“通知”呢…?
第九章 鬼压身
对于何时给“通知”的问题,陈敬宽 也不置可否,但却肯定了一点,就是蒋建华 肯定会有孩子,而且还不止一个,只不过不到时候而已。听到这个消息,盼子已久的蒋建华简直比捡了金元宝还高兴,手舞足蹈的套车非要赶车送陈敬宽回去,被婉拒后又想送烟送酒给这位活神仙,最后陈敬宽实在推辞不过,只得征性性的拿了两个煮鸡蛋,之后便一个人离开了蒋家,后来蒋建华去社里听报告办事,曾想找陈敬宽请请客套套近乎,得到的答复却是陈敬宽给家里人留了一封信 便去外地了,说是去办事,具体去哪没说,去干什么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更是没说。此后蒋建华曾经托了大队的四五个熟人帮忙盯着,等陈敬宽一回来马上给自己捎个信,但直到文革结束,蒋建华都没得到陈敬宽回来的消息。
对于蒋建华来说,这次的大刺猬事件应该算是导致蒋建华思想转变的第一件事,经历过这件事以后,刘惠莲 也开始对蒋建华暗藏感激,虽说表面上显不出来,但两个人若是无意中打个照面什么的,刘惠莲总是会不好意思,按现在的恋爱心理学分析,若非蒋建华是有妇之夫的话,跟刘惠莲没准就成了,但无奈,在那个阶级决定一切的年代,这两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结果的,况且当时的人思想都比较现实(其实现在也挺现实),即使蒋建华能冲破传统,蒋家的长辈亲戚也不会赞成儿子娶个药罐子回家,总而言之,就算蒋建华是单身,这事也没戏,为此,蒋建华也暗地里郁闷过不止一次,但无奈,谁让自己赶上这么个崩溃的年代呢?
1976年,可以说是文革中最乱的一年,已经折腾了十年之久的文化大革命终于在这一年达到了貌似回光返照的高潮,全国各地无数平过反与没平反的叛徒、内奸、特务、右派、走资派 、****派等等一系列各种各样的非主流派,在这一年基本上都被揪出来重新蹂躏了一通,在“有坏人要抓,没有坏人制造坏人也要抓”疯狂精神的引导下,刘惠莲的老爹——这个灭绝人寰压迫了人民几百年的大富农 自然难逃一劫;先是被抄家,之后连续三天被牲口绳子牵着在村里游街,之后又被带到大队挨批斗,年近七旬的瘸老头哪禁得住这种折腾?不出一个月,千古大富农刘老汉便在怨愤中一命呜呼,临走留下了十八块钱、九斤粗粮粮票的巨额遗产和一个病歪歪的闺女。
刘老汉死讯传出,蒋建华也是一阵的感叹,就一个瘸老爷子,带着闺女在村里敖夜一般的挨日子,招谁惹谁了?也罢,早死早投胎吧,换作自己是刘老汉的话,留在这世上只能更受罪…然而就在蒋建华正在思想斗争,是不是要顶着舆论压力冒着被揭发告密的危险帮刘惠莲给刘老汉办丧事的时候,刘惠莲忽然砸开了蒋建华家的门,之后扑通一下便跪在了蒋建华跟前,以一种将死的口吻请求蒋建华帮自己一个忙。
此时此景,蒋建华已经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了,只能点头答应,之后这刘惠莲的一番话干脆就把蒋建华说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之所以刘老汉被没死赖活的往死里整,都是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冯斌 的功劳,两年前冯斌曾经来过一次村里视察工作,也该着刘惠莲倒霉,八百年不出门偏赶这天出门,结果被冯斌一眼瞄了个正着,当晚便来到了王惠莲 的家里美其名曰“了解情况”,得知王惠莲的父亲是富农后,便向王惠莲提出了要建立不正当关系的要求,并开出了为其父平反的条件作为诱饵,结果被王惠莲一口回绝了,见利诱不成,这冯斌便想来硬的,结果被王老汉一扁担砸了个头破血流,从那次以后这冯斌便怀恨在心,就在前不久,运动刚闹起来的时候,冯斌又一次在深更半夜摸到了刘惠莲家里,扬言再给刘惠莲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否则便让刘家好看,结果再一次被刘惠莲拒绝,之后不久便发生了刘老爷子挨斗的事。最后,刘惠莲希望蒋建华能帮自己出头揭发冯斌,并拿出了一些所谓的“证据”:一条从冯斌衣服上扯下的布条。最后,刘惠莲还把老爹给自己留下的十八块钱、九斤粗粮粮票都塞给了蒋建华以示谢意,见蒋建华不收,干脆把钱塞到蒋建华怀里便跑回了家。
半夜躺在床上,蒋建华翻来覆去睡不着 觉,这忙自己到底帮不帮?告倒冯斌,这对于自己这个狗屁不是的社员而言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八成还得把自己这一家子人都卷进去,不帮吧,答应了人家,男子汉大丈夫言而无信说话如放屁,以后还有什么脸再跟人家打照面?
朦胧中,蒋建华似乎看见有人走到了自己的床前,跪下磕了好几个头,边嗑头边念叨什么做牛做马也要报恩报德什么的,听声音是个女的且熟的要死,就是死活想不起来是谁,想开口问却又说不出话,结果等这个人抬起头,差点把蒋建华吓死,只见这个人披头散发面若死灰,摆明了不是活人的样。
此时此刻,蒋建华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了,貌似就是传说中的龟压身,因为一切都太真了,真实的视觉,真实的听觉,甚至还能闻到一股微微的怪腥味,有真实的嗅觉,就在这时候,这个人忽然站起身子开始慢慢的*近床头,似乎是要坐下,吓的蒋建华哇的一声便从床上坐了起来,仔细看了看周围,什么都没有,坐在炕头,蒋建华开始胡思乱想,刚才梦见的人是谁?难道是刘惠莲?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梦?刘惠莲一个病秧子,把钱和粮票都给我了,她以后怎办?莫非…想到这,蒋建华干脆披上衣服一通小跑到了刘惠莲家,果然砸不开门,最后翻墙进屋一看,只见刘惠莲已经吊在了以前刘老汉屋子的房梁上,整个人似乎已经硬了…
第十章 葬镯
看着吊在房梁上的刘慧莲,蒋建华 愣了足有一分钟,整个脑袋一片空白。
“我也不知道咋的了,当时这心呐,就跟让刀戳了一下子,你说这人活在世上,究竟是图个啥?”说到这,蒋建华不禁叹了口气,眼圈似乎有点泛红,“我傻啊!当时她把钱塞给我,我就应该察觉,非得睡哪门子觉呢?大侄子,神神鬼鬼这些东西你比我懂,你告诉我,这人,究竟能不能投胎转世?”一激动,蒋建华干脆连对陆孝 直的称呼都变了。
“能!”陆孝直点头。
“那你说她这辈子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下辈子是不是就该享福了?…”
“应该会吧…”陆孝直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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