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客并没有回过头来,目光仍游览着田野开金黄色的麦浪,轻道:“感触是一回事,身体力行又是一回事,娘子你如真到了忘我忘万物的境界,今天小弟的事,你就不会插手过问了!”
慕容寒云含笑道:“小兄弟!你是否怀疑我别有用心?”
逍遥客也含笑道:“小弟不应该有如此想法!”慕容寒云格格娇笑起来,笑了一阵,方道:“小兄弟!你真会说话,你说你不应该如此想,其实,你心里早巳这样想了,坦白说,你是否怀疑我在用拢络手段,在打你身上那件七龙袍的主意?”
这话问得太突然。确实教逍遥客难以作答,沉吟一阵,才答道:“如果你真想要,小弟双手奉上。”
慕容寒云毫不客气地将手一伸道:“拿来!”
这是突然中的突然,逍遥客愣住了,翻了翻眼皮,怀疑她道:“你真要?”
慕容寒云笑道:“嘻嘻!先是说大话,现在却又小气了!我当然是真要,不!我并不想占为已有,我只想用一把火烧掉杀人的祸首。”逍遥客道:“这岂不是暴失先人遗物?而且,这样做,也辜负了原来物主所托呀!”
慕容寒云冷笑道:“谁是这件七龙袍的物主?除了你是机缘凑巧,随手所得,谁又不是手染腥血而得到此袍的?”
逍遥客道:“话虽不错,不过……”
慕容寒云抢口道:“此袍不离你身,你将永无宁日!”
逍遥客迟疑地道:“这……这事……我实在一时委决不下。”
慕容寒云沉叹一声道:“这是我交谈言深了!”
逍遥客声道:“这是那里话,慕容娘子关注之情,小弟毕生感激!”
慕容寒云又是一声长叹,幽幽地道:“一个人要想忘物忘我,可真难得很,我自以为看穿世情,其实还浅薄得很,看来我的罪还没有受够……”
这一段话,逍遥客似懂非懂,不懂的使他迷惘,懂的却使他:心颤不已,他瞟了慕容寒云一眼,虽然精竭虑,也想不出一句恰当的话来。
沉默……。
沉默……。
约摸过了盏茶的时刻逍遥客蓦然想起一事,疾声产顺道:“噢!对了!方才下山的时,你为什么那样急?仿佛有人在追赶你似的。”
慕容寒云冷哼了一声“哼!你还蒙在鼓里哩!我们今天能够顺利离开北邙山,已经是万幸了!”
逍遥客不明所以,茫然问道:“怎么呢?”
慕容寒云道:“山道上早有两个极难缠的人物在候着你了!”
逍遥客惊问道:“谁?他们为什么不来追?”
慕容寒云轻笑道:“谁?你还问哩!两个人都和你打过照面了,一个是为你算卦的相士,一个就是独脚剑客柳逢春。”
逍遥客两眼瞪得象鸡蛋,喃喃道:“原来是他们两个,为什么不来追?”
慕容寒云得意地笑道:“他们两干上啦!”
“啊!”逍遥客感到意外地惊呼出声。
慕容寒云又道:“本娘子略施小计,他俩人就要到日落方休!”
七毒公主雷苹的话一些也不错,逍遥客应该改名逍遥“傻”
子才对,他竟傻得问道:“你为什么让他俩干起来呢?”
慕容寒云倏地一扬腕,想在对方脸上打一巴,想想不妥又将手缩了回去,曼声笑道:“你这傻子问得真新鲜,还不是为了你这小……傻瓜!”
慕容寒云一定有其他亲昵的称呼,可能由于难以出口,才临时改用“傻瓜”两字。
其实,这两个字也够亲昵的了。
逍遥客真傻么?他只不过比旁人多一个赤扑的心而已!他懂得,慕容寒云对他是有特别好感的。为什么呢?他的找不到确切的答案,也许是因为“浪子”
“浪女”之名相近而相惜,也许是她生就一副仁慈的心胸。
但是,仍有许多迹象使逍遥客滋生重重疑云。比如说,他与柳逢春之间究竟有甚么不可告人的隐衷?她口里不承认柳逢春是她的丈夫,而她目前是如何同柳逢春相处的?还有,在言谈上看出她和上官英是很熟的,他们之间关系呢?她和自己是初见为什么敢堂而皇之的承认她是在“天龙帮”卧底的呢?最重要的,是那晚他们……?一念及此,逍遥客不由侧过头来,慕容寒云刚好也在望他。
四目交接,各自淡淡一笑,但是,彼此都笑得不太自然。
逍遥客心念暗动,心想,与其彼此猜疑,倒不如打破沙锅问到底反而干脆得多。于是问道:“慕容寒云娘子,恕小弟问得冒味,能告诉我,你与独剑客失和的原因么?”
慕容寒云避重就轻地答道:“夫妻失和,多起于闺房勃烁,不说也罢。”
这种闪郁的回答,逍遥客自然听得出来,如果他稍具圆滑,就应住口。偏偏他是一个正直的人,又进一步问道:“那晚听你和上官英兄谈话的口气,好象你和柳逢春尚未进入洞房就已失和,否则你就不会说那‘挂名夫妻’几个字了,能说说其中原委么?”
慕容寒云面上一热,娇嗔道:“你蛮倒会抓话柄的,不要问这些,你是不是想打探人家隐私?”
逍遥客幽幽一叹道:“说句实请,小弟自幼即丧失父母,随师父长大,娘子你既然象一个大姐姐般关注小弟,小弟是否也应该关注娘子一番呢?”
慕容寒云未料到逍遥客会说出这番话来,心中无比的激动,眼睛也随之一红,戚声道:“小兄弟!真难为你了,有些话是无法向你讲的,有些说出来你也未必懂,我只将你当作一个大孩看!”
逍遥客道:“嘿!你将我看得太小了,我虽说不到二十却也差不了几天哩。”
慕容寒云笑道:“你如果傻得去问人家夫妻间的事,那你就是一个孩子!”
逍遥客好象有些懂了,不住地点头道:“唔!我是不该问的,咳!我的问题真多,我还想问一问,那晚你们……?
慕容寒云疾声打断他的话头道:“不要问!”
逍遥客极为诧异地道:“又有什么不对?”
慕容寒云以乎心事重重,幽幽一叹道:“你不要再问下去了,因为我不想骗你,但有许多事情目前还不能告诉你,其实,一时也说不清。”
逍遥客一皱眉尖道:“我最讨厌说话吞吞吐吐的,把人都气死了!”
慕容寒云暗然摇头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有我的苦衷,小兄弟!不要逼我,如果你真把我当作你的大姐姐,你就相信我!”
逍遥客迷惑地问道:“相信你到甚么程度坭?”
慕容寒云忖度一阵,方道:“绝对不要对我存一丝怀疑,比方说,我用刀子放在你的咽喉上,你都认为是假的,不过是为了某种原因做做样子罢了!”
逍遥客道:“难道当你的刀尖刺进我的咽喉时,我还认为那是假的?”
慕容寒云英道:“小傻瓜!绝不会有那种事情的,而且……”
说着,她神色一正,又接道:“说句实在话,如果现在有人敢动你一根汗毛,我还不会依他哩!”
逍遥客皱眉摇头道:“难办,难办!现在心里相信,到时候怕就办不到了!”
慕容寒云道:“那是彼此之间还有距离的缘故,小兄弟让我们的关系处得再亲密一点,就不会有猜意了!”
说着,一把将逍遥客搂了个结结实实。
逍遥客不由大惊,连连推拒道:“这……这……”
慕容寒云一方手臂上加力,不让逍遥客脱出,方才吃吃笑道:“瞧你这样子,就好象我会吃掉你似的,放心!我虽然有个‘浪女’的不雅之号,却不会浪到你这小兄弟头上来!”
逍遥客不敢大声叫嚷,怕车夫听见了笑话,脱又脱不出她的怀抱,只得愁眉苦脸地哀求道:“你先放手好不好!这样怪不舒服。”
慕容寒云笑道:“你就是老让我搂着你,我还嫌累得慌哩,当然我要放手的,不过,你得先叫我一声。”
逍遥客连连点头道:“好!好!我叫!慕——娘子!”
慕容寒云将嘴一撇道:“谁稀罕你这样叫法!”
逍遥客期期艾艾地问道:“那……那该怎么叫法呢?”
慕容寒云轻笑道:“叫我一声姐姐!”
“啊!”原来是这样的亲密法,逍遥客总算放心了。
他迟疑了一阵,终于轻声叫道:“云——姐——姐,快放手吧!”
慕容寒云顿时心花怒放,松开了手,笑道:“真是乖小弟!现在好了,你可以不必再怀疑我了,当姐姐的人要是想方儿害弟弟的话,那是遭雷打的。”
逍遥客无言讪讪的笑,脸上的火热还没有退核。
蓦然……。
啼声消失马车停住了!莫非到了洛阳了?但是,外面却非常沉静,听不到一丝市声!慕容寒云喝问道:“车夫到洛阳了么?”
“到了!”车夫外传来一声低沉的应答。
可是,他们从车厢里望出去,却是一片荒野。
慕客寒云倏地一掀开门帘,厉声道:“车夫!告诉你将车驾到洛阳,你却将车驾到这里来!你安的甚么心?我看你八成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车夫身拱手施礼道:“启禀副帮主,属下是奉帮主之命将车驾到这里来的,请副帮主海函!”
这那里是甚么车夫,这分明是那“天龙帮”紫衣护法龙锦嘛!这是什么时候换的呢?上车时明明……。
逍遥客暗暗心惊,莫非是慕容寒云的圈套?但想想似乎又不对,方才,慕容寒云的惊讶并不亚于自己,那种自然流露的惊诧之色,不是轻易装得象的。
逍遥客正在惊疑不定,慕容寒云突然抓住他的手用力捏了一下,好象是订下一个“一切有她”的默契。
逍遥客心念一横,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是谁设的圈套也不管目的何在,泰然处之,在江湖上走道儿,总免不掉“艰险”两个字的。
这时,慕容寒云又在问道:“帮主现在何处?”
龙锦翔伸手一指道:“进此狭谷,一直走,约五百步即可见到。”
慕容寒云沉吟一阵,向逍遥客道:“你暂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
龙锦翔一旁口道:“启禀副帮主!帮主有令,贵客一并进入!”
那天龙锦翔将逍遥客视为死敌,现在却变成了贵客,而且龙锦翔面无不愉之色,这变化未免太大了。
慕容寒云疑难了一阵,又问道:“龙护法!你见过帮主了?”龙锦翔摇头道:“不曾。”
慕容寒云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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