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全走近了。
他看见施梅头靠在座椅上,无力地望着他,脸上挂着一丝欣然的笑意。
陈三全也笑了,真不简单,真是好姑娘,幸亏路上没有塞车……突然,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脸色骤然大变,冲了上去。
陈三全打开车门,抱住施梅,拉开了她的夹克……除了她雪白的脖颈,她胸前、她的上半身,早已是血肉模糊的一片,丰满的胸脯上,瘦削的肩膀上,几个弹孔里正在慢慢地流出她年轻的身体中最后几滴血,也流出了她对青春生命中最后的一丝眷念……
“队……长……我,完成任务了吗?”施梅气若游丝,微弱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国传来。
“施梅!施梅!你完成了!施梅!完成了!”陈三全两行
热泪夺眶而出,禁不住声泪俱下。
当然,施梅永远也听不见了。
崎岖的山路上。
杀手的桑塔纳夺路狂奔。
何建军带着两辆警车和三中队的五名刑警车死死咬住。
何建军一边用手机向各路口的交通警联络,一边举枪向着车尾射击。
但两个杀手的进口武器明显比刑警们的国产武器更好用一些,其中一辆警车中已经有一位刑警受了重伤。
子弹在刑警们的头顶上“嗖嗖”掠过。
突然,一辆警车轮胎中弹,车一歪,向路边斜地里冲了过去。
何建军顿时怒火冲天,他是市局刑警大队中有名的一员悍将,却面对两个匪徒束手无策。
不过,他仍然相信自己有把握把这两个杀手截住。
转弯处,何建军看准时机,在弯道减速的一刹那,瞄准副驾上杀手的脑袋就是一枪。
一个杀手脑袋顿时脑浆进裂。
另一个杀手见势不妙,慌不择路中,汽车从山崖上堕下。
何建军接到了陈三全的电话。
“施梅怎么样了?”何建军问。
电话那头沉吟不语,他知道不妙。
“你那边怎么样了?”陈三全忍住悲痛。
“两个都是亡命之徒,拒不投降,我们牺牲了一个战友,两个匪徒也都死了。”
“查查他们的身份!车牌!”陈三全说。
天快亮了。
私人会所很逍遥
滨海市看守所。
郑大民所长起床了。
作为看守所所长,通常起床都要比别人早一些。
今天也不例外,因为今天早上他必须把弟弟郑大奎交待的字条,送给南区监房里在押的贪污犯赵亮,郑大奎说:
“赵主任是被冤枉的,这事儿很重要,关系到咱们滨海改革开放20年的成就。”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洗脸刷牙,就发现还有人比他起得更早。
刑警三中队的何队长天不见亮就带人进了他的家门。
何建军双眼红肿,看起来像是哭过,他告诉郑大民:“你弟弟郑大奎今年凌晨死了”。
“他牺牲了?”郑大民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但郑大民没想到,何建军为弟弟的死比自己还难过——他双眼肿得吓死人,完全是悲伤过度的样子,他甚至都想安慰他几句。
但他马上就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实在离谱,因为刹那间,他本来伸出去安慰何建军的手,已经被他有力地抓住,然后,他看见陈三全也走了进来,关上了门。
陈三全说:“郑大民,今天我不是来抓你的,也不想抓你……”
天已经亮了。
滨海市的市民们刚刚从睡梦中醒来。
大街上警车长鸣,荷枪实弹的武警特种部队的官兵身着迷彩服,正在整装出发。
命令已经下达,滨海市所有区县全面搜捕杀人元凶孙一峰的行动紧张地进行着。
天罗地网中,孙一峰的正面照片贴在了所有的交通要冲
太阳已升高了。
滨海市公安局。
“请首长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陈三全在电话里坚定地说。
放下电话后,他知道,真正的决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在今天凌晨,施梅及另一位追击凶手的刑警都已壮烈牺牲,而今天凌晨所发生的一切都表明,滨海的黑社会势力已到了十分猖狂的地步。
所以,刚才省厅的领导同志完全同意他的意见:“12?22连环凶杀案”重新立案。
市郊蓝盾宾馆,会议室。
省公安厅、省纪委、市公安局、市反贪局联合召开专题会,几位重要干部济济一堂。
为了会议的保密,他们选择了在省公安厅直属下的一家宾馆里开会。
陈三全、李若瑶两个人终于又见面了,这是他们内心暗暗期待着的,但在入会时,两个人连招呼都没有打,李若瑶甚至还装出一付没看见他的样子。
不过,他们都有理由为自己开脱:“这个会议的确太重要了,不打招呼可能没有关系。”
省厅领导讲话了:
“今天凌晨,我们滨海市局的两位年轻的刑警牺牲了,从目前的情况我们已经确信,12?22凶杀案以来,所发生的一系列凶案决不是孤立的,这是一起滨海市建国以来,最令人震惊的大案,是一起具有黑社会性质的官商勾结的团伙犯罪。所以今天我们会同省纪委和市反贪局的有关同志来召开这个会议。这是一个动员会,也是一个向滨海市黑社会势力宣战的誓师会。我们先请陈三全同志把掌握的有关情况向大家汇报一下。”
私人会所很逍遥(2)
陈三全一夜未合眼,他两眼血红,拼命吸烟,听到这里,他扔掉了烟头,说:
“谢谢省厅领导和省纪委领导对我们的信任,滨海市自去年冬天以来,所发生的凶案和昨天我们所掌握的最新线索表明,滨海市的一位高级干部以及□□内部的人,已经与黑社会势力相互勾结,狼狈为奸,鱼肉百姓,这是滨海人民正在面临的一场生死决战……”
省纪委领导说:
“我代表省委和省纪委对滨海市公安局刑警队顶住压力,为我省的反贪、纪检工作提供重要线索表示诚挚的敬意。”
省厅领导说:
“今天我们成立的专案组,负责人由陈三全同志担任组
长,反贪局纪检处处长李若瑶同志协助调查。”
散会了。
陈三全故意地走在后面,李若瑶也一样。
两个人走近了,但四只眼睛谁也没有主动去注视对方的意思。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游离着,逃避着,在即将交织的一刹那,又匆忙地闪躲……
“李,李若瑶同志。”陈三全不知该如何称呼她。
“你直接叫我李若瑶吧。”李若瑶直视他说。
两个人的目光终于碰在了一起。
“好,若瑶同志,这是今天早上,看守所所长郑大民交待出来的字条,我估计是刘沧海和赵亮串供的证据。”陈三全拿出一团叠好的纸。
“太谢谢了,你们怎么得到的?”这正是李若瑶朝思夜想的东西。
“这是一个23岁的姑娘,用她的生命换来的。”陈三全感伤地说。
“原来,我们面对着同样的对手,同样的敌人。”
说完话,李若瑶这才仔细地端详着陈三全布满血丝的眼睛和一张疲惫的脸。
“三全,你比以前瘦了。”
李若瑶终于说出了一个女人最应该说的话,当然,这也是最没有意义的话,是所有恋爱中的人和准备恋爱的人每天都在说的、必要的废话。其实,这样的废话远比那些有深远意义的长篇大论更为动听。
“你也瘦了。”陈三全终于也说了一句废话。
于是,两颗心在此刻就离得很近了,似乎过去的所有怨怼都已经消散,但他们过去真的有什么怨怼吗?
市公安局会议室。
联合专案组的第一次会上。
“已经查明蓝色桑塔纳的有关情况,这辆车是省照K—B12249,该车三个月之前失窃,车主为省老干部局。”何建军说。
“果然是无懈可击的超级杀手。”陈三全说。
“两名匪徒的情况也已经查明,一位名叫高长勇,另一位名高长春,黑龙江省黑河市人,系两兄弟。”
“赵亮交待说,刘沧海在给他打气,说是只要封住口,两个月之内就可以让他出来。”另一位干警说。
“根据现有的证据,现在已经可以抓捕刘沧海!”李若瑶说。
私人会所很逍遥(3)
“我看现在暂时不抓捕刘沧海为好,目前他是我们引出孙一峰背后黑手的重要线索。”陈三全说。
“还有孙一峰,只要抓住了孙一峰,也可以把那个人引出来。”何建军说。
“抓曾培豹的教训我们要记住。这个孙一峰未必比他好对付。”陈三全说。
香港。
一幢豪华别墅里。
一群人正在玩牌。
马涛、刘沧海接受林三伟先生的洗尘晚宴后。应邀来到这里,和林三伟等几位香港工商界人士玩牌。
这里是一家私人性质的会员式赌场。在他们看来,像林三伟这样的人太嫩了,今天他们可以好好地赢他们一把,所以,他和马涛准备的赌资都不是太多,两个人从海华公司只拿了一千万港币。
另外,马涛现在还不知道他的二号人物孙一峰被通缉了,英华的重大事情,通常都是他和孙一峰单线联系,如果他出了事,他几乎就是聋子和瞎子。
再说,沈晓红对他的事还并不完全清楚。
今天早上沈晓红出门时,她看到出发的武警,她以为又在搞什么军事演习。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马涛和刘沧海的心情还很好,他们觉得很快就要赢那个冤大头林三伟的钱了。
黄昏、夕阳、长路、远方。
汽车在狂奔。
在滨海通往内蒙古呼和浩特的高速路上狂奔。
一辆黑色本田车上,孙一峰戴着墨镜蓄着络腮胡子,正指挥着一个马仔,向着西北方向夺命狂奔。
以他们的速度,再有三个小时,就可以开出500里的本省境内。
因为他错过了进入市区隐藏的最好时机,不得不按第二方案,从内蒙逃往外蒙再进入俄罗斯境内。
已经快要出省境了,他似乎已经嗅到了草原的芬芳,春天草原的芬芳。
在孙一峰的内心,一直藏着一个偶像,他最崇拜的人,当年他也曾经从这条路逃亡过,他希望这个当年没有成功的人今天会在冥冥中保佑自己。
这个人就是林X,30年前他叛逃祖国也是向着草原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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