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澜白了他一眼,觉得愤怒又好笑。“离风清扬远一点儿。”否则早晚会被他教坏。
“可是公主娘亲说风叔叔是无忧的救命恩人。”无忧眨着一双可爱的大眼,褐色瞳眸如琉璃般璀璨。
飞澜用余光扫了眼永河公主,后者自知理亏的低了头。
“娘,让我看看你的伤。”无忧再次栖身,自然,也再一次被推开。
“我没事,你出去吧。”飞澜淡声回了句。
“娘!”
“出去!”飞澜冷漠的不容人拒绝。
无忧僵持了片刻,抿唇跑了出去。
“干嘛对他那么凶,他只是担心你而已。”身旁永河公主开口道。
“别被他无辜的外表骗了,不凶一点很容易着了他的道。”飞澜无奈哼笑。半年前无忧已经学会了悬丝诊脉,他故意扑进她怀中,不过是想寻找机会查看她的伤势。那孩子太敏感,没必要让他跟着担心。
飞澜更换了衣物后,身体半靠在窗棂前,墨眸低敛,似乎陷入深思。而长久的沉默让一旁永河觉得十分压抑。“飞澜,你在担心无忧吗?”永河询问。
“嗯。”她极淡的回应。无忧的容貌,像极了那个男人,这也是最让人忧心的地方。
永河含笑来到她身边,如同一位温顺的妻子般为飞澜竖起发髻。“放心,只要无忧是本宫的孩子,就没有人会怀疑,包括他。”
是的,没有人会怀疑,因为永河公主与当今圣上是孪生姐弟,容貌本就相似,如果无忧是永河所出,容貌的问题便可以轻易掩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位身份尊贵的永河公主,在出嫁之前曾与男子私。通,并怀了身孕,无奈下,才被匆忙的塞给慕容飞澜,同时,她的下嫁也为飞澜做了更好的掩护。而这一切,那个男人是知道的。
只是,养尊处优的公主在经历的长途跋涉之后,尚未走到边塞,孩子便小产了。而那个死去的孩子与无忧年龄相当,无忧便顺理成章成为了永河的亲子,一切巧合的近乎完美。
“公主对飞澜母子的大恩,飞澜无以为报。”
“本宫没想让你回报什么。”永河生冷的打断她的话,“飞澜,如果你足够聪明,当初就不该让他得到你。对于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珍贵的。”
第8章 回家的路
飞澜苍白的面容依旧没有丝毫波澜,只唇角扬起无奈的笑。如果她说那男人对她用强,应该没有人会相信吧。毕竟,高高在上的皇是不需要用强迫的手段得到女人。
另一面,无忧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门虚掩着,一身蓝衫的男子悠哉坐在桌边,状似无意的翻看着一本泛黄的典籍。
无忧漂亮的褐眸一沉,透出不属于孩童的冰冷。他利落出掌,夺回了泛黄书册握在手中。“谁允许你私闯我的房间。”
风清扬随性一笑,对于他的指责丝毫不放在心上,悠哉道,“你偷学龙鸣剑法,如果被你娘知道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你敢说出去试试?”十足威胁的语调,无忧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看你一脸吃瘪的样子,一定是被你娘丢了出来。”风清扬明显的幸灾乐祸,“她的确受了点儿伤,但并没有你想象中的严重。”
无忧嘟起唇,转瞬又换了张无辜可爱的脸,“你们大人只会骗小孩子,我闻到屋内浓重的血腥味儿,我知道娘伤的不轻。何况,回帝都要穿越无垠的沙漠,我担心她的伤势会吃不消。”
风清扬无奈叹了声,这小鬼太机灵,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不会有事的,我保证。”风清扬收敛了戏谑之色,神情格外凝重,敛起的眸子,若有所思。
……
天未亮,马车与大队人马已经在军营外等候。风清扬将尚未睡醒的无忧抱入马车,车边,一抹纤弱的玄色身影,正在仔细的逐一检查随行物品,要穿越无垠的沙漠,绝不可掉以轻心,或许是多年军旅生活养成的习惯,关乎生死之时,事无巨细,飞澜定会亲力亲为。
“吃了。”风清扬一手抱着无忧,一手将一颗红色药丸递给飞澜。
飞澜沉默的接过,放入口中。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开口问上半句。吞下药丸后,继续低头检查物品。
“伤口你自己小心些,若是扯裂就麻烦了。”风清扬出声提醒。
“嗯。”她淡应了声,转而对一旁护卫吩咐道,“告诉洛青川带大队人马押后,我们先行。”
她跃身跳入马车,车内铺着柔软的羊绒毛毯,永河公主抱着沉睡的无忧坐在角落。
“回京的路怕注定不平坦。”永河微叹道。
飞澜冷笑着,靠坐在她身旁,扯痛的伤口让她脸色更显惨白。“想要慕容飞澜命的人太多了。”
新帝初登基,朝堂三分,豫南王兵权在握,权相顾非凡独掌朝堂,宁亲王对皇位虎视眈眈,又得太皇太后青睐,有外戚一族支持。飞澜是新皇心腹,这已是公开的秘密。这三股势力,都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
“公主无须担心,洛青川率领的大队人马中也有将军与公主的车架,想辨清虚实并非一时半刻的事。”
第9章 太老的草,小爷可啃不动
车行十几日后,终于穿越了无垠沙漠,沿途风景逐渐变换,干枯的树枝上挂着皑皑白雪。无忧掀开车帘,好奇的看着窗外缓缓后退的风景。
“娘,中原是什么样子?”
“就是你看到的样子。”
“娘,皇宫是什么样子?”
“很多的房子。”
“娘,皇帝是什么样子?”
“……”飞澜半靠着车壁,闭着的眼帘轻颤两下,沉吟片刻后,方道,“镜中的样子。”
无忧抿了下唇,识趣的没有再问。有一次他将娘问烦了,她一把将他推到铜镜前,对他说:爹爹就是镜中人的模样。
平坦的车道上,行驶的马车突然一震,飞澜身体惯性的晃动,眉心微锁。“发生了什么事?”
“我去看看。”未等外面车夫回答,无忧一挑车帘,跃身跳了出去。
相较于车内温暖,外面寒风乍起,无忧下意识的紧了下身上狐裘。仰头看向前方,道路被几个模样凶恶的骑马汉子挡住。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无忧下意识的拂了下额头,两年前他就从《野史札记》中读到过这段话,两年都过去了,抢劫的台词竟然没有丝毫新意。“敢问几位大爷,是劫财还是劫色呢?”
“什么?”他倒是将劫匪问住了,显然,这劫匪也不甚专业。“有财劫财,有色劫色。”
“那可不巧,小爷一穷二白,劫财只怕是不成了,劫色吗,小爷倒是可以配合一下,不过我可没有龙阳之好,还是弄个女人来吧,你女儿你妹你老婆都成,你老娘就算了,太老的草,小爷可啃不动。”无忧双臂环胸,身体懒散的靠着车壁,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靥。刁钻的话哪里像出自一个孩童之口。
只见为首的粗矿大汉面色黑沉,几近暴怒。“小鬼,你找死。”伴随话音而来的是数十枚闪着刺眼银光的飞镖,当当当数十声重响,飞镖擦过慕容无忧粉嫩的面颊,排成一队死死钉在了车壁上。
“开始玩儿真的了?”无忧眸光微沉,继而夸张的抱头鼠窜,“救命啊!有人用流星镖杀人啦!”高声的嘶喊,显然是在提醒车内之人。
“无忧,不得胡闹。”一道淡声斥责响起,辨不出性别的中音,如行云流水,又如金戈铁马,低寂却偏生有压倒众生的力量。话音落后,一枚沉重的金锭子从窗口掷出,无声落在一旁枯黄的野草丛中。“一点薄礼,大哥与兄弟们拿去喝茶吧。”
“兄弟们,拿起金锭子,咱们到花楼找姑娘快活去。”车外传来男子狂妄的大笑声,而车内,永河公主掩唇一笑,低低道,“倒是难为了刘锦,堂堂骠骑将军却要扮作土匪。”无忧那一声喊当真是提醒了他们,圣朝之内,只有骠骑将军刘锦使用流星镖。
“刘锦既然来了,想必前面的路已经被肃清,飞澜,他待你终究是不同的。”
第10章 山寨劫匪
“刘锦既然来了,想必前面的路已经被肃清,飞澜,他待你终究是不同的。”
飞澜微合起明眸,神情倦怠的靠在车壁,容颜淡漠,唯有唇角微扬了弧度,五年的漂泊,她第一次觉得回家的路不再漫长。
此时,无忧挑起车帘而入,带进了些许寒意。他尚未站稳脚跟,飞澜毫无预兆的扬起云袖,掌风不偏不倚扫落在他心口,只听砰地一声,小小的身体狼狈撞上车壁,无忧手掌扶住心口,猛力的咳了几声。
“可知道错了?”淡漠的声音响起,飞澜掀开眼帘,她面色仍旧苍白,但一双眸子却是清亮的,恍惚将让人觉得伤痛的只是她的身体,而非灵魂。
“孩儿知错。”无忧恭顺低头。若他不是偷看了书册剑法,如何知道刘锦使用的是流星镖。
“飞澜。”永河语重心长的叹了声,将无忧揽入怀中。大多时候,她比飞澜更像无忧的慈母。
侧耳听着车外马蹄声逐渐远去,无忧淡哼一声,“山寨劫匪,演戏都不够专业。”
“哦?无忧怎么知道他们是假扮的劫匪?”永河好奇的问道。
“第一,这里是甘陕地界,甘陕总督治下严谨,还没有劫匪胆大到光天化日之下以真面目作案,至少也该弄个面罩敷衍一下。第二,真正的劫匪会将马车团团围住,而不是只象征性的挡着路,还有第三,不管是敌是友,至少我没从他们身上感觉到杀气。”无忧条例有序的分析。
“连你都看得出这些,刘锦这次的亮相的确不太高明。”飞澜不以为意的一笑,再次合起眼帘。
……
车行两月有余,终于进ru帝都地界,车马停在官家驿站,在这里休养生息,等待着上面的安排。长途跋涉,永河早已疲惫不堪,刚进ru驿站,便在驿官的安排下到客房中休息。
飞澜在马圈中给褐风喂草料,她牵着马缰,轻抚着褐风的头。“褐风,我们终于回家了。”褐风是他送她的及笄礼,楼兰国进贡的汗血宝马,先皇赐给了他,他亲自驯服后,转增给
她。因为和他一样,有着深褐色的眸子,所以,飞澜给它取名褐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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