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咳咳……听说他已经……呃……跟你那个了?」比出一个有点难为情的手势,纲吉看了之後头歪了一边,满脸问号。
「请问是什麽意思?」不只是「那个」他不懂,连那个手势他也不明白。
尴尬的咳了几声,骸的父亲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老婆,希望她帮忙想问问题的方式。
骸的母亲白了他一眼……呿!面子有这麽重要吗?连这种问题都不敢问!
「纲吉,他的意思是,你跟我们家的骸是不是已经上过床了?」
噗了一声,一口茶没形象的从骸的父亲嘴里喷出来,而纲吉也重重的震了一下,小脸瞬间红到快要滴血。
「呃……是、是的……」
将嘴边的茶擦乾净,骸的父亲非常後悔叫老婆出馊主意……不过算了,至少想问的问题已经问出去了,答案也拿到了。
「咳……那麽,你是不是也会应他的要求,在家里穿很少来取悦他呢?」
一听,纲吉赶紧摇头摇的犹如搏浪鼓,让骸的父母又对看了一眼。
「不、不是的!那、那是我自己要穿给骸看的!」这句明显就是撒谎,纲吉为了维护骸在他父母心中的好孩子形象,决定自己扛下行为不检点的责任,殊不知骸早就已经写信打破了那个形象……或者该说,其实他从来都没有维持过好孩子形象?
但骸的父母看不出纲吉是否在撒谎,他们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对看,然後思考为什麽都跟骸在信上提到的不一样。
难道是骸说谎?
不对,他干嘛说这种谎,一点好处都没有。
还是纲吉说谎?
但他看起来是个好孩子,而且为什麽要说谎呢?
就在两边都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时,包厢的门又被打开了,骸穿著一身正式的西装走了进来,令纲吉大大的松了口气,而骸的父母也有满肚子的疑问想问,急切的希望骸赶快坐下。
但他并没有如他们所愿的立刻就坐,他先说了声抱歉晚到了,然後就走到纲吉身边亲了他一下,温柔又溺爱的向他道歉说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对面的父母就像隐形人一般的被无视,著实看傻了眼。
……果然,那些问题还是要问骸本人比较准确吧?
就坐、点餐,骸在做完这些动作之後就坐到纲吉身边骚扰他──更正,是挑逗他。
……这种说法好像也没有比较好?算了。
骸的父亲清了清喉咙,希望自家儿子能稍微将他们两位长辈放在眼里,相较之下,纲吉就显的乖巧多了,虽然看起来还是没办法拒绝骸对他的骚扰,但是很敬老尊贤的要骸注意一下场合。
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越矩的大手缩回来,在纲吉不下十次的劝阻之後,骸总算愿意用正眼望著坐在对面的父母,异色的眸畔充满了不耐烦,似乎对因为饭局而得减少骚扰纲吉的时间而感到不满。
脸色抑郁的转头望了老婆一眼,後者耸了耸肩,似乎没有对儿子这种无礼的态度感到生气……但他可就没那麽好搞定了!
开什麽玩笑,难道泽田纲吉在他心里的地位真的重到那种程度吗!?
那麽,刚才泽田纲吉的回答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骸,我们已经跟纲吉稍微聊过了,不过他的回答跟你在信上讲的似乎不太一样。」
岂料,对於这一点,骸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他先笑容满面的用大手捂住纲吉的嘴,吓的後者不解的瞅著他,水盈盈的大眼眨个不停。
「请问您问他什麽问题呢?」
「……我问他,呃,你们是不是已经进展到那种地步了。」
双眼一眯,骸一眼就看出了父亲先问这种问题的用意,不悦的撇了撇嘴,但随即又露出嘲讽的笑容。
「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而言,问这种问题不会太失礼了吗?父亲。」
脸色一沉,只这一句就一针见血的戳破自己失礼的想法,让他尴尬的咳了几声。
「纲吉这麽单纯应该听不出来,但我知道您在想什麽……您想确定我跟纲吉是不是真的发生关系了,来看看这件事情是不是还有挽回的馀地。」
被捂住嘴的纲吉一愣,转而望著因被说中而脸色僵硬的骸爸……脆弱的心灵猛然一沉,纲吉虽然早就猜到骸的家人不会欢迎自己的加入,但实际感觉到对方给予的排斥感还是很难受。
低落的垂下肩膀,纲吉拍了拍骸的大手,示意自己不会出声反驳他的任何话语,骸才将手移开,改搭在纲吉肩上。
沉默了好一会儿,骸的父亲不是混蛋,对於伤到纲吉这一点也会感到内疚,但他不得不为儿子和纲吉著想……老实说,他还是不相信,像纲吉这样乏善可陈的平凡男孩到底有哪一点能吸住自己那难搞等级已经达到神之境界的儿子。
「……骸,纲吉说都是他主动挑逗你的,这跟你在信上写的完全不一──」
「父亲,您的老花恐怕加深了,需不需要重新矫正一次呢?」皮笑肉不笑的打断父亲的话,令後者错愕的一愣,坐他旁边的老婆则掩嘴偷笑。
「咳!我上个礼拜才矫正过一次。」因为话硬生生被打断,骸爸不悦的咳了几声,脸色铁青的望著微笑依旧的儿子。
「是吗?但我看您的老花似乎没有改善,要不要找另一家看看呢?」
「你想说什麽?骸。」努力无视身旁笑到全身都在抖的妻子,骸爸压抑著心底的一股怒火,故坐镇定的回道。
「我可以很爽快的跟你承认,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追求纲吉,事实上,他还曾经想要甩掉我呢!」
「……可是他刚才──」
「请听我说完,父亲。」
再次打断自家老爸的话,後者的俊脸更是黑了一片,一肚子的窝囊气无处发泄……但几秒之後便将脾气控制住,毕竟骸如此无礼也不是第一次,他待会儿再来算算总帐就行了。
「纲吉是个非常替人著想的好孩子,他刚刚会对您们撒谎,全都是为了维持我在您们心中的好形象,我忘了跟他讲,我在您们心底本来就没什麽好形象。」
果然,纲吉在听见这句话之後惊讶的张大了小嘴,可爱的模样令骸又按耐不住的偷亲一口,而骸爸的怒火也被诧异冲散了,因为他没想过纲吉会作出维护骸名誉的举动,甚至不管其他人会怎麽看他。
说实话,这孩子的这种做法令他感到有点惊喜。
「……所以,事实其实就跟你在信上写的一样?」
「没错,我一开始就擅作主张的决定要替纲吉复习功课,然後强制退掉他原本的房间,让他不得不搬来跟我一起住,一开始他还想睡公园呢!幸好我盯的紧,否则纲吉不知道会被外头的恶狼糟蹋成什麽模样。」不愿多想的摇了摇头,骸自说自话的老毛病又开始了,纲吉很想插话表示自己真的一点委屈都没有,但又想起刚才答应骸不会出声,只好把话都闷在心里,对著眼神狐疑的骸爸不停地摇头,表示自己真的不感到委屈。
骸爸左看右看,看了看正在长篇大论的骸,又看了看拼命摇头的纲吉,心底猛然涌起一股笑意……姑且不论自己的儿子自我感觉到底有多良好,纲吉被他这样宠却没有宠出讨人厌的高傲性格,也令他感到很满意。
「──……纲吉甚至认为我只是想把他当成宠物,我当下才明白,对待纲吉是不能拖泥带水的,只好直接把他抓上床好好温存一番──嗯?怎麽了吗?纲吉。」
只见纲吉满脸通红的抓著骸的袖子猛摇头,似乎希望他跳过这一段。可惜的是,这一段正好是骸最想陈述的一段,因此他瞬间从聪明绝顶的天才转变为会意不能的白痴,露出最完美的微笑对纲吉说:「不用担心,亲爱的纲吉,我没有忘记我们不是在床上,而是在浴室里,只是我想待会儿再一起说明。」
小脸胀的比煮熟的虾子还要红,纲吉焦急的望著对面正在忍笑的夫妻俩,又更用力的拉扯骸的衣袖,拉到他的西装外套出现了明显的皱摺,骸却仍然故我的开始述说跟纲吉的恋爱史,反正西装他多的是,不缺这一套,更何况这些摺痕还是纲吉捏出来的,他可要收起来好好保存,并不准任何人把它熨平。
天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绝症。
「──……就是这样,现在,您们能够明白我有多爱纲吉了吗?」
骸爸沉默了好半晌之後才有反应,他慢条斯理的端起面前的香茶清啜,并拿起旁边的菜单开始阅览。
「骸,可以请服务生进来点菜了。」
抬起一边眉,骸知道那就是妥协的意思,但得意的笑弧才刚勾起来,不知情的纲吉就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不慎打翻了他面前的茶水,也著实吓了骸一大跳。
「伯父!虽、虽然我真的很不起眼、很没有用!但我是真心喜欢骸老师的!不过也请您放心,如果骸之後不喜欢我了,喜欢上真正配的上他的人,我也不会赖著他不走或要他对我负责,我会立刻消失在他眼前!」说到这里,骸伸手想抱住纲吉让他住口,无奈纲吉就像得到真传一般的躲过了骸的拥抱攻势,坚持要把话说完。「婚礼之类的仪式也请不用筹办了,万一外界知道这项消息的话,骸的行情就会大打折扣了,我不希望自己成为他的负担。」
「纲吉──」没想到纲吉会突然说出这些傻话,骸头一次嚐到热锅上蚂蚁的痛苦,纲吉总是会带给他意想不到的体验,但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要这种体验啊!
「你们都不用说了。」
意料之外地,骸的父亲神色很平静,反应反而没有刚才被骸插嘴时那麽大,他站了起来,走到纲吉身边,後者因为要逃离骸的拥抱早就离开自己的位子,他仰望著高大的骸爸,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呃,我……」
「原本,就算骸已经跟我讲那麽多了,我还是不相信你带给他的影响能够持续多久。」
听罢,骸的脸又冷了下来,正待站起来和老爸议论,却被走到自己身後的母亲按住肩膀,摇了摇头示意他这次就让父亲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