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道:“反正闲着,我这儿带着‘骰子’,大伙儿掷两把如何?”
“没有灯,怎么看得见?”
“我有,我这儿有半截蜡烛!谁有火种?”
为首汉子突然沉声喝道:“不准亮火,也不准掷骰子,先派刚。人去山路口守望警戒,其余的原地坐下休息,谁再大声讲话,别怪我报上去。”
被他这一吆喝,大伙儿不由兴致阑珊,懒洋洋席地而坐.两名被派往守望的,更是满肚子不情愿,嘀咕道:“雨刚停,天又冷,分明带着有酒有菜,也不肯让大伙儿先喝点御御寒气,才升的一等剑士,就这样神气活现,哼!”
随着最后一声轻哼,两人身躯—软,突然倒地上,手脚伸了伸,便寂然不动了。
旁边一名大汉探手一摸,两人竟巳断了气,不禁跳了起来,指着那为首的汉子道:“老颜,你怎么可以下这种毒手?他们骂了你,尽可报上去,凭什么你……”指尖无意中碰到了老颜”的额头,却见“老颜”咕呼一声横倒下去,原来他巳断气死了。.那人大吃一惊,再推推其余同伴,—个个全部应手而倒,九名生龙活虎般的壮汉,竟在顷刻之间,毫无一点声息。尽数暴毙在山顶。
那人机伶伶打个寒噤,想叫却叫不出声,两条腿又不住的索索发抖,眼睛瞪得像铜铃,不停扭头四顾,仿佛这山顶上,随处都隐藏着妖魔鬼怪似的。’突然,他发觉足胜上有个冷冰冰的东西,正蠕蠕向大腿游动,伸手一摸,一片滑腻,不由惊然失声:“啊!蛇!蛇……”才叫第三个“蛇”字,身子一挺,·业已倒地气绝。
庞文彬在矮树后,目睹这惊心动魄的变化,也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哺哺道:“好毒的蛇!好毒的蛇呀!”
康浩却兴奋的抓住黄无父的手臂,急急问道:“大哥,你认识董老前辈吗?”
黄无父点点头道:“如果不是他,愚兄也不会加入复仇会了。”
康浩忙道:“他在哪里?”
黄无父举手一指,道:“咯!就在这儿。”康浩顺着手指望却,却是那块矗立在岩边的大石。
那原来毫无异状的大石,此时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吃吃笑声,一个苍劲的语声说道:“丑小于真可恶,好好一场瞌睡,硬被你扰醒了。”
随着语声,千斤重的大石竟巍颤颤蠕动起来。
黄无父笑道:“老头子,当心些,旁边有一堆炮仗,仔细别弄炸了。”
大石缓缓移开尺余,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穴,接着暗影一闪,从穴中窜出一条瘦长人影。
康浩惊喜无限,急忙抢前两步,低叫道:“董老前辈,果然是你老人家?”
蛇神董明嵩挥了挥身上的尘土,眯着眼笑道:“小子,你可回来啦?毛病治好了没有?”
康浩恭敬地答道:“多谢老前辈关怀,晚辈真力已经恢复,刚由苗疆赶回来。”
董明嵩向他上下打量了—遍,颔首道:“那就好!千里蛮荒,总算没有白跑,你那两个媳妇儿都好了么?”
康浩忙把苗疆求药的经过,简略述说了一番。
董明嵩欣慰地笑道:“上次你们突围走了之后,我老人家断后,却被兽神倪森缠住无法脱身,后来咱们落得个两败俱伤,才罢了手,兽神倪森退加复仇谷,我老人家便在这儿暂住下来,前些时,无意中碰见这丑小于在谷外鬼头鬼脑,我还以为他是复仇会的人。竟糊里糊涂跟他干了起来……”
黄无父笑接道:“那次他又想弄蛇来整我,被我用剑砍死了好几百条。”
董明嵩笑骂道:“呸!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若不是我老人家认出你的剑术来历,自动撤了蛇阵,再有十个丑小子也完蛋了。”
黄无父道:“你既然认出我来历,后来为什么又厚着脸皮硬要收我做徒弟?”
两人嘻笑戏谑,全没半点拘束,康浩却怕他们闹真了,连忙岔开话题道:“敢问老前辈,那毒神苗廷秀现在何处?”
董明嵩叹口气道:“别提他了,那家伙不是人!”
康浩惊道:“怎么样?”—
董明嵩愤愤说道:“我老人家念在同门情份,没肯伤他性命,只劝他脱离复仇会,好好重新做人,谁知他口里答应,骗我替他解开穴道,医好伤,竟然恩将仇报,又用毒药想算计我老人家……”
康浩不觉顿足大骂道:“这该死的东西!”
董明嵩道:“好在我事先已有警惕,并没有中他的算计,当时,我真想杀了他算了,但想想咱们黑谷四兄弟,死伤分离,互相成仇,已经够凄凉的了,他虽无情,我不能无义,所以,我只将他武功废去,撵出山区,任他用手爬着逃命,死活全凭他自己的运气了。”
康浩道:“万一他侥幸未死,又回到复仇谷去呢?”
董明嵩摇头道:“不会的,他身既残废,又失去了武功,纵然再回复仇谷,也令是废物一个,兽神倪森未必肯收留他。何况,他们之间本无情义,当初只是互相利用,患难时岂肯伸出援手。”
说着,斜脱庞文彬一眼,问道:“这位是谁?”
庞文彬自从知道眼前这位老人,就是当年名列“黑谷四凶”的蛇神董明嵩,心里早已万分钦佩,恨不得立刻上前结识一番,但因三人只顾叙话,一直没有插口机会,此时见董明嵩忽然问起自己,连忙抱拳自荐道:“晚辈庞文彬,我爹爹就是川西太平山庄庄主,神眼金刀庞天化。”
董明嵩“哦”了一声,转向康浩道:“他是你们的朋友么?”
康浩道:“是的,晚辈在苗疆巧遇庞兄,求药之事,多承庞兄相助。”
董明嵩点点头道:“既然你们是朋友,我老人家就直说了,这姓庞的娃儿眼神不正,眉带凶煞,印堂上已现出黑气,这是将遭凶死的模样,你叫他多当心些。”
庞文彬只当他会夸赞自己几句,不料竟是这番言语,当时一愣,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董明嵩并不等他回答,说完之后,自顾从那十具死尸身上,搜出酒壶和卤菜,向康浩三人招招手,道:“我老人家住的地方太窄,也没有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们,如今有了现成的酒菜,咱们就在这里坐下,边吃边谈吧。”康浩等答应着围坐下来,刚喝了一口酒,忽然瞥见一条人影迅捷如飞的由外奔入抵达谷口竹棚下,那人—身道装,北负着两叠铜铁,正是甫由大竹河下书回来的绝情道人。
康浩和董明嵩并坐割、山顶上,凝目望去,但见绝情道人步履勿促,直赶兽神倪森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话。
倪森似乎颇感震惊,急和冉肖莲密语商议,片刻之后,那些正在修饰彩棚的大汉,全部奉命停止工作,纷纷向谷口集中,紧接着,一队队全副劲装的武士,由谷内分批而出,在谷口那座较小的彩棚四周列成阵式。
康浩看得大惑不解,诧异问道:“现在天还未亮,距午刻尚早,莫非发生了什么变化?”
董明嵩道:“看情形,恐怕是另有强敌将到,今夜就有热闹好瞧了。”
黄无父忽然轻笑道:“假如咱们再耐心等一会儿,就知道缘故了。”
康浩也望见一名劲装武士正飞步向小山奔来,心中一动,轻轻站起身子,说道:“这次不劳老前辈发动蛇阵,晚辈足能制服他。”
他迅速地迎着山路兜截过去,霎眼工夫,又转了回来,胁下已挟着那名武士。
董明嵩向黄无父呶了呶嘴巴,低声道:“丑小子,最好由你去讯问,康娃心太软。”
黄无父会意,挺身跃起,从康浩手中接过那名武士,毗牙笑道:“朋友,还认识我是谁吗?”武士张口瞠目,没有出声,显然已被康浩点闭了哑穴。
董明嵩徐徐说道:“别叙旧了,有话快问,问完快些送他回去。”
黄无父笑了笑,举掌拍开那武士的哑穴,道:“听见没有?咱们没有时间细叙,你就择重要的说吧!”
那武士一能出声,急忙哀求道:“黄总教练饶命,属下是金花堂的弟子……”
黄无父道, “我知道你是金花堂弟子,我只问你奉命到山上来干什么?”
那武士道:“属下是特来令,要驻守山顶的拦截小组留意旗号,如果未见红旗展动,不可擅自出手。”
黄无父道:“为什么叫?”
武士道:“因为情势略有变化,今天夜晚可能先跟东海火焰岛的人马遭遇。”
黄无父道:“火焰岛的人马,不也是—剑堡易君侠约来的帮手吗?”
武士道:“他们虽然接受武林帖的邀约,却不和各门各派一致行动,径自提前而来,可是,咱们在谷口的布置,却是为了一网打尽武林各派,总堂主担心山顶小组不明情况,破坏了整个计划,所以才特别传令,不许擅自出手。”
黄无父点点头道:“很好,你很合作,回答得也很详尽,可惜咱们却不能再放你回去了。”
话落,反手一掌,拍在那武士前胸上,那武士连呼叫声也没能发出,四肢一阵抽搐,顿时咽了气。
康浩拦阻不及,跌足道:“大哥,你不该杀他!”
黄无父道:“不杀他留着干什么?再让他回去泄漏咱们的行踪吗?”
康浩道:“咱们可以将他留在山上,不让他回去呀。”
董明嵩道:“留在山上徒增麻烦,又得喂他吃,又得管他溺,那有多讨厌,还是杀了干脆。”
庞文彬道:“杀他无妨,但忘了问他谷口的布置究竟是什么?”
黄无父道:“何必问?那两座较大的彩棚地下,八砌L埋着炸药。”
庞文彬骇然道:“你怎么知道?”
黄无父道:“猜猜罢了,若非埋藏炸药,何须连夜赶工?凭什么能将武林各派一网打尽?”
庞文彬倒吸一口凉气,道:“果真如此,那是玉石俱焚了,咱们得赶快把这消息传到大竹河去才得……”
董明嵩沉着脸道:“为什么?咱们吃饱了撑得慌,要管这种闲事?”
庞文彬尴尬地说道:“晚辈的父亲,可能也在大竹河,晚辈总不能眼看他老人家被炸死呀2”
董明嵩耸耸肩道:“阎王注定三更死,不肯留人到五更。如果他命中是定要被炸死,谁也救不了他的。”
庞文彬心中大怒,却碍于“黑谷四神”之名,不敢当面发作,只好望着康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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