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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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刀男-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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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笨蛋啊。”

够了。我已经无法再忍耐医师的胡说八道了。我结束了面谈,回到床上。

阳光从窗外射入,房间已经明亮起来。我扭过头,看了眼闹钟,已经接近周日的正午了。胸口烧灼般的疼痛减轻了很多,我正在趋于恢复。

站起来时,脚还在发软,今天一天都不可能正常走路了。

正因如此,我才决定在周六晚上自杀。     棒槌学堂·出品

以前曾经在假日之外的晚上喝了液体洗涤剂。也是胸口烧灼般地痛楚,阵阵恶心。照医师的说明,好像是界面活性剂的作用。

我爬到洗手间里,对着抽水马桶呕吐,嘴和鼻子里都吹出气泡,变成肥皂泡在马桶周围飞来飞去,闪闪发光。我清楚记得,当时一边忍耐着呼吸困难,一边禁不住笑了起来。

那天直到第二天早上,也没法正常走路。结果,陷入了给打工的地方打电话紧急请假的窘况。接电话的佐佐塚声音很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我完全不介意就那样死掉,但不仅活下来还给别人添麻烦很讨厌。

如果我这样说,医生大概又会嘲弄说你真有想死的心吗,真是个脑筋不好的家伙吧。

我依旧仰躺在床上,望着上面的天花板。医师总是嘲笑我的迟钝和焦躁,我也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头脑清晰的人,即使内心抗拒,也无法反驳。很明显,无论怎么反唇相讥,我也说不过他。

那是一年多前的事了。我在冰室川出版社打工,照例奉佐佐塚之命,整理电脑里存有记录的函授教育会员名单。虽然我完全不懂电脑,但能按照说的操作。

我正心不在焉地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单,眼光在一个会员那里停了下来。她迄今为止的成绩履历可谓极为优秀,好几次所有课程的分数都接近满分。

我对头脑聪明的女孩子一直怀有憧憬。

当时我只记住了小西美菜这个很好听的名字。几天后在仓库工作时,我注意到仓库里面的文件柜里保管着会员的资料。我装作不经意地接近文件柜,阅读了小西美菜的资料。

她是住在埼玉县的高一学生。入会申请用纸里记录着名字、住址和电话号码,她的成绩履历和亲笔写的感想卡片也一起归档。用蓝色的水性笔书写的圆溜溜的文字惹人微笑。

我怀着越来越浓厚的兴趣,花了周日一天时间,去了小西美菜居住的小城。过了几天,她的容貌和声音我也渴望知道,我埋伏在她家附近,打电话过去然后假装打错。

小西美菜正是我想像中那样的少女。虽然绝算不上美人,但有着青春可爱的容颜,剪着短发,戴着银边眼镜,平时穿着稍显朴素的便服。虽说很聪明,却像是消极保守的性格,和朋友一起外出的时候也很低调,比起自己喋喋不休,看来更喜欢专心听对方说话。

约一个月左右,我寻找着机会观察小西美菜。不久,我无论如何都想接近她,不是远远地,而是近在身旁地看着她。

那一天,我带上挎包,决定朝埼玉县的小城作不知第几次的远行。

放在挎包里的,有从冰室川出版社擅自拿出来的轻薄塑料手套,和打好结的粗塑料绳。

以及,闪耀着银色光辉的剪刀。

第四节

十月的第二个星期一是体育节,一般学校都在开运动会,平日运动不足的人大概也在考虑着健身跑。我却一整天都躺在床上,舌头上残留着甲酚肥皂液的味道,食欲不振。

到了十四日星期二,身体总算恢复了。我吃过吐司和橙汁,在餐桌上打开东京二十三区的地图,盘算今天的行动计划。

樽宫由纪子是在私立叶樱学园高等学校读书的高二学生。在哪里等待能遇到放学回家的她呢?

我事先去过图书馆,查看了东京都公共设施一览图,确认了叶樱高中的地址,在地图页上尝试着用手指从高中描到沙漠碑文谷。

可供考虑的交通方式,是往返于东横线和目黑大街之间的公交车。樽宫由纪子很可能是从东横线的学艺大学站,或者教给我地名正确读法的鹰番公交车站下车,步行回到公寓。到底是哪种路线,此刻还无法判定。

我想还是在沙漠碑文谷等待最为妥当。只是,在入口埋伏的话,返回的女高中生是否真的是樽宫由纪子,无从得知。有可能是生活在沙漠碑文谷的其他家庭的高中生女儿,也可能是和樽宫由纪子同在叶樱学园的学生。

首先有必要了解叶樱高中的制服。

看看手表,早上八点。现在出发的话,尽可赶得上高中的午休。

我离开了公寓。秋雨前线今天依然停滞不去,太阳没露脸。

和四天前一样,从丸之内线到日比谷线,继而搭乘东横线,过了学艺大学站,到达了叶樱高中所在的车站。从站前往南步行几分钟,登上一道缓坡,前方便是私立叶樱学园高等学校。

因为邻近安静的住宅街,宣传说是“最适合学童教育的环境”倒也不算骗人。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木栅栏边,一户人家半开的窗隙里,白色蕾丝的窗帘随风飘舞。邻居只因为听到关车门发出的声响就可能皱起眉头,可谓高雅人士生活的地方。

不过,如果来到地铁站前,快餐店、小酒吧和KTV包房便一应俱全,再加上乘坐东横线可以直达涩谷,即便学校紧邻的环境不错,也不太能起到进行健全的学童教育的作用。

在校舍与操场之间,宽广的红砖道由正门延伸到内门,路边白杨成列。镶嵌在纯白的校舍正中的大时钟,时针正指向上午十点过后。因为还在上课,红砖道上看不到学生的影子,某处的音乐室好像正在上古典音乐鉴赏课,隐约传来轻快的管弦乐曲。

我寻找着能打发午前时间的地方,最后总算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公园。

在长椅上坐下来,一边祈祷可别下雨,一边打量着年轻的妈妈陪幼儿玩耍的情景。年约五岁的幼儿登上木制的大型游乐设施,在粗绳编成的网上蹦蹦跳跳。母亲一面抚摩着自己的大肚子,一面抬头注视着儿子。

远方响起犹如教会钟声的铃声,宣告正午到来。我离开公园,回到叶樱高中。学生们正从红砖道上出来,男女都穿着同样浅绿色的西装外套,男生的西裤和女生的裙子也是同样颜色。操场上,男生们脱了外套,把衬衫搭在胳膊上,兴高采烈地踢着足球。

确认了叶樱高中的制服,我返回商品楼林立的坡道,走进站前一家快餐店,打算吃点午饭。菜单是奶酪汉堡包和热咖啡。

快餐店的咖啡太浓,家庭饭馆的咖啡又太淡。这是餐饮业的第一法则。

我端着托盘上了二楼的座位。非节假日的白天,店里几乎没什么客人,只有一群主妇们在角落里起劲地闲聊,把孩子丢在一边。约上幼儿园年纪的孩子发出无意义的声音,大把抓起装在大大的纸包装盒里的炸薯片,贪婪地吃着。

餐饮业的第二法则就是:快餐店的炸薯片大抵都蔫巴巴的。

炸薯片本应外面酥脆,里面热乎,然而快餐店里的炸薯片几乎都是软绵绵的,一拿起来就会弯成不规则的问号模样。这是因为做好后就放在点着红外线灯的架子上的缘故。

然而,那孩子却显然觉得这蔫蔫的炸薯片很美味,吃得脸颊胀鼓鼓的。我想起人的味觉决定于幼儿期这个说法。这孩子长大成人后,说不定会认为蔫巴巴模样的炸薯片乃是生活常识。

我在快餐店稍事休息后,步向东横线的学艺大学站。学艺大学站前的商店街也是人流稀少。

这次我没有迷路,边走边找着到了沙漠碑文谷。玄关处依然是电子门卫在兢兢业业地把守,我从它旁边径直经过,走近里头的信箱群,一个一个信箱看过来。这里去往市中心交通便利,公寓又如此别致,樽宫家住在这里倒也不足为奇。

707 (有)HYPERPRISM

似乎是以激光打印机打印的信箱标签上,附有漫画风格的耀眼的星形logo,这是用3D软件制作的电脑图像吧。一定是美术印刷设计公司或编辑制作的事务所的手笔。

我凑近自动开关操纵盘,输入707,按下呼叫按钮。

“哪位?”从中央控制台的嵌入式扬声器里,传出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我把嘴凑到麦克风上,用尽量精神的声音回答:“有您的邮包。”

值得庆幸的是,年轻男子并未询问邮包来自哪里。他大概已经习惯于每天这样利用快递了。

“辛苦了。我现在开门。”    棒槌学堂·出品

玄关响起低低的蜂鸣声,一接近自动门,玻璃门扇便向两边打开。我进入铺着与玄关相同瓷砖的前厅,乘电梯上五楼。

从电梯出来,是幽静的乳白色走廊,北边是朝外的大型玻璃窗,南边是一排黑褐色的门。

靠着名牌,我找到了503号室。门铃上方,全家的姓名一览无余。

503

樽宫一弘

敏惠 由纪子 健三郎

kazuhiro、tosie、yukiko、kenzaburou,我在嘴里念着这家人名字的读音,觉得宛如一节诗。樽宫家看来是个四口之家,樽宫由纪子还有个弟弟。

我在心中描绘这四口之家的画像。因为樽宫由纪子是16岁,父母大概在四十多岁。有限公司搬进这里可能是出于租借,但能家住在离市中心不太远,又这么漂亮的公寓里,足可看作是富有的证据。女儿在私立高中就读也证明这是中等以上的家庭,至少这家人自己肯定这样认为。

做父亲的大概是在市中心某处高楼里办公的大型企业的上班族,四十多岁的话,想必正是开始走向管理职位,担任课长代理或课长助理这种职务的时候。我头脑里浮现出穿着阿玛尼之类西服,戴着银边眼镜的男性形象。或许这是我在电视上的家庭剧里看到的演员的样子也说不定。

因为母亲和弟弟的相关数据全无,完全无从想像。母亲还可以硬把家庭剧里的某个母亲角色拿来凑数,弟弟就无法猜测了。说到底是因为不知道年龄。中学生?小学生?还是刚刚蹒跚学步的婴儿?家人的画像里,弟弟的部分就此空白下来。

樽宫由纪子的容貌没必要空想,只消在这里等着,很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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