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吴志馨、温树德两舰长倒了霉。第二天早晨,程璧光就找上门来。一进门,见到吴温二人,他便怒冲冲地喝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吴温二人吓得面如土s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时,中山先生出来对程璧光说:“是我命令他们干的。就是要教训一下莫荣新。”程璧光不便对中山先生发火,当即唬着脸呵斥吴温二人:“你们跟我回去!”
最终,程璧光、林葆怿不听中山先生的劝阻,还是撤了吴温二人的职。一场风波过去,珠江恢复了平静。但这平静中,暗流却在涌动。
一个月后,程璧光的海军司令部办事处,先后接到三张请柬。一张是汇丰银行经理陈某的,一张是电报局局长陈作桢的,另一张是省议会议员苏某的。内容都是请程璧光前去赴宴。程璧光看了一下,觉得苏议员的宴会就设在司令部所在地海珠岛附近的一艘游船上,比较安全,于是决定推却其他两份请柬,专去苏议员的宴席。
程璧光最近心事不宁,常常夜不能寐。制止炮击观音山和处分吴温两人,让他和中山先生之间芥蒂难解。广东地方派军人掀起的“拥程代莫”风cháo,也把他推到了粤、桂争斗的焦点上。他越是想远离政争,却越是身陷漩涡,进退决断不易,左右难以两全,前途茫然,程璧光的心境真是坏透了。护法海军将士是自己带着南下的,如今,初衷难以实现,连军饷也是有今天没明天。军心不稳,危机四伏,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事。这支舰队会不会再次分裂?会不会自相残杀或助纣为虐?倘真如此,他程璧光岂非罪莫大焉?
最近,他还接连接到匿名信、恐吓信和反对自己的传单。说实在话,作为军人,他并不怕死。甲午战争中,他腹部中弹,血染征袍,他也没怕过。袁世凯想称帝,曾对他“优礼有加”,但他察觉袁世凯有称帝野心,虽无力阻止,毕竟忧患填胸,每rì“阳为柔谨,rì以粮鸟灌园自晦”,在给友人的信中,常说“自恨不速死”。但现在,他却不得不考虑:倘自己一死,这支海军的未来交托给谁呢?
傍晚,程璧光打起jīng神去赴宴。席间他浅饮几杯,就告辞返回住处。毕竟是60岁的人了,这点儿酒已使他“两颧微赤”。正要休息,电报局长陈作桢的电话就追来了,说什么也要程璧光今晚务必赏光莅宴。程璧光和陈作桢并不熟识。但人家的盛情难却,推辞不掉,只得皱皱眉头,登小艇去赴陈作桢的宴会。
程壁光只身一人,也没带护兵,一个人去赴宴。
从陈作桢家出来,程壁光搭乘一艘小渔船返回住处。
登上码头的木栈道,对面突然闪出一人,程壁光本能地觉察到了危险,转身yù回小船躲避,却见来人掏出手枪,对着老将军连开数枪。
程壁光身中数弹,倒在血泊之中,刺客顿时逃得无影。
第二天,这位海军元老含恨离开人世。
孙中山的秘书长朱执信亲自策划了这次暗杀,原因就是程壁光一直在努力保持着海军的dúlì,不按孙先生的命令参与到军阀们夺权的争斗中来,程壁光此时已经成为民党控制海军的主要障碍。
程壁光被刺身亡,护法海军内部人心慌慌。
此时大总统林铄发表《告海军书》,希望海军官兵同舟共济,共赴国难,并对参与南方护法舰队的官兵保证,不管是率舰归来,还是离职回来,共和海军都既往不咎,给予回归的海军官兵安排相应的职位。
由于舰队的扩充,共和海军如今也确实需要人员。
魏子浩、程耀恒等人在暗中策动护法海军北归。
趁着孙中山被桂系军阀排挤下野的时机,在魏子浩等人的策动下,“海琛号”号巡洋舰、永丰、永翔、楚豫号炮舰,同安号驱逐舰,运输舰福安号及长官座舰凤舞号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悄悄驶离了锚位,离开广州内河,向福建沿海进发。
“魏子浩、程耀恒等人背叛革M,拉着舰队跑了!”海圻号舰长汤廷光奉命与肇和号一起将“叛逃”军舰和人员追回,但舰上的闽籍官兵却不愿自相残杀,拒不执行命令,最终演变成一场流血冲突,海圻号上的闽籍官兵十六人被杀,剩余的二百多人被关押,军舰自然无法开动。
魏子浩、程耀恒胆战心惊地率领这支“叛逃”的护法舰队回到了福州,虽然大家被免去了处罚,然而全体官兵却被海军司令部派出的人员逐一叫去问话,然后军官们被安排到福州海军军官学校重新学习。
第一节课萨镇冰将军亲自训话,在谈到往事时更是痛心疾首,并对于程壁光的死十分惋惜,虽然两人都曾翻了脸。
“既然做了海军心里就要装着国家、民族,否则大家就不配穿上这身军装!”萨老将军不再多说,要求每个军官每天读《鸦片战争史》《中法海战纪要》《甲午战争史》,写出读书心得,老将军亲自审阅。
魏子浩、程耀恒、李国堂等为数不多平rì严格自律的将领通过了风纪审核,被允许能够继续上舰,其余人员被安排到了行政部门,失去了军舰的指挥权,福州海军指挥学院第一期89名军官和福州海兵学校第1第2期有620名士官生正式进入共和海军舰队。
这些受过良好爱国教育的军官和士官至少不会因为某些主官的私yù就能任其摆布。
随着国内逐渐安定,林铄和中华复兴党在一般民众心目中的威望逐渐形成,反叛者首先顾虑的是他的家人会受到普通百姓的歧视和攻击,再一个是胆敢动用军队反抗zhōngyāng者一定会受到严厉的惩处,即使躲到租界里也不保险。
林铄决不似北洋时期的军阀们那么优柔和宽容,战败者只要通电下野就什么事也没有了,躲进租界里还能伺机再起。
只要胆敢对抗zhōngyāng者肯定会被追究,林铄在这方面表现一直就象一个暴君。
十七、中国采购团
《凡尔赛和约》签订,在巴黎和会上,英、法两国无耻地支持rì本人继承了德国在山东半岛的全部利益,包括出兵侵占德国人的租界地――青岛。
巴黎和会的消息传到中国,一时举国沸腾。
国务总理陆徵祥差点辞职,作为共和总统的林铄居然和教育总长范源濂、北大校长蔡元培一起领着学生上街游行,举着牌子到英、法、rì使馆门前示威,然后又到新华宫前提交抗议书。搞得总统府卫队都不知如何处置,差点没把群情激愤的学生们放进总统府。
哪有现任总统领着一帮学生抗议自己的zhèngfǔ,这又成何体统?搞得连一帮见多识广的外国记者都看傻了眼。英国公使朱尔典写好了致中国政F的抗议书又随手撕掉,这叫什么事?你有不满可以把我叫去总统府当面抗议,所在国总统举着牌子到外国使馆抗议的场面还是头一回听说。
法国公使康德更是直接写了一封致本国zhèngfǔ的抗议信,中国人的国力在明显增强,按照目前的趋势,用不了两年,中国的工业能力就会全面超过rì本,而自己国家那些愚蠢的zhèngfǔ官员还抱着十几年前的眼光,在远东讨好rì本并结怨中国绝对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美国公使芮旋恩在偷着乐,林铄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不过仔细想想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总统此举很有道理,中国人的怒火已经被点燃,这场运动看来已不可避免,与其等着这把火烧向自己,还不如亲自参与其中,把矛头引向rì本人、英国人和法国人,很快他们就会偿到自酿的苦果。有这位总统带头,中国人已经打出了旗帜:抵制rì货、英货、法货,这些国家很快就要被挤出这个世界上最为庞大的市场。
“真是一种狡猾的权术,也许只有中国人才能想到政治可以这么玩吧!”芮施恩想想就觉得好笑,万幸的是美国总统威尔逊在巴黎和会上支持中国人的主张,并对于过份削弱德国提出异议,为此美国退出了巴黎和会。
此举徒增中国人的好感,这个世界上最庞大的市场已经向美国人敞开了怀抱。
中国和谈代表王宠惠和顾维钧退出了巴黎和会,拒绝在《凡尔赛条约》上签字,不管有没有人听,反正中国人一直在替德国人说好话,只是为了赢得已经战败的德国人的好感。
一个由中国商人组成的庞大商业代表团赶赴德国,根据《凡尔赛条约》,大部分的德国大型工厂都被列入到战争赔偿名单,而许多大型机械设备正是中国现在所急需的,更为重要的是一大批在这些工厂工作的工程技术人员和技术工人面临失业。
林铄把在美国那些原先被冻结的股票全部脱手,战争带来的巨大红利使得这些在战前价值3亿多美元的股票升值到了9亿多美元,虽然这些资金留在美国也许比投入到国内更能攫取更大的利益,但国内的建设却更为重要。
汉堡,伏尔铿造船厂,由农工商部造船局总工程师郑清濂和总装备部海军舰船局总工程师陈长龄带队,一个人数并不多的中国造船业商务代表团来到这家一直以来与中国都保持着良好合作关系的德国造船企业。
欧战结束,英法等战胜国尽可能地从德国榨取油水,几乎所有的大型机械装备都被新成立的赔偿委员会列入赔偿清单。由于“彩虹行动”,德国人几乎将原来公海舰队所有的军舰都被沉入海底,这让原本打算将那些德国战舰据为己有的协约各国大为恼火,在英法两国的主导下,战胜国共同成立了一个和约监督委员会,负责将德国主要工厂和造船厂的设备拆走变卖,以示他们对德国船员自沉战舰行为的“严厉惩罚”。
对德国设备感兴趣的国家只有象法国、西班牙、中国及南美一些使用国际标准计量单位的国家,而美国、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英语系国家一直在使用英制计量标准,对这些使用公制标准制造的德国设备兴趣不大。
而现在口袋里装满了大把现金的也只有中国人。
中国人盯上了德国的装备制造业,现在整个德国都开工不足,失业率高达百分之五十,战争中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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