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水声在耳旁呼啸而过,我整个人以非常快的速度向对岸滑去。
感觉已经滑过了江面,前方的黑暗中闪出了几束手电光,有人开始大叫:“快放手!快放手!”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么喊什么意思,就感觉到胸口一震,嘭地一声,整个人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撞得我七荤八素,一口血压在喉头差点喷出来。几个人马上围了过来,将我拉到一旁,有人骂道:“叫你放手不放,你这不是自己找抽么?!”
我躺在地上,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就看到又有一个人飞了过来,不过他没我这么笨,轻松落了地。
所有人都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对岸,几根手电光闪来闪去,却怎么也照不过浓雾,只有定格在那根竹索上,可是一直等了大半天,却再没等到有人过来。
我捂着胸口勉强坐了起来,问身边的人:“阿华呢?”
几个人都摇摇头,我数了一下,现在到对岸这边的算上我总共6个人,柳老爷子带着凌剑飞还有那个全身肌肉疙瘩的阿龙还在对岸,阿华因为要掩护我也在对岸,剩下的其他伙计是生是死就不知道了。
柳老爷子他们三人很厉害,要自己逃脱无面鬼猴的追杀应该不成问题,但阿华就难说了,他顶多是比我体力好点,可能还稍微会点功夫,但绝对比不上柳老爷子他们,而且他手上只有两把散弹枪,子弹不久就会打完,猴子却是源源不绝,没人给他作掩护,根本上不了溜索,一想到这里,我就咬着牙爬起来,去攀那竹索,一个伙计扯了我一下,问我要干吗?我说我要去救阿华。
“救阿华?就凭你?”那个拉我的伙计没好气地说道,看样子他还没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就是,你他妈的怎么救?”
“我看你就是个拖油瓶!老爷子怎么会找你这种人来!”
……
其他几个伙计竟然纷纷把矛头指向了我,我还真想不到会出现这种状况,但是却又没法反驳,因为自己是实实在在的拖油瓶,而阿华在对岸生死未卜,不光是我,安全到达这边的人没有谁有能力回去救援。
“够了!你们他妈的有完没完?”这时候不知道谁骂了一句,几个人才停下来,我转头一看,就发现是那个叫阿乐的伙计,他朝我摆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说别理他们,你也不用想着回去救,这里是过来的单向溜索,滑不回去的,阿华他们自有办法,我们在这里等上半个小时再作决定。
在这群人当中,阿乐相对来说显得较精瘦,声音清脆,给我的印象是个挺干练的小伙子,在之后的谈话中才知道他其实是怒族人,不过只有小时候在大山里呆过,13岁到的广州,就一直生活在城市里,难怪看上去有那么一点独特的味道。
等了约摸十分钟,忽然有伙计照着竹索大叫:有人过来了,大家准备接应!
我顺着手电光望去,就看到竹索上一个身影朝这边过来,但是速度很慢,他似乎没有用铁滑轮,而是像猴子一样手脚并用地往这边爬来,我心里安了一下,正在感叹阿华总算捡了条命,竟然能自己爬过来。
但是我刚安了的心随着另一人的叫喊刹那间又提了起来,那竹索上的身影他妈的根本不是人,完完全全就是猴子!紧跟着后面一排的猴子正攀着竹索往我们这边爬过来,我们竟然给忘了这一着,猴子本来就是攀爬能手,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们从竹索上跑掉?
嘭!又有枪声在我耳边爆响,那爬在最前面的猴子身体整个震了一下,就摔了下去,但是后面的猴子一看到前面的中弹了,不仅没有退缩,反而爬得越来越快,伴随着怪叫顶着子弹冲了过来,这些不怕死的家伙真真切切地演绎了一幕悲壮的画面。
除了我之外的5个人全部开了火,不断地把猴子打下去,没多久,竹索一松,很显然是被子弹从中间拦腰打断了,就像断了链的珠子似的,那些猴子整串地往崖下挂了下去,众人才惊魂未定地收起了枪,有人骂道怎么早不打断竹索,有人责怪哪个兔崽子打的竹索,他妈的这下老爷子他们怎么过来?
而我的脑海里则反复闪现着阿华那张老实敦厚的脸,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却经历了如此多惊心动魄的事情,从进入云南上了他的车开始,便一直受他照顾:
从摔下悬崖的车里面把撞破头的我拉出来……
在大雨倾盆的道路上背着昏迷的我慢慢前行……
一路上和我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在逃命的时候帮我扛着包……
在紧急关头又大义凛然地开始掩护我们顺利过溜索……
如果不是他在,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而现在无面鬼猴已经冲破了防线,那么此刻的他还能有多少生还的希望?
面对那么庞大数量、杀红了眼不顾死活的猴群,他还能活下来么?
“竹索断了,他们不可能从这边过来了,所有人跟着我走!”阿乐已经整理好自己的装备,挥了挥手,便朝林子里走去。
我的装备还留在对岸,不知道阿华是否能够背着它们来找我,回头忘了一眼,依旧是浓重的雾气与黑暗,再也没有枪声从那边传来,只有几声微弱的猴子叫在断断续续地回响着,就仿佛夜鬼的啼哭。
阿乐告诉我们,离这边两里路左右还有一个豁口,那豁口处架着回到对岸的溜索,柳老爷子他们很可能会从那根溜索攀爬过来,于是我们一行6人开始往那个豁口前进。
之前对岸那边的小道几乎已经不能称为小道了,全都被疯长的植物所占领,带路的人依靠山谷的走势,还能勉强辨别出道路,因此我们几乎就是在草木中穿行,但一到这对岸,除了豁口光秃秃的岩石上生长着少量根系发达的小树外,再深入进去就完全是植物的世界了,根本看不到任何小道或山径的迹象,阿乐也只能凭着自己的记忆,一边摸索一边带领我们向那处豁口前进。
“路”是相当难走,我们花了大半个小时才终于到达那个豁口,本以为会看到柳老爷子他们坐着等我们,但是走近了才发现一个人都没有,而且也没看到有竹索横亘在悬崖上,我们几个人立马就傻眼了,难道这竹索很早以前就不在了?
正这么想着,有人在一处突起的巨大岩石上发现了竹索的痕迹,几个人都跟着围上去。
“你们看,竹索是被砍断的,而且是在这里被砍断的,从断面上看应该是刚砍断不久,所以老爷子他们肯定已经过岸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没有留下来等我们?”
“我们过来的时间花得太长了,他们肯定等不起,现在说不定正往我们过来的那处赶。”
“不可能,两个豁口之间勉强能走的就只有我们刚才那条路线,在路上没有碰到,说明他们不可能往那边赶。”
……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着、讨论着,却没有结果,因为这里的几个人几乎没有谁能拿主意的,即使是阿乐这个土生土长的怒族小伙子一时也没了办法,本来一切都是由柳老爷子安排的,现在一下失去了联络,也就失去了主心骨,没有人知道接下去该往哪走。
第二十二章
“阿乐,这里的溜索之前是为了什么修建起来的?”我忍不住插话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阿乐把头转向我。
“我是想问这条溜索拉过来后,接下去的路是通向哪里?柳老爷子他们会不会已经往这条路的方向去了?”
“我记不是很清楚了,只有小时候跟着阿爸来过这里一次……对了!我想起来了,这里原本是通往另一个村落的,但是在我去广州之前就听说那个村落出了事情,具体是什么事情不确定,我只记得某天傍晚,天上忽然变得分外亮起来,而且有五颜六色的光彩出现,但是光的来源离我们村子还很远,那时候我和几个小孩在边上的林子里掏鸟蛋,看到这种现象都吓得跑回了家。
隔了几天就有人开始说关于那光的事情,是一个去了那村落的人回来后说的,他说他那天快走到村子的时候,就看见一片五颜六色的云彩,降临到了村子上空,而且压得很低很低,然后那片云彩开始闪耀出异常明亮的光芒,持续了大概半分钟左右,在这半分钟里他感觉到眼睛没法睁开,直到光暗了下来后,他就发现自己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个村子了,后来又说找到了村子,但是所有人和牲畜都不见了,再后来是说他看见了神仙,越说越离奇,我们村里的人们还是相信他的,但是不久后这个人开始变得不正常起来,有可能是疯了,但是那个村落却是真的找不到了,因为我们村和那个村子之前还是有些来往的,自从那次之后就没有人再见到那个村子以及村子里的人了,所以现在这两条索道也荒废下来,原本通往村子的路也不见了。”
原来是这样,老施和柳老爷子他们的最终目的地是香格里拉,而我们现在却是去往那个神秘消失村庄的路上,这么说那村庄跟香格里拉也有关系么?
“都过来!有线索了!”不远处有人突然喊道,几个人马上围了过去,就发现一棵大树上,粘着一团白乎乎的东西,还摆出了一个箭头的形状。
“可能是阿龙的口香糖,他给我们留下了记号,快找找看,其它地方应该也有!”
果然不远处又找到了口香糖做的标记,但是夜色太浓重,仅有的月光也被头顶高大的树冠所掩盖,接下去的记号并不好找,我们顶着手电在黑暗中摸索前进。
阿乐说我们不该在这样的丛林里摸黑行走,但是现在又没有办法,我们这几个人不知道方向和目标,只能按照柳老爷子他们留下的记号走,而且必须尽快和他们碰头,不然到时候距离拉开了就更不好办了。
阿乐说的话不无道理,几个人都点头赞同,、于是开始往林子深处摸进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的阿乐劈开一处小树枝后忽然停了下来,回头对着我们说道:“不对啊……”
所有人也都停了下来,这走得好好的,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哪里不对?”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