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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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嫁- 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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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过道青石砖甬路,便又迎来片粉墙相夹的弄堂,也似适才路过的那般,铺天盖地地绿,将原本驷马之宽的路愣是挤成了一条羊肠小道。粗看是有那番景致,可真穿梭在里头的时候,丁姀就感觉到了一层压抑。
  几个人小心不碰翻路边的几株盆栽,一面道:“快到了,就在前头。”
  行了一阵果真就见到一处宅院,还未到里头便已见数枝杏条儿过墙,墙外细竹林林,墙内隐约也载着许多植物。到了那门前,打里头就透出许多凉意来,丁姀冷不丁打了个颤,背脊隐隐攥起麻意,便站住不动了。道:“宝小姐喜静,咱们会不会唐突了?”
  无双便想了想,点头道:“要不八小姐在这外头等一等?”
  丁姀颔首:“我就在这里等。”
  无双似乎抱歉地答应了一声,转头便敲了门。里头应门的是个年约十六七的丫头,开了个小缝儿瞅无双。见是老太太这边的人,才将门拉开来一半,轻声道:“无双姐姐怎自己就来了?老太太呢?”
  无双笑道:“老太太还午睡着呢,这不让咱们带八小姐先过来瞧瞧。”
  那丫头便将目光锁在了丁姀身上,微微抿着笑:“原来这就是八小姐,宝小姐正起来等您呢嗬嗬……”说罢就将门全开了,迎着那几个人进来。
  丁姀意外,舒宝儿竟会等她?看来老太太是老早跟这边打好了招呼,想是玉氏那番说正中了她心怀,故而顺水推舟这般决定了而已。心中度量着这舒宝儿在老太太心里的分量可不轻呐这样一想,忽然间便就明白过来。一开始那姨太太不就说玉氏只领淳哥儿去了吗?未提及到舒宝儿这边来了。可玉氏适才一到老太太屋里,却说的是因瞧过宝小姐的病。可见玉氏比那姨太太可高明了去,知道老太太疼淳哥儿也疼舒宝儿,自然是两手都要抓了。偏姨太太没想这么全,见天儿地到老太太跟前去现招儿,反不得老太太多大的喜欢。
  嗬……丁姀心头蓦然一阵好笑。看来自己将会有个十分厉害的婆婆呀不小心走了神,那前头的丫头忽而就说:“小姐正在里头看书,八小姐这边儿请。”
  丁姀恍惚了一眼,猛地被无双拉住:“八小姐当心。”
  她一怔眼,心里头顿然擂鼓似地。原来自己走的是桩贴水的竹桥,桥下碧蓝的水无风起涟漪,只要人多一些,那桥就陷水里去了。自己适才就险些看不清桥面,一只脚已经趟进了水里去。
  “……”她登时有些傻眼,这不会也是舒宝儿的杰作吧?忙收了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匆乱间掉出来的一缕细发勾回耳后。
  那粉黛白墙的楼里忽而有人笑了一声,就见一个青衣女子似藤还如水一般凭栏而依。手里头尚有书卷握着,正低头瞧她。也看不清脸色如何,不过那身形翩翩如竹叶似地,仿佛一阵风,她便真如那叶子去了。
  丁姀微微笑了起来,看她未说话,那笑里亦没有嘲弄,想来无恶意。说道:“小姀不请自来冒昧打搅,让宝小姐笑话了。”
  宝儿道:“是我的错,该再前头迎你的。”说罢将书交给身旁的丫鬟,又提点了底下引路的丫头,“快请八小姐屋里坐,我这就下来。”
  “哎。”那小丫鬟甜甜地笑了一声,方眯着眼又请丁姀,“八小姐请……”
  丁姀提裙,已感觉到自己穿的小褶裙底下湿沉沉的,若不是无双扯住她,自己这会子肯定已经落到了水里去。看这池子不深,倒淹不死人,不过却是这舒公府里难得的笑话。她可不想成为人家桌上的这等谈资。
  
  第两百二十六章唐突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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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进了屋,无双便跟那丫头提了提:“适才奴婢们做事不仔细,把小姐的衣裳弄花了去。老太太说,这府里与八小姐身量相当的,就只宝小姐。故来借套衣裳换一换。”
  那丫头忽而朝丁姀甩来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并未说话。大约是定不了主意。
  丁姀越渐不适从起来,呼吸略略局促。
  舒惜宝下楼,正听了这话,微微呛了几声,道:“倘若八小姐不嫌弃,倒是可以的。甘露,去……带八小姐更衣去。”
  引路的丫鬟便是叫甘露,点了下头就道:“八小姐这边儿请。”
  丁姀看了看无双等人,见她们眯眯笑着让她去,她也便不再拘泥了,跟罢甘露上楼去。
  这且搁下回头再提。先曾说夏枝与白兔二人陪同晴儿回屋去了,才送了人净了脸面,那舒季蔷便带着红线回来了。见着夏枝吓了一跳,愣了半晌:“姑娘怎会在此?”自他们在姑苏照过面,他便留了印象。况在明州时也隐约见过几回,故而知道是丁姀的丫头。一时发怔,问了这句,便不再有所动作。
  夏枝温温笑着,屈膝福了一福,道:“老太太邀小姐来做客,奴婢也就跟来了。”
  里头正休息的晴儿听出是舒季蔷回来,便喊了一嗓子:“红线……红线……”
  红线“依依呀呀”地应起来,瞅了两瞅舒季蔷便跑了进去,出来时对夏枝道:“多赖姑娘你帮忙,晴儿说她好些了。”说罢就来拉她的手,道,“你才来,还没看过咱们这儿地园子吧?白兔,走,咱两带着夏枝逛逛去。”
  舒季蔷喉口里蠕了两下,显然是要问之话还没问全。可有白兔那眼睛盯着,到底不敢多问,免得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去,让她老人家为难。便也只好吧唧了下嘴,去里头看晴儿去了。
  晴儿知道他要进来,只略略依着圈椅坐着,待他进来,那脸儿就红得似桃花一般。没瞅了两下舒季蔷,便已羞得别开了脸去。
  舒季蔷不解:“你是怎么了?这会儿见了我竟这副样子?”回想在明州发生的事情,自那以后也曾循规蹈矩了一段时日。可他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况有些事是尝过一次便有二三次的。那之后的事,即便不说,孤男寡女也可想象不是?虽说他是人在曹营心在汉,可到底是身体已经背叛了灵魂,于他这种惯常满嘴礼义廉耻的人来说,已经成了一道过不去的坎。
  也曾许诺过晴儿给她个名分,可回到盛京已有段日子,却不见他再提。晴儿自知,这爷们儿心里头装的不是她,故而也没不识趣死乞白赖问他讨着要。一门心思等着舒季蔷或许有一天会回过头来看看她。
  可眼下,已非她所想的那样。时间再不等人……
  舒季蔷瞧她脸色不对,方正经起来,温然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晴儿提袖掩唇躲过舒季蔷的目光,半侧着脸问他:“七爷不是去鲁府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哦……鲁学正回来了,昨儿个一宿没睡,不好打搅,便回来了。”舒季蔷说完,眼一怔,知她是有心将话题扯开。瞥头看了看挂在屏风上的衣裳,不禁就蹙起了眉,握起晴儿的手道:“真是有哪儿不舒服?我去请李大夫来。”
  晴儿赶紧反手抓住他:“七爷不要”说罢那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咬着唇欲说还不能说。
  舒季蔷双眉一抖,才意识道今儿个晴儿的脸色格外苍白,人也似乎清减了许多,再不似以前那么珠玉般丰润了。心尖上泛酸,便摸着她的脸疼惜地道:“最近将你累坏了?那我不要就是了……”
  “不……不是的七爷。”晴儿极怕他说类似的话。想起明州那会儿舒季蔷对自己不闻不问的光景,整个人便不禁攥冷汗。起身一下扑在舒季蔷的后背上,紧紧环着他的腰摇头,“不,七爷千万别说这种话。奴婢伺候七爷是应该的,”
  舒季蔷的脸不禁发热,转过身去环起晴儿的腰:“那你怎了?”
  晴儿被他热忱的目光盯地羞窘异常,别开了头去问他:“七爷……倘或……倘或淳哥儿……淳哥儿有了个……七堂叔的话……”
  “七堂叔?”舒季蔷脑子里转了一圈,那脸色渐渐就冷了下来。手臂松了松,凉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奴婢……奴婢是说……”晴儿越渐慌了神,心中忐忑,“七爷……七爷莫非……”
  “你是知道我的,从那事儿之后,李大夫就说了……我……我这辈子恐怕……都不能为人父了。你这么说,究竟是要问什么?还是?你妄想因此要个名分?晴儿啊,我竟……竟不知道你成了这种人……”未等晴儿把话说完,舒季蔷便冷冷将话截断。那手臂豁然一松,险些让晴儿跌回圈椅里头去。
  “七爷您不相信奴婢?奴婢跟了七爷这么些年,七爷竟连奴婢都信不过了吗?”晴儿愕然,指尖一股凉意萌生。
  舒季蔷冷眼打量她上下,嗤笑一声:“莫非……你已然有了种?”
  晴儿瞠目,足足一个冷颤。咬牙别过头去,道:“没有。奴婢……奴婢只是吃坏了肚子。”这府中上上下下都心知肚明,舒季蔷的腰子因那事伤了,这辈子都当不了爹。可偏偏这意外之事竟发生在自己头上,倒变作了她虚言诳人。真正教她委屈的是,竟连舒季蔷也不肯认这个帐。
  她原本心头涨满的喜悦顿被这冷水泼地冰冻寒潭似地,四肢越发凉透,胸中一闷抽噎了一口,方渐渐平稳下来。笑了一笑:“七爷才回来,累了吧?”说罢来拉他坐下,为他轻柔捏肩。
  舒季蔷那盛怒顿没处发泄。并不知为何,晴儿说到这话自己心里怎么会痛成这样?甚至是有些怯于面对。明明,此生倘或有一男半女的是他不敢奢求的梦,怎会到了眼前自己竟畏惧起来了呢?
  他死死盯着晴儿苍白的脸,任她捏肩揉背。半晌便也气消了去,怜她身子不舒服心中有怨还委曲求全伺候自己,便拍了拍她的手背,起身道:“我出去走走,你好好歇着吧。”就出去了。
  那背光里,晴儿应了声“是”,别过头泪已千行。
  舒季蔷负手出了屋,又觉外头日光刺眼。便沿着廊子一路趟向老太太屋里去。到了半路里,因想丁姀今日在府内,撞见了总是不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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